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聲稍作平息，埃德蒙視線掃過全場：“接下來，各位可以繼續享受這難得的宴會。”
    “我還有一件事，要與烏弗瑞克領主和圖留斯將軍單獨商議。”埃德蒙的目光落在那兩位剛剛簽下協議的男人身上，“這件事，關係到天際的每一座城市，將如何抵禦龍族。”
    巴爾古夫領主立刻心領神會，他輕輕拍了拍手。
    早已等候在側廳的樂師們立刻奏響了悠揚的樂曲，一排排仆人端著銀盤，上麵盛滿了烤肉、蜜酒和各式各樣的珍饈，穿梭在貴族之間。
    在重新變得喧嘩的背景聲中，埃德蒙將一隻手攤開，朝向通往龍臨堡露台的階梯。
    “兩位，請吧。”
    烏弗瑞克與圖留斯一言不發，跟隨著埃德蒙的腳步，穿過人群，走向那片暫時遠離喧囂的露台。
    桑吉恩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他隨手從身旁的果盤裏拿起一顆已經剝好的雪漿果，優雅地放入口中，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開。
    祂喜歡這種宴會，更喜歡宴會之下湧動的欲望。
    “霜落月三十日。”
    一個微弱的聲音從祂身後不遠處傳來，像是在和旁人閑聊，這絲毫沒有引起祂的注意。
    桑吉恩甚至沒有回頭。
    凡人的曆法與祂何幹？祂舔了舔嘴唇，是時候，去幫那位正在變得無趣的龍裔，發展幾段“不自然”的關係了。
    就如同當年的馬丁·賽普汀一樣。
    祂的第一個目標，很快就選定了。
    灰鬃氏族的族長，維吉納·灰鬃。
    此刻，維吉納·灰鬃正和曾經的死對頭，戰狂氏族的奧弗瑞德·戰狂舉杯談笑。在龍裔出現後，這兩個在內戰爆發後就因為立場不同而針鋒相對的氏族，似乎在一夜之間就恢複了以往如同兄弟般的親密感情。
    奧弗瑞德灌下一大口蜜酒，壓低聲音道：“看來，烏弗瑞克領主還是不願意向龍裔真正地表示臣服啊。我猜對了。”
    維吉納·灰鬃花白的胡子抖了抖，他歎了口氣：“真是令人失望。我本以為他會為了天際，放下那點可笑的驕傲。既然如此，那就隻能在未來的戰場上，迫使風盔城徹底低頭了。當然，還有獨孤城。”
    “那可不一樣。”奧弗瑞德立刻笑了起來，眼中帶著諾德男人特有的直白，“艾麗西弗可是位美麗的女士，讓她臣服，總比看烏弗瑞克那張臭臉要賞心悅目得多。”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插入了他們的對話。
    “下午好，兩位族長。”
    兩人轉過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他們認出，這是上午一直跟在龍裔身後的那位老者。
    “下午好。”維吉納和奧弗瑞德都點了點頭，表示歡迎。
    桑吉恩頂著伊思本的臉，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他主動舉起酒杯：“請允許我自我介紹。我，伊思本，是一名刀鋒衛士，現在還擔任著龍裔親自建立的黎明騎士團的副團長。”
    “刀鋒衛士？”奧弗瑞德的眼睛亮了起來，“歡迎你，伊思本大人！保護龍裔的安全，這可是無上的榮耀責任！”
    他說完，熱情地與桑吉恩碰了一下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維吉納·灰鬃則顯得更為審慎，他端詳著眼前的伊思本，開口問道：“我有一個疑問，或許有些冒昧，伊思本，你可以為我解答嗎？”
    “您請說。”桑吉恩的姿態放得很低。
    維吉納沉吟道：“黎明騎士團……我聽說，最近在裂穀領，也出現了一個自稱‘黎明守衛’的教團。他們之間，有什麽聯係嗎？”
    這個問題讓桑吉恩心中暗笑，開始肆無忌憚地胡說八道。
    “嗯……”他故作沉思，仿佛在組織語言，“您說的沒錯。黎明守衛，可以算是我們在裂穀的兄弟修會。隻不過，我們的目標更宏大一些。”
    他頓了頓，聲音變大了一些，引得周圍人群紛紛側目。
    “我們黎明騎士團，決定同時對抗巨龍和亡靈這兩種威脅天際的黑暗。而黎明守衛的兄弟們，他們更專注，隻針對吸血鬼。等到時機一到，我們便會聯合起來，向那群藏在幽魂之海深處的吸血鬼勢力，發動一場生與死的戰爭！那也是美瑞蒂亞和莫拉格巴爾之間永恒的戰爭！”
    “原來如此！”維吉納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沒想到，真的有吸血鬼勢力藏在幽魂之海……看來帝國之前的說辭，沒有說謊。”
    “何止是藏著。”桑吉恩大笑一聲，“那隻愚蠢的蝙蝠老大出於逃避帝國偵查的目的，把它們的老巢從海芬加領的西北賣力推到了冬堡以北的冰川裏。它以為躲進那片冰天雪地，就可以逃脫我們的注視。想得，真是太簡單了。”
    不遠處，一個穿著華貴的諾德貴族，在聽到“冬堡以北”和“冰川”這兩個詞時，端著酒杯的手猛地一抖。
    酒液灑出，冰涼的觸感讓他瞬間驚醒，後背的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來。
    他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幹二淨，心髒在胸腔裏瘋狂地擂動，仿佛要跳出喉嚨。
    龍裔……龍裔的勢力已經知道了城堡的新位置！
    這怎麽可能！
    這個念頭如同驚雷在他腦中炸響，讓他再也沒有了繼續待在這裏刺探情報的心思。
    他將酒杯輕輕地放在一個路過仆人的托盤上，隨後轉身就走，用最快的速度穿過歡聲笑語的人群。
    這必須盡快！必須立刻告訴加蘭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