第26章 不想再喜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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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初月甚是無語。
    她已經頭戴白色帷帽,把自己的麵容遮擋地嚴嚴實實,謝臨淵怎就輕鬆認出她了?
    江初月裝作恭敬地行禮:“小女見過王爺。”
    微風吹過巷子,撩起江初月帷帽的白紗。她右臉頰上的紅色巴掌印,深深印在謝臨淵的漆黑瞳仁裏。
    風過,白紗緩緩垂落,又擋住她的麵容。
    江初月道:“小女還有家事要辦,先行一步。”
    謝臨淵的聲音聽不出喜怒,隻淡淡道:“你隨意。”
    江初月迅速回到自己的馬車上。
    馬車逃也似地快駛離開巷子。
    長巷內,攝政王府的烏金檀木馬車並未挪動,謝臨淵端坐在隱秘的黑暗裏。
    江初月皮膚很白。
    突顯地她臉上的紅色巴掌印格外鮮明。
    謝臨淵摩挲著大拇指的墨玉扳指,忽地開口:“去查查,誰打了她。”
    暗衛悄然而至,恭敬道:“是。”
    ——
    蕭府的馬車緩緩行駛。
    寶珠歪頭思索,腦海裏浮出攝政王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墨玉扳指,是寶珠當初親自送到攝政王府的謝禮。
    沒想到一枚不太值錢的扳指,攝政王居然還戴在手上。
    寶珠忍不住說:“小姐,攝政王好像很喜歡你送他的禮物。”
    江初月不在意攝政王,她掀開車簾,吩咐趕車的馬夫:“去南山陵。”
    馬夫調轉方向,馬車前往京城的南山陵。
    南山陵,是慶國為國捐軀的將領們的埋骨地。江初月今日被蕭戟打了一巴掌,心情鬱鬱寡歡,她想去南山陵看看自己的父母。
    山風吹拂,綠草連天,江初月讓寶珠在外頭等候,自己則是緩步走到父母的墓碑前。
    江家父母是合葬的,共用一個墓碑。
    當年他們為了掩護蕭戟的父親撤離,拚盡最後一口氣拚命殺敵,死的時候屍骨不全,隻送回兩具殘軀。
    江初月跪坐父母的墓碑旁,額頭依戀地貼靠在墓碑上。
    如同小時候依偎在父母懷裏那樣。
    挨著墓碑,好像又能擁抱最愛她爹娘。
    江初月眼圈濕潤,她輕聲說:“爹,娘...我真的不想再喜歡他了。他已經有了愛人,還會有孩子。在他心裏,我隻是他悉心照顧的妹妹。”
    “娘,我還記得很小的時候,你牽著我的手,指著院子裏正在練劍的爹。娘,你說等我長大以後,定要找個和爹一樣偉岸的男子當夫婿。我想,我找不到了。”
    “我很難受,我很痛苦,為什麽偏要喜歡他...”
    南山陵山風吹拂,樹葉婆娑。
    江初月孤零零地挨著父母的墓碑,自言自語說:“我好想你們,你們怎麽不給我托夢...是不想我嗎?還是在人間尋找姐姐的屍骨...”
    江初月淚眼朦朧。
    她心髒悶得難受。
    山裏的鳥兒累了,可以回巢;十姨娘薑氏累了,還有蕭戟。
    可江初月好像什麽都沒有,江家滿門隻剩她一個,她隻能自己悄悄地用刀子割去對蕭戟的愛,她的心事隻能說給冰涼墓碑聽。
    沒有外人,江初月偷偷哭了好久。
    她淚眼朦朧中,忽地聽到細微的腳步聲。江初月抬起頭,隱約瞧見綠草那頭走來一道朦朧的影子,她沒看清,下意識喊了一句:“娘?”
    等那人走近,江初月才看清,是兩鬢斑白的蕭老夫人。
    江初月忙胡亂地擦去眼淚,踉蹌著站起來:“祖母...”
    蕭老夫人摸了摸江初月紅腫的右臉,渾濁老眼噙著淚,嗓音沙啞哽咽:“好孩子,讓你受委屈了...山裏風大,快跟祖母回府。”
    蕭老夫人拉住江初月的手,安撫地拍了拍。
    山裏很冷,江初月的手冰涼。
    蕭老夫人的手很溫暖,包裹著江初月冰涼的手,溫熱的溫度傳過來。江初月心裏泛酸,啞著嗓子又喊了聲:“祖母。”
    一滴眼淚掉落,接著是第二滴水,第三滴...江初月撲進蕭老夫人懷裏,泣不成聲。
    蕭老夫人輕拍江初月單薄的背脊,柔聲道:“跟祖母回家。”
    江初月感覺自己那顆摔得七零八碎的心,縫縫補補,好像又恢複了生機。
    ...
    回到蕭府,已經天黑。
    江初月吹了許久的風,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過去。蕭老夫人坐在床邊,瞧見江初月紅腫的右臉。
    塗過消腫藥膏後,江初月臉上的巴掌印還是沒消腫,已經變得烏青泛紫。
    可見蕭戟用了多大的力氣。
    蕭老夫人微歎口氣,放下床幔罩子,走出江初月的庭院。蕭戟一直在院子門口候著,看到蕭老夫人出來,蕭戟忙迎上來:“祖母,小月還好嗎?”
    蕭戟很擔心江初月。
    白日裏他一時衝動,惦記薑氏肚子裏的孩子,貿然對江初月動手。
    蕭戟悔恨萬分。
    他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下來。這雙手多年來一直保護著江初月,怎麽就忽然落到她臉上?
    蕭老夫人冷冷睨他一眼:“你去祠堂,在你父母和月丫頭父母的牌位前跪著,跪一晚上。”
    蕭戟攥了攥拳頭,低聲道:“祖母,我自當去靈位前認罪。在這之前,我想去屋子裏看看她。”
    他想當麵道歉。
    他不想和江初月疏遠。
    蕭老夫人說:“月丫頭已經睡下了。”
    蕭戟無奈,隻能望了眼熄滅燈火的庭院,滿院子的粉色海棠花陸續凋零,蕭戟百感交集,去祠堂跪了。
    侍奉蕭老夫人的老嬤嬤詢問:“老夫人,時辰不早,奴婢扶著您回壽安堂歇息。”
    蕭老夫人搖頭:“去東院。”
    ...
    夜幕籠罩,東院彌漫著苦澀的藥味。
    經過府醫的醫治,薑氏肚子裏的孩子總算保住了。
    薑氏依靠在錦繡被裏,指尖輕拂過小腹,心有餘悸:“好孩子,還好你沒出事。”
    今天鬧了一番,蕭戟和江初月之間肯定有了裂縫。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當著眾人的麵挨了一巴掌,簡直丟人現眼。
    杜鵑捧著銅盆進來,嘴角壓不住笑:“夫人,您是沒看到二小姐的臉,打得嘴角都出血了。她活該,又不姓蕭,白白占了這麽多好處。”
    薑氏笑而不語。
    杜鵑繼續說:“將軍寵愛夫人,看重夫人腹中的孩子。蕭府主母的位置,遲早是夫人您的。”
    今日蕭戟這一巴掌,讓薑氏也開始相信自己能成為主母正妻。
    驀地,院子外傳來小廝的通報:
    “老夫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