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瀾睜眼。綠光在指尖瘋爬。
    指甲摳進樹根。黏膩樹汁混著金血——楚墨的血。
    “靈根樹種子在你丹田。”母親的聲音從根係裂縫鑽進來。
    她扯斷纏在手腕的樹藤。藤蔓斷口湧出記憶碎片：母親跪在地宮，用靈根做餌喂初代虛影。
    “姐！”
    楚墨的喊聲穿透土層。他扒開密道碎石，左眼琥珀色翻著黑霧——初代殘魂在識海撞牆。
    “別過來！”葉瀾揮劍砍向纏腰的樹根，“樹脈連我靈根！”
    劍刃砍進樹幹，整座靈根樹劇烈震顫。葉硯拽住楚墨後領，銀鐲在手腕磨出紅痕：“他金丹碎了一半！”
    藏書閣頂。楚逸捏碎銅鏡。
    鏡麵碎片紮進掌心，映出葉瀾被樹根貫穿的虛影。母親畫像飄落，背麵用血寫著：“初代寄生需雙生容器，瀾兒與逸兒…”
    “雙生？”他撞翻書架，初代典籍砸落。最後一頁的畫滲血，葉瀾胸口雙魚印與他頸間印記疊成六芒星。
    地宮裏。葉瀾被吊在樹上。
    樹根穿透右肩，靈根碎片在丹田發燙。她看見樹根脈絡裏全是噬靈蠱——大長老袖口的圖騰在蠱群裏閃。
    “早把蠱種進樹裏？”她咬碎火符，“等我開靈根？”
    樹幹裏傳出笑聲。不是初代，是父親的聲音。
    楚墨突然掐住葉硯脖子。
    “楚墨！”葉硯指尖凝冰符，卻見少年右眼淌金血，眼角傷疤裂開——露出初代的豎瞳。
    “借你哥身體說句話。”楚墨聲音裂成兩半，“靈根樹要開花了，花粉裏藏著什麽？”
    葉硯後退。銀鐲發燙，映出地宮頂部星圖——母親布下的鎖魂陣。
    楚逸撞開地宮石門時，靈根樹正在開花。
    淡綠花粉如煙霧擴散，觸到葉瀾皮膚化作黑蟲。她看見楚逸頸間印記亮如火炬，想起七歲他替自己擋雷劫——原來早被釘在魂印網。
    “姐！接著！”楚逸擲出半塊銅鏡。
    鏡麵映出葉瀾背後樹根——每根根尖都刻著父親生辰八字。她將楚墨給的菱形碎片按在鏡心，碎片爆強光，樹根滋滋作響。
    “母親留了後手。”葉硯拽住楚墨手腕，“看他胸口！”
    楚墨低頭。雙魚印記吸收綠光，初代殘魂黑霧被壓成拇指大小，在印記裏衝撞。他想起葉瀾喂的糖糕——吃完識海黑霧就安靜。
    “是靈根樹花粉？”他抓起葉瀾掉落的香囊，滾出半塊碎糖糕，“姐用自己靈根煉了藥？”
    葉瀾咬斷最後一根樹根。
    鮮血濺在靈根樹心髒，露出雙魚印記——和父親書房拓片一樣。樹根突然收縮，將她往樹心拽，同時楚墨的菱形碎片飛進樹心金渦，爆出轟鳴。
    “糟了！”楚逸衝過去，被葉硯攔住。
    銀鐲碎成齏粉，露出與葉瀾相同的雙魚圖騰：“媽用三人靈根做鑰匙，該開魔淵了。”
    靈根樹崩塌。
    葉瀾墜落時被楚墨接住。他胸口雙魚印記變金，初代殘魂縮在瞳孔裏，像被困野獸。
    “姐姐疼嗎？”他替她擦血，指尖觸到她耳後新印記——母親的靈根圖騰。
    葉瀾搖頭。她看見楚逸用銅鏡碎片劃破手腕，血滴在殘骸上，開出黑色曼陀羅。
    “父親的靈根？”她伸手，曼陀羅化作黑蝶，撲向楚墨印記。
    地宮外傳來鍾聲。
    不是晨鍾，是喪鍾。
    葉瀾扶住楚墨，聽見大長老笑聲。他帶弟子包圍地宮，每人袖口插著噬靈蠱，父親負手而立，眼底映著靈根樹餘燼。
    “瀾兒，”他開口，楚墨渾身發抖，“該回家了。”
    葉瀾這才看見，父親頸間掛著半塊玉佩——和她的拚起來，是初代雕像的雙魚。
    楚墨突然推開她。
    初代殘魂在他瞳孔炸開，聲音帶哭腔：“姐姐快跑！他要拿你靈根補自己！”
    父親抬手。楚墨被無形絲線拽向他，胸口印記與玉佩共鳴。葉瀾揮劍砍向絲線，卻砍在楚墨心口。
    “笨蛋！”楚逸撲過來擋住劍勢，“那是魂印連線，要用…”
    沒說完。靈根樹殘骸爆強光，將三人卷入金色旋渦。葉瀾最後看見父親震驚的臉——以及他耳後相同的靈根印記。
    旋渦盡頭是黑暗。
    楚墨攥著她的手，掌心全是汗：“姐姐，我看見母親了。”
    前方微光閃爍。母親的靈魄托著三顆發光種子，刻著三人名字。
    “瀾兒，”母親聲音像春風，“靈根樹真相在魔淵深處。你們的父親…是第一個容器。”
    種子飛入眉心。葉瀾感覺丹田炸開，睜眼看見楚墨和楚逸的靈根——透明卻纏著初代黑霧。
    “該醒了。”
    葉硯的聲音穿透黑暗。葉瀾坐起，發現躺在地宮入口，靈根樹消失，隻剩滿地黑花瓣。楚墨和楚逸躺在兩側，胸口雙魚印記發光。
    “發生了什麽？”她按住太陽穴。
    葉硯遞來半塊帶血玉佩：“靈根樹開花時，父親撤走噬靈蠱。現在傳你是初代轉世。”
    遠處傳來議論：
    “聽說大小姐殺了楚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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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看見她和楚逸進地宮…”
    “大長老說她是靈根樹宿主！”
    楚墨呻吟著睜眼，摸向胸口，表情凝固：“姐姐，我的初代殘魂呢？”
    葉瀾愣住。他眼底隻有清澈琥珀色，再無黑霧。楚逸醒來，頸間印記消失，隻剩淡疤。
    “母親的靈魄…”楚逸按住額頭，“給了我們新靈根。”
    地宮外傳來巨響。
    碎石砸落，露出刻字：“魔淵入口，雙魚血啟。”
    葉瀾望向楚墨和楚逸，兩人點頭。她割破手指，血滴刻字，地麵裂開黑洞，飄來父親書房的檀香。
    “小心。”葉硯按住她肩膀，“母親筆記說，魔淵裏藏著葉家真正的靈根。”
    楚墨指著黑洞深處：“看！”
    微光中懸浮無數透明繭，每個繭裏躺著與葉瀾相似的少女，心口有雙魚印記。最深處巨大繭裏，躺著與父親年輕時一樣的人。
    “初代的容器庫。”楚逸聲音發顫，“父親是成功試驗品。”
    葉瀾握緊劍，混沌火騰起，照亮繭群標簽。她看見“葉瀾，第79號容器”，旁邊繭裏少女睜眼，眼底綠光與她相同。
    “原來我不是第一個。”她喃喃，“但會是最後一個。”
    楚墨握住她的手，掌心溫暖：“姐姐去哪，我就去哪。”
    楚逸苦笑：“我也沒得選。”
    葉硯歎氣，凝出照明符：“先說好，隻負責記賬，你們死了別算我頭上。”
    四人踏入黑洞，地麵轟然閉合。藏書閣裏，父親望著初代畫像，指尖撫過心口雙魚印記。畫像滲血，腳下匯成字：
    “容器反噬，就在今夜。”
    他抬頭望向窗外。月亮被烏雲遮住，隻剩血色邊緣。遠處魔淵傳來轟鳴，像遠古生物蘇醒。
    “瀾兒，”他低語，“希望你比我更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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