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青銅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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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節 夜叩實驗室
    1987年9月18日淩晨兩點,上海生物製品研究所的大鐵門緊閉,門衛室的老王頭正在打盹。
    陸文淵蹲在圍牆邊的梧桐樹下,機械義肢的指尖滲出淡青色液體,滴在生鏽的鎖鏈上發出"嗤嗤"的響聲。他盯著三樓那扇亮著藍光的窗戶——那是妻子林悅的專用實驗室,去年他送她來上班時,窗台上還擺著兒子陸遠養的小烏龜。
    "哢嚓。"
    鎖鏈斷開的聲響驚醒了草叢裏的蟋蟀。陸文淵閃身鑽進大門,軍綠色挎包裏三截金杖互相碰撞,發出類似編鍾的餘韻。走廊盡頭的"y4"實驗室門縫下,藍光像水一樣漫出來,在地磚上畫出歪歪扭扭的紋路——像是小孩子用蠟筆塗的太陽。
    "......要爸爸的血......"
    實驗室裏突然傳出兒子的聲音。陸文淵渾身一僵,這分明是五歲陸遠的語調,但帶著詭異的回聲。他的機械義肢突然不受控製地抽搐,齒輪轉動聲在空蕩蕩的走廊裏格外刺耳。
    "誰?"
    遠處手電筒的光柱掃過來。陸文淵貼著牆根挪到實驗室門口,發現門把手上纏著幾根頭發——林悅特有的栗色卷發,發絲上還沾著三星堆特有的紅土。
    "哢噠。"
    門鎖自動彈開的瞬間,嬰兒哭聲和青銅器碰撞聲突然清晰。陸文淵推門的手停在半空,透過門縫看見實驗台上擺著個熟悉的保溫箱——和三星堆挖出的一模一樣,隻是表麵沒有鏽跡。箱體連著十幾根導線,接在牆麵的老式計算機上,屏幕閃爍的綠光裏,隱約可見"臍帶血純度89.7"的字樣。
    牆角突然傳來"沙沙"聲。陸文淵轉頭,看見通風管口卡著半張《少年科學畫報》,正是1985年7月刊第23頁。頁麵上的dna插圖被人用紅筆圈出來,旁邊是兒子歪歪扭扭的字跡:"爸爸,媽媽在喂弟弟喝金屬奶"。
    "文淵?"
    林悅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陸文淵猛地轉身,卻隻看見走廊盡頭白大褂的一角閃過。他的義肢突然播放出一段從沒錄入過的聲音:"......等遠滿三十六歲,就能打開時空門......"錄音裏的背景音,赫然是世博會工地的打樁聲。
    實驗室的藍光突然變成警報紅光。陸文淵衝進去掀開保溫箱的蓋子——裏麵沒有嬰兒,隻有個青銅鑄造的小手臂,五指張開像是要抓住什麽。掌心刻著兩行小字:
    "2010.5.1澆鑄地基
    1987.9.18取得密鑰"
    窗外傳來保安的腳步聲。陸文淵抓起青銅小手塞進挎包,轉身時撞翻了實驗台上的試劑瓶。淡青色液體流到地麵,竟然自動組成三星堆地圖,其中二號坑的位置亮著刺目的紅光,像未凝固的血。
    第二節 基因鎖鏈
    實驗室的紫外線燈管嗡嗡作響,在金屬架上投下蛛網般的陰影。陸文淵的膠靴踩在滿地玻璃渣上,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他的機械義肢不受控製地抬起,指向第三排金屬架——那裏陳列著數百個培養皿,每個皿底都貼著泛黃的標簽。
    "yx"
    這個標簽讓陸文淵的呼吸停滯。標簽上的日期是兒子陸遠的生日,但墨跡已經褪色,顯然寫了很久。他顫抖著取下培養皿,透過玻璃看見裏麵的dna雙螺旋模型——堿基對不是常見的化學結構,而是由微型青銅器拚接而成:鳥形尊充當腺嘌呤,青銅麵具化作胸腺嘧啶,就連連接它們的"糖鏈"都是細如發絲的金杖殘段。
    "這不可能......"
    陸文淵的義肢突然傳來劇痛。液壓管爆開細小的裂紋,淡青色液體滴在培養皿上。玻璃表麵立刻浮現出蛛網狀的血絲,那些"血絲"竟然自動組成一行戰國金文:"父子同源,血脈為鑰"。
    培養皿"哢"地裂開一條縫。
    青銅基因鏈像蘇醒的蛇般扭動著鑽出,纏繞上陸文淵的機械手腕。接觸的瞬間,他眼前閃過無數畫麵:2010年世博會工地,成年的陸遠穿著防護服,正將發光液體倒入地基鋼筋。他的瞳孔泛著青銅光澤,脖頸處隱約可見三星堆神樹的紋身。更可怕的是,工地背景裏站著穿白大褂的林悅,她手裏捧著的正是從三星堆挖出的那個保溫箱。
    "陸教授在看什麽?"
    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陸文淵差點摔了培養皿。轉頭看見張教授站在門口,老花鏡上沾著夜露。這個六十歲的老學者手裏攥著半截金杖,杖頭還在滴著類似血液的黑色黏液。
    "你怎麽......"
    "跟蹤你來的。"張教授舉起金杖,杖身的鳥紋正在緩慢蠕動,"剛才所裏保衛科打電話到工作站,說有人闖入了禁區。"他指向實驗室角落的保險櫃,"那東西從你進來就開始響。"
    陸文淵這才注意到,角落裏的青銅保險櫃表麵滲出細密的水珠。櫃門中央的密碼盤不是數字,而是七個微縮的青銅嬰兒頭像,每個都在發出不同音高的啼哭。更詭異的是,櫃縫裏正往外飄《少年科學畫報》的碎屑,紙上全是兒子陸遠畫的蠟筆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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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張,你看這個。"
    陸文淵舉起破裂的培養皿。張教授剛湊近,那些青銅基因鏈突然暴起,像蛛網般纏住他的老花鏡。鏡片上立刻浮現出dna測序圖,但堿基序列分明是《墨子》的片段:"兼愛非攻,時空之門......"
    實驗室的紫外線燈突然全部爆裂。
    在黑暗降臨前的最後一瞬,陸文淵看見滿牆的培養皿同時亮起藍光,裏麵的青銅dna鏈全部豎起,指向保險櫃方向。玻璃碎裂聲中,數百條基因鏈如離弦之箭射向櫃門,在青銅表麵撞出密密麻麻的凹痕——每個凹痕裏都滲出淡青色液體,緩緩組成人體經脈圖。
    張教授突然抓住陸文淵的肩膀:"你看櫃子底下!"
    一灘黑血正從櫃底滲出,血泊中漂浮著個塑料小烏龜——正是去年陸遠養在窗台上的那隻。龜背上刻著兩行小字:
    "爸爸的血能開門
    媽媽在2010年等你"
    第三節 血啟傳承
    保險櫃上的七個青銅嬰兒頭像同時停止了啼哭。
    陸文淵將三截金杖插入櫃門凹槽時,金屬表麵突然變得像皮膚般柔軟。杖身上的鳥紋活了過來,細小的喙部啄咬著櫃門縫隙,發出"篤篤"的聲響。張教授退後半步,手裏的老花鏡"啪嗒"掉在地上——鏡片上不知何時爬滿了青銅色的血絲。
    "往後退。"
    陸文淵的機械義肢突然發出液壓過載的警報聲。當他把金杖完全推入凹槽時,櫃體傳來內髒蠕動般的悶響,緊接著整個櫃門開始滲出帶著奶腥味的黑血。那些血液在金屬表麵勾勒出複雜的紋路,既像青銅器上的饕餮紋,又像人體血管分布圖。
    櫃門緩緩開啟的瞬間,實驗室的日光燈管集體炸裂。
    在閃爍的應急燈下,陸文淵看清了櫃中之物——那是個微縮的三星堆祭壇,青銅神樹模型隻有巴掌大,但每根樹枝都掛著玻璃育兒瓶。瓶中的液體泛著淡青色光芒,浸泡著不同年代的報紙碎片:1958年的《人民日報》報道大煉鋼鐵、1978年的《光明日報》刊登恢複高考、最近的是三天前的《四川日報》,頭版正是三星堆發掘現場照片。
    祭壇中央的玉琮突然"哢"地裂成兩半。
    裏麵躺著的青銅匕首讓張教授倒吸涼氣——刀柄刻著"非攻"二字,刃身卻布滿現代科技的光纖導管。更詭異的是,匕首周圍散落著五六個蠟筆頭,正是陸遠平時用的那種朱紅色。
    陸文淵的機械義肢突然自動抓向匕首。
    在指尖觸碰刀柄的刹那,義肢的液壓管全部爆裂,淡青色液體噴濺在祭壇上。神樹模型立刻瘋長,樹枝刺穿天花板,掛著的育兒瓶一個接一個炸裂。報紙碎片在液體中重組,變成一張完整的藍圖——上海世博會中國館的建築圖紙,但所有鋼筋標注都改成了人體骨骼名稱。
    "文淵!你的手!"
    張教授的驚呼中,陸文淵發現自己的左手腕正在流血——不是被匕首劃傷,而是皮膚自動裂開一道整齊的傷口。鮮血滴在祭壇基座,立刻被吸吮進去。神樹模型突然結出七個骨瓷果實,每個果實表麵都浮現出陸遠不同年齡的模樣。
    當第六滴血落下時,整棟研究所突然震動。
    窗外劃過七道流星般的青銅光芒,那是曾在三星堆上空出現的圓環。它們穿透牆壁懸浮在實驗室裏,環心的藍色晶體投射出立體的光路圖——三十七個紅點從廣漢一路延伸到上海浦東,連成的曲線像極了一條蜿蜒的臍帶。
    最後一個骨瓷果實"啪"地裂開。
    裏麵是張泛黃的照片:年輕的林悅抱著嬰兒時期的陸遠站在生物所門口,她脖子上掛著的青銅吊墜裏,清晰可見個微縮的青銅嬰兒。照片背麵用兒子歪扭的字跡寫著:"爸爸,記得喂飽弟弟"。
    應急燈終於熄滅。黑暗中,隻有祭壇上的青銅匕首泛著幽光,刃身的光纖導管裏流動著淡青色液體,像是一條條微縮的時空長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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