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帆船在血色黎明中靠岸，葉楓站在船頭，海風裹挾著鹹腥味拍打在臉上。惡魔島的輪廓在晨霧中若隱若現，像一頭蟄伏的黑色巨獸。十年了，他從未想過會以追捕者的身份回到這個地獄。
    “三個灰章，偷了補給船。”銀章11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本來這種小事不該派黑章，但最近叛逃的太多了。”
    葉楓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影刃的刀柄。血月組織從不允許叛逃，但惡魔島每年仍有人鋌而走險，畢竟，誰能忍受永遠活在恐懼中的日子？
    “他們逃不掉的。”葉楓說，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感到陌生，“沒人比我更熟悉這座島。”
    船板搭上碼頭的瞬間，葉楓就聞到了那股熟悉的氣味，海風混合著血腥與絕望的味道。十年前，他也是那些瘦骨嶙峋的孩子之一，每晚數著身上的傷痕入睡。
    “給你二十四小時。”銀章11扔給他一個追蹤器，“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葉楓接住設備，偵查鏡自動掃描出三個紅點，叛逃者的生命信號，正在島嶼北部的礁石區移動。他嘴角微微上揚，那是一片退潮時才會露出的淺灘，通往東側懸崖下的海蝕洞。
    “我知道他們在哪了。”
    踩著濕滑的礁石，葉楓像幽靈般穿行在晨霧中。影刃在鞘中微微震動，血紋閃爍著暗紅色的光。十年過去，島嶼的每一處地形依然刻在他腦海裏，西側懸崖的三處避風點，南邊退潮時的礁石通道，北麵山穀的毒漿果叢...
    追蹤器的信號越來越強。葉楓蹲在一塊突出的礁石後，偵查鏡調整焦距，鎖定三十米外的三個人影，兩男一女，穿著偷來的防水服，正試圖用樹枝做簡易筏子。
    “蠢貨。”葉楓輕聲自語。惡魔島周圍的海流複雜得連經驗豐富的漁民都會迷路，更別說這些剛來幾個月的灰章。
    他數著心跳等待時機。三人中個子最高的那個突然抬頭，警惕地環顧四周。葉楓認出了他，灰章211，惡魔島近半年表現最出色的新人，據說能在黑暗中射中五十米外的靶子。
    “有人！”211突然壓低聲音警告同伴。
    葉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故意踩斷一根樹枝，聲音在寂靜的黎明中格外清晰。三人像受驚的兔子般跳起來，211立刻拔出匕首，將另外兩人護在身後。
    “出來！”211喊道，聲音裏強裝的鎮定掩蓋不住顫抖。
    葉楓從礁石後緩步走出，黑章製服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光澤。他什麽也沒說，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們，看著那些與自己當年如出一轍的驚恐眼神。
    “黑...黑章？”三人中最瘦小的女孩，灰章215——聲音細如蚊蚋。她看起來不超過十六歲，右臂上還纏著繃帶。
    211的匕首指向葉楓：“放我們走...我們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不會說！”
    葉楓歪了歪頭，影刃無聲滑入掌心。血紋在晨光中如同活物般蠕動，映照出三人慘白的臉色。
    “為什麽逃跑？”他問，聲音平靜得可怕。
    “為什麽？”215突然崩潰般喊道，“因為這裏就是地獄！每天不是殺人就是被殺，我們隻是想活著！”
    葉楓的瞳孔微微收縮。十年前，他也曾對著海浪這樣嘶吼。但現在，他成了地獄的使者。
    “規則很簡單。”葉楓向前一步，“活下來，或者死。”
    211突然暴起，匕首直刺葉楓咽喉。影刃格擋的瞬間，葉楓側身踢向對方膝蓋，哢嚓一聲，211慘叫著跪倒在地。
    “跑！”211對同伴吼道，“去海蝕洞！”
    215和另一個男孩灰章209轉身就跑。葉楓沒有追，而是慢條斯理地踩住211的手腕，用力一碾。骨頭碎裂的聲音伴隨著撕心裂肺的慘叫。
    “你知道海蝕洞的潮汐規律嗎？”葉楓俯身問道，“退潮隻剩兩小時了。”
    211的眼中閃過一絲絕望。葉楓太熟悉這種眼神了，當獵物發現自己所有的逃生路線都被堵死時的表情。
    “殺了我...”211喘息著說，“但放過他們...215才來三個月...她連人都沒殺過...”
    葉楓的影刃抵住211的喉嚨。他想起十年前那個雨夜，自己也曾這樣哀求過陳九幽。
    “告訴我，”他壓低聲音，“你們怎麽偷到補給船的？”
    211的瞳孔驟然收縮。這是個陷阱，如果說出同謀，會有更多人受牽連；如果不說，同伴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我...我一個人計劃的...”211咬牙道。
    葉楓收起刀，轉身走向215逃跑的方向。211掙紮著想抓住他的腳踝，卻被一腳踢開。
    “待在這。”葉楓頭也不回地說，“等我帶回他們的屍體，你就能活。”
    穿過茂密的灌木叢，葉楓的偵查鏡很快鎖定了215和209的蹤跡。兩人慌不擇路，正朝著北麵山穀跑去，那裏有全島毒性最強的漿果，碰一下就會全身麻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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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轉。”葉楓對著空氣說，聲音剛好能讓逃跑的兩人聽見，“右麵是死路。”
    215猛地刹住腳步，驚恐地環顧四周。209拉住她繼續跑，但方向已經轉向葉楓預設的路線，通往東側懸崖的小路，那裏有他十年前發現的秘密通道。
    葉楓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像貓戲弄垂死的老鼠。他故意讓兩人看到希望，又一點點掐滅。當他們終於氣喘籲籲地跑到懸崖邊時，臉上混合著絕望與困惑，眼前是深不見底的懸崖，而追捕者不知何時已經堵住了退路。
    “跳下去會死。”葉楓平靜地說，“投降會生不如死。”
    215癱坐在地上，淚水混著汗水滑落：“求求你...我們隻是不想殺人...”
    葉楓的影刃在陽光下閃爍。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執行任務時的顫抖，想起那些輾轉難眠的夜晚。但現在的他，連心跳都沒有加速。
    “選一個死法。”他說，“我動手，或者你們自己來。”
    209突然撲向葉楓，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塊鋒利的礁石。影刃劃過空氣，209的右臂齊肩而斷，鮮血噴濺在215臉上。女孩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安靜。”葉楓掐住她的喉嚨，“你想引來教官嗎？“
    215的瞳孔驟然收縮。如果陳九幽來了，死亡反而是解脫。
    葉楓鬆開手，後退一步。他的偵查鏡捕捉到遠處樹叢中的反光——有人在監視。陳九幽從不完全信任任何人，即使是黑章。
    “聽著，”葉楓壓低聲音，嘴唇幾乎不動，“礁石區西南角，退潮時會有通道。遊五百米，有艘漁船。”
    215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209捂著斷臂，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為什麽...幫我們？”215顫抖著問。
    葉楓沒有回答。影刃揮出，在215臉上劃出一道血痕，又在209胸口留下一道看似致命實則避開了要害的傷口。
    “現在，慘叫。”他命令道。
    兩人立刻會意，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葉楓抓起一把沙土抹在影刃上，製造出激烈搏鬥的假象。
    “跳下去。”他最後說道，“裝死。潮水會帶走你們。”
    當陳九幽的身影終於出現在懸崖邊緣時，葉楓正擦拭著染血的影刃。下方礁石上躺著兩具“屍體”，海浪不斷拍打著他們。
    “三個都解決了？”陳九幽腐爛的半邊臉在陽光下更加駭人。
    葉楓點頭，指向懸崖下：“兩個跳崖，一個在礁石區。”他故意沒說211還活著。
    陳九幽的獨眼眯起：“你放水了，203。殺他們用不了這麽久。”
    葉楓的影刃突然刺向陳九幽咽喉，在距離皮膚一厘米處停下。刀身上的血紋暴漲，映照出教官眼中的驚訝。
    “我在享受。”葉楓的聲音冷得像冰，“就像您當年教我的那樣。”
    陳九幽突然大笑，腐爛的麵容扭曲成可怕的表情：“好！這才像我的學生！”
    回程的黑帆船上，葉楓站在船尾，看著惡魔島漸漸消失在暮色中。偵查鏡的望遠功能讓他能看到礁石區西南角，三個小小的身影正奮力遊向遠方的漁船。
    銀章11走到他身旁：“任務報告怎麽寫？”
    “叛逃者內訌，互相殘殺。”葉楓平靜地說，“屍體被潮水卷走了。”
    銀章11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謊報任務的後果。”
    葉楓轉向她，左眼的冰藍色微光在暮色中格外明顯：“我從不撒謊。”
    當船駛入血月總部的碼頭時，葉楓的影刃在鞘中微微震動，仿佛在提醒他，今天的仁慈，需要用明天的鮮血來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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