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藍門內的風裹著腐葉與鐵鏽的氣息撲麵而來，石羽的靴底剛觸到實地，後頸的汗毛便根根豎起。
    係統提示音在識海裏炸響：【檢測到暗靈濃度超標，建議開啟光明之心防禦模式。
    消耗精神力50。】他指尖微顫——這是自係統綁定以來最昂貴的單次消耗，但餘光瞥見郭靈萱被黑霧灼紅的手腕，喉結滾動兩下，還是在識海裏點了確認。
    "小心腳下。"郭靈萱的聲音貼著他耳畔響起，她的算盤不知何時已攥在掌心，珠串上流轉的銀光與他心口的掛墜遙相呼應。
    石羽這才注意到地麵——青石板縫隙裏爬出無數半透明的蟲，每隻蟲背上都刻著極小的"幽"字，被光明掛墜的金芒一照，立即發出尖細的哀鳴，縮成指甲蓋大小的繭。
    "暗靈寄生體。"郭靈萱的指尖輕輕叩了下算盤，最頂端的銀珠突然迸出，精準釘入石縫。
    蟲繭"啪"地炸裂，腐臭的黑汁濺在青石板上，腐蝕出碗口大的坑。
    她側頭對石羽笑，眼尾還沾著方才撞出的血漬："上次在古籍裏見過，用銀器能破它們的共生鏈。"
    雲逸的劍先一步劃破空氣。
    這個總把劍穗係得整整齊齊的蒼瀾宗弟子此刻發帶散亂，淡紫靈氣在劍刃上凝成實質，每刺出一劍，便有黑霧凝成的狼形虛影被劈成碎片："盟主，左邊三具屍傀！"他話音未落，三具穿著玄鐵重甲的屍體已從兩側牆縫中擠出來，空洞的眼窩裏跳動著幽綠火焰。
    風淩的斷劍突然發出蜂鳴。
    他咬破指尖在劍脊上畫了道血符，斷口處的金芒驟然暴漲，半把完整的劍刃竟從虛空中延伸出來——是本命精血祭劍的代價，石羽看得心一沉。
    風淩卻像沒察覺唇角滲出的血，持劍迎向最中央的屍傀，金芒過處，屍傀的玄鐵甲竟如蠟塊般融化："這些東西怕銳金之氣，雲逸，用紫雷！"
    石羽的太陽穴突突作痛。
    係統提示精神力剩餘30，他能清晰感覺到識海深處傳來的抽痛，像有人拿著細針一下下挑刺。
    但當他的目光掃過郭靈萱時，那點痛意突然淡了——她正踮腳替雲逸擋下一記屍傀的爪擊，算盤珠串纏住對方的手腕，銀芒刺得屍傀眼窩的幽火直晃。
    "靈萱退到我身後！"石羽低喝，左手結了個法印拍在地麵。
    係統獎勵的"破妄訣"在他體內流轉，青石板下的暗靈脈絡頓時清晰如蛛網。
    他屈指一彈，金芒順著脈絡竄出，瞬間燒穿三具屍傀的膝蓋。
    屍傀轟然倒地時，雲逸的紫雷已經劈下，焦糊味混著腐臭彌漫開來。
    "走。"石羽扯了扯郭靈萱的衣袖。
    她的掌心全是汗，卻還是悄悄往他手裏塞了顆丹藥——不是之前的九轉還魂丹，是更珍貴的清神散。
    石羽喉頭發熱，把藥塞進嘴裏時，瞥見她袖中露出半截絹帕，正是他去年生辰時送的，繡著歪歪扭扭的"石"字。
    越往深淵深處走，黑暗越濃。
    原本還能借著光明掛墜的金芒視物，此刻卻像有雙無形的手在揉碎光線。
    郭靈萱的算盤開始嗡鳴，每聲輕響都震得石羽耳膜發疼；雲逸的劍穗燒了起來，淡紫靈氣凝成火把，卻隻能照亮三步內的範圍；風淩的斷劍金芒漸弱，他的臉色白得像紙，每走一步都要扶著牆。
    "停。"石羽突然抬手。
    係統在識海裏瘋狂閃爍：【檢測到目標能量源，距離10米，方向正前方。】他能感覺到心口的掛墜在發燙，熱度透過衣物灼燒皮膚，那是光明聖心在共鳴。
    郭靈萱的手指掐進他手背，聲音發顫卻帶著笑："羽哥，我好像聞到了檀香——和你第一次給我療傷時的味道一樣。"
    前方的岩壁突然裂開。
    沒有震動，沒有聲響，就像被無形的刀切開，露出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穴。
    洞穴深處有光，不是金芒，不是銀芒，是那種能讓人想起晨霧裏初升太陽的暖光，照得每個人臉上都泛起溫柔的紅。
    "是光明聖心。"郭靈萱的聲音輕得像歎息。
    她鬆開石羽的手，從袖中取出塊巴掌大的青銅鏡——那是郭氏家族傳了三代的尋靈鏡，此刻鏡麵正對著洞穴，映出的卻不是倒影，而是無數金色光紋，"和古籍裏記載的完全吻合。"
    雲逸的劍"當啷"落地。
    他盯著洞穴深處，眼眶泛紅："我師父說過，光明聖心是上古真仙的心頭血所化，能破世間一切陰邪......"
    "所以它才會在九幽深淵。"風淩突然開口。
    他的斷劍垂在身側，金芒已經熄滅，可眼神比任何時候都亮，"最陰邪的地方，才能養出最純粹的光明。"
    石羽往前走了三步，又停住。
    係統提示精神力剩餘10，識海深處的抽痛變成了鈍重的悶擊，他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像擂在戰鼓上。
    但當他的指尖觸到洞穴口的岩壁時，那些疼痛突然消失了——岩壁上刻著密密麻麻的小字，是他熟悉的係統任務字體：【宿主需親手取聖心，他人觸碰將觸發自毀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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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他回頭對三人笑。
    郭靈萱的眼睛亮得驚人，像含著兩顆星子；雲逸用力點頭，撿起劍時劍穗掃過地麵，帶起一片灰塵；風淩靠在牆上，嘴角還沾著血，卻對他比了個"請"的手勢。
    洞穴內的光越來越盛。
    石羽走了七步，第八步時，他看見了聖心——它懸浮在半空中，沒有任何托舉的器物，卻像被無數條金線係著，每根金線都通向洞頂的星圖。
    寶石表麵流轉著銀河般的光，他剛伸出手，那些金線突然纏上他的手腕，傳來溫暖的觸感，像郭靈萱的手。
    "原來你在等我。"石羽輕聲說。
    指尖觸到聖心的瞬間，無數畫麵湧入識海：上古真仙站在九霄雲頭，將心頭血注入暗靈核心；暗靈之王跪在血池裏，眼淚滴在血珠上，染出第一縷金光；還有......洞底那卷《幽冥本紀》的最後一頁，血字在眼前放大："光明聖心，本是暗靈所化......"
    "羽哥！"郭靈萱的尖叫撕裂了畫麵。
    石羽猛地回頭，隻見洞穴入口處的岩壁正在坍塌，大塊的碎石砸下來，雲逸舉劍撐起靈氣罩，卻被暗紫色的霧氣腐蝕出裂痕；風淩的斷劍再次發出龍吟，可這次金芒裏混著黑絲，他的嘴角溢出黑血，顯然是暗靈反噬。
    "你們以為拿到了光明聖心就能打敗我嗎？
    天真！"幽冥尊者的笑聲從四麵八方湧來，石羽這才發現聖心周圍的金線不知何時變成了黑紅兩色，而他的掌心，不知何時多了道暗紋，和《幽冥本紀》上的血字一模一樣。
    洞穴開始劇烈震動。
    石羽攥緊聖心，能感覺到它在發燙，不是溫暖，是灼燒——暗靈本源的力量正在覺醒。
    郭靈萱的算盤珠串纏上他的腰，用力把他往洞外拽："出口被封了！
    雲逸找到另一條路，風淩在撐靈氣罩，快！"
    雲逸的劍穗燒得更旺了，淡紫靈氣凝成一條通路，每走一步都有碎石砸在靈氣罩上，發出悶響；風淩的後背抵著岩壁，斷劍插入地麵，金黑交織的靈氣像網一樣兜住所有人，他的臉色已經白得透明，卻還在笑："盟主，我小時候總覺得英雄故事裏的斷劍太慘，現在才知道......"他的聲音突然斷了，斷劍"哢"地又裂開一道縫。
    "撐住！"石羽吼道。
    聖心的灼燒感順著手臂竄遍全身，他能感覺到係統在瘋狂提示：【警告！
    暗靈本源融合度30！
    警告！
    精神力即將耗盡！】但當他看見郭靈萱被碎石擦破的額頭，看見雲逸為了護他被暗霧腐蝕的手背，看見風淩斷劍上越來越多的黑絲，他反而笑了。
    "幽冥尊者。"他對著虛空開口，聖心的光穿透指縫，在岩壁上投下巨大的影子，"你說光明聖心是暗靈所化？
    那又如何？"他的聲音混著聖心的嗡鳴，震得洞穴都在搖晃，"暗靈能生光明，那我就用這光明，燒穿你的暗！"
    雲逸的靈氣罩"轟"地破碎。
    風淩的斷劍"哢"地斷成兩截。
    郭靈萱的算盤珠串崩斷了七顆。
    但他們終於看見了光——不是聖心的光，是洞穴盡頭的光，帶著晨露和鬆針的氣息，是人間的光。
    "跑！"石羽拽著郭靈萱的手往前衝。
    雲逸的劍刺進岩壁，借力躍到最前麵；風淩撿起半把斷劍，反手刺向追來的黑霧。
    聖心在石羽掌心燙得幾乎要穿透皮膚，可他卻握得更緊了——因為他聽見了係統的提示音，在精神力即將耗盡的最後一刻：【檢測到深淵出口，距離5米。
    宿主，你做得很好。】
    當第一縷晨光落在石羽肩頭時，他聽見了郭靈萱的抽噎。
    她的手指摳進他的衣袖，哭腔裏帶著笑："羽哥，我就說你會帶我吃甜果子的......"
    雲逸癱坐在地上，劍穗上的火終於熄滅了，他指著不遠處的灌木叢，聲音發啞："那裏有野莓......應該是甜的......"
    風淩靠著岩壁，半把斷劍還握在手裏，他盯著石羽掌心的聖心，突然輕聲說："盟主，聖心的光......好像有點黑。"
    石羽低頭。
    聖心表麵不知何時浮起一層暗紋，像極了洞底那卷《幽冥本紀》的血字。
    而在他們看不見的深淵深處，幽冥尊者的笑聲再次響起，比之前更清晰："融合度40了，石羽......你以為自己是光明的守護者？
    不，你是我最好的容器......"
    晨風吹過灌木叢，帶起幾片枯葉。
    枯葉打著旋兒落在石羽腳邊，上麵用暗血寫著一行小字，和《幽冥本紀》的字跡一模一樣："三日後，月全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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