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火種永燃

字數:4249   加入書籤

A+A-


    第一節 灰燼記憶
    晨霧像一層半透的紗,籠罩著整個三峽庫區。
    我睜開眼睛時,冰涼的江水正一波波漫過我的小腿。手指深深陷進岸邊的泥沙裏,掌心傳來異樣的觸感——那是一本被水浸透的《少年科學》,封麵上的油墨已經暈染開來,但標題仍清晰可辨:《青銅器量子記憶效應:從三星堆到三峽》。
    "咳......咳咳......"
    老周在我旁邊劇烈咳嗽著,吐出一口帶著黑色沉澱物的水。他的右臂——那支已經完全骨瓷化的手臂——此刻竟然恢複了血肉之軀,隻是皮膚上布滿了細密的裂紋,像是幹旱龜裂的土地。
    蘇晚晴跪在不遠處,雙手死死按著眼睛。當她終於抬起頭時,那雙標誌性的排版網格眼已經消失不見,但瞳孔深處偶爾會閃過一絲微光,仔細看去,竟是《少年科學》的刊號在視網膜上一閃而逝。
    顧瞎子仰麵躺在沙灘上,空蕩蕩的眼眶不再流血,反而泛著淡淡的玉色微光,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裏麵燃燒。
    張海峰是最後一個爬起來的。他的寶貝相機已經徹底報廢,鏡頭碎成了蛛網狀。但當他機械地掰開相機殘骸時,一張老式底片飄了出來——對著初升的朝陽,能清晰看到1993年的父親站在那台青銅校準器前,手裏舉著一塊從未見過的青銅板,板上刻著"火種"二字。
    江水突然劇烈翻湧。
    一個鏽跡斑斑的金屬箱被浪頭推上岸,箱蓋在撞擊中彈開。裏麵整整齊齊碼放著八十一本《少年科學》,從1981年創刊號到最新一期。我顫抖著拿起最上麵的一本,翻開扉頁——那裏多出了一行之前從未有過的小字:
    "本期已植入反校準代碼  陸明遠 1993.7.23"
    每本雜誌的相同位置,都出現了這行字跡。最早的幾本字跡已經褪色,近期的則墨跡新鮮,仿佛昨天才印上去。
    "我們......成功了?"張海峰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沒有人回答。遠處的江麵上,晨霧漸漸散去,露出正在作業的清淤船。工人們吆喝著打撈漂浮物,完全沒注意到岸邊這群狼狽不堪的人,也沒發現那個神秘的金屬箱正緩緩沉入泥沙之中......
    第二節 餘燼複燃
    雜誌社的地下室安靜得能聽見塵埃落地的聲音。
    那台曾讓我們噩夢連連的青銅印刷機,此刻靜靜矗立在角落,表麵覆蓋著一層薄灰,看起來就像一件普通的古董。但當我們把最新一期《少年科學》放入進紙口時,機器突然發出一聲歎息般的震顫。
    滾筒緩緩轉動,發出的不再是刺耳的金屬摩擦聲,而是類似老式打字機的清脆"哢嗒"聲。出紙口吐出的不是紙張,而是一片青銅箔——上麵蝕刻著完整的星圖,每個節點都用紅筆圈出,旁邊標注著精確到分鍾的日期:
    2023.07.24 0317
    2036.09.18 2148
    2049.12.03 1305
    蘇晚晴的手指懸在星圖上空,沒有觸碰。"它還在運行......"她的聲音很輕,"隻是進入了休眠模式。"陽光從通風口斜射進來,照在她的指尖,我清楚地看到她的指紋裏嵌著極細的青銅紋路——就像印刷機的滾筒表麵。
    老周突然從資料架上抽出一本落滿灰塵的相冊。他翻到1993年那頁時,相紙發出脆響。照片上,原本站在父親身邊的"李明哲"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團模糊的陰影。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照片角落裏多出一個之前從未注意到的身影——五歲的我,懷裏抱著一本《少年科學》,鎖骨處的胎記清晰可見。
    "這不可能......"我的聲音哽在喉嚨裏,"93年拍照時我根本不在場......"
    顧瞎子的空眼眶突然滲出玉色液體,在桌麵上自動組成楚國文字:"火種已傳遞"。那些液體在木質桌麵上燃燒般留下焦痕,卻散發出奇異的墨香。
    張海峰突然舉起那張從相機殘骸裏找到的底片,對著燈光調整角度。在某個特定角度下,底片上父親手中的青銅板反射出隱藏的文字——那不是什麽"火種",而是一個精確的經緯度坐標,指向三峽庫區某個未被淹沒的高地。
    "那裏有什麽?"蘇晚晴已經調出衛星地圖。
    老周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81年的勘探營地......創刊號就是在那誕生的......"
    我們麵麵相覷,突然明白了父親留下的最後訊息——這不是結束,而是另一場較量的開始。青銅校準器隻是休眠,而那些被我們植入雜誌的反校準代碼,需要定期更新維護......
    就像真正的火種,需要代代相傳,永不熄滅。
    第三節 未完待續
    夜深了,《少年科學》編輯部隻剩下我一人。
    窗外的長江在月光下泛著細碎的銀光,偶爾傳來貨輪低沉的汽笛聲。我坐在父親曾經用過的橡木書桌前,桌麵的劃痕裏還殘留著三十年前的油墨痕跡。最新一期的校樣攤在麵前,鉛字散發出的金屬氣味混合著紙張的清香。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鎖骨處的疤痕突然傳來熟悉的灼熱感。我下意識地翻開校樣扉頁,手指不受控製地在空白處畫下那條青銅階梯的圖案——螺旋向下的台階,兩側嵌滿合訂本的牆壁,纏繞著主編名字的鎖鏈......
    墨水突然滲入紙張,在桌麵上暈染開來。但這一次,墨跡沒有形成平麵圖案,而是緩緩隆起,構建出全息投影。那條熟悉的青銅階梯再次出現,隻是盡頭多了一扇之前從未見過的門——門上刻著《少年科學》的刊頭,但日期卻是:2036年9月刊。
    我伸手觸碰投影,指尖卻傳來實質性的阻力。門縫裏飄出一張泛黃的紙條,上麵的字跡讓我渾身顫抖:
    "留給2036年的你"
    "當星圖再次歸位"
    "記得我們都在"
    字跡是我的,卻又不是現在的我。筆畫間帶著歲月沉澱的穩重,每個轉折都精準得像是鉛字印刷,卻又保留著手寫特有的溫度。
    桌上的青銅小鼎突然自行移動,鼎口對準門縫。一縷青煙從鼎中升起,在空中組成父親的身影。他比記憶中蒼老許多,白發稀疏,但眼神依舊銳利。
    "兒子,"幻影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真正的戰鬥不在過去,而在......"
    他的身影突然扭曲,被門縫中伸出的一隻青銅手臂打斷。那隻手遞出一本雜誌——2036年的《少年科學》,封麵是三峽大壩的全息照片,壩體上隱約可見凸起的青銅紋路。
    我伸手去接的瞬間,整個編輯部突然劇烈震動。書架上的合訂本紛紛自動翻開,紙張嘩啦啦作響。牆上的老式掛鍾指針瘋狂旋轉,最終停在317的位置。通風管道裏傳來熟悉的"哢嗒"聲,像是那台青銅印刷機正在遠方重啟。
    當我再抬頭時,門縫裏已經塞滿了紙條。每一張都寫著不同的日期:2049年、2062年、2075年......最遠的一張已經泛黃脆化,上麵的字跡卻依然清晰:
    "火種不滅"
    "反抗永存"
    "《少年科學》編輯部 敬上"
    窗外,長江水永不停歇地流向大海。在某個看不見的維度裏,青銅校準器仍在默默計數,等待下一次星圖對齊的時刻。而我知道,當那一天到來時,這些沉睡在文字中的火種會再次蘇醒——
    因為真正的校準器從來不是那台機器,而是人類永不屈服的自由意誌。
    喜歡土夫子自傳請大家收藏:()土夫子自傳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