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管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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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識哼著小曲兒在溪邊忙活,儲物袋裏叮叮當當響個不停——幾頭四品妖獸、三條肥美的銀鱗魚,還有半簍活蹦亂跳的河蚌蝦蟹,收獲頗豐。
    她指尖翻飛如蝶,銀鱗魚在她手中乖巧得不像話。去鱗刮腮不過三息,雪白魚肉上已綻開漂亮的菱紋。椒鹽與香草末簌簌落下時,遠處傳來嘈雜的人聲。
    "這不是玄極宗那位..."有人壓低聲音。隻見少女盤腿坐在篝火前,魚串在青竹枝上烤得滋滋冒油,哪還有半分白日裏劍氣縱橫的模樣?
    劍影宗的弟子們麵麵相覷——說好的橫掃秘境呢?怎麽倒像來踏青的閨秀?倒是那烤魚的香氣勾得人食指大動,與想象中殺氣騰騰的畫風實在相去甚遠。
    寧識遠遠瞧見三人身影,立刻捧著青玉盤迎上去。盤中的靈果還沾著清亮水珠,在暮色中泛著誘人光澤。
    "師兄師姐回來啦~"她眉眼彎彎地遞上果盤,"先潤潤嗓子,烤魚馬上就好。"說著轉身往滋滋作響的魚身上刷料,琥珀色的蜜汁順著魚尾滴落,激起一陣令人垂涎的香氣。
    邵宇接過果子時腰板挺得筆直,在周遭羨慕的目光中險些飄起來。他故意慢條斯理地咬了口脆桃,衝隔壁歸元宗的弟子挑眉——看見沒?我家師妹連果核都挖好了!
    此刻營地各處響起此起彼伏的磨牙聲)
    楚逸掀開帳篷時愣在原地——淩亂的被褥疊成了整齊的豆腐塊,矮幾上溫著的靈茶正飄起嫋嫋白霧。嶽枝的佩劍甚至被細心擦過,劍穗都重新編了個新花樣。
    "阿識..."嶽枝剛開口,就被塞了滿嘴烤魚。鮮嫩的魚肉裹著焦香,讓她瞬間忘了要說什麽。
    暮色四合時,林景川獨坐營帳前。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劍穗,目光卻死死黏在玄極宗那個忙進忙出的身影上——少女發間銀鈴隨著動作叮當作響,在篝火映照下晃出細碎的光斑。
    "你和那個人..."他喃喃自語,喉結滾動間將後半句咽了回去。
    突然炸開的嘈雜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三個歸元宗弟子幾乎是滾進營地的,最前麵那個直接撲倒在林景川腳邊,牙齒咯咯作響:"大、大師兄!後山...後山..."
    林景川霍然起身,佩劍撞在案幾上發出脆響。還不等他追問,更多弟子扛著個鼓脹的麻袋跌跌撞撞衝進來。麻袋落地的瞬間,濃烈的腐臭味混著某種甜腥氣息轟然炸開。
    最先靠近的弟子突然僵住,他盯著從麻袋縫隙裏流出的粘稠液體,喉頭劇烈滾動兩下,突然轉身噴出一口穢物。這像打開了某個開關,接二連三的嘔吐聲在營地炸響。
    "讓開!"林景川揮開人群,劍尖挑開麻袋的刹那,他的瞳孔驟然緊縮——兩張完整的人皮像脫下的衣裳堆疊在一起,空洞的眼窩裏還掛著半融化的眼球。更駭人的是皮下密密麻麻的針腳,仿佛有什麽東西曾從內部將人皮當衣服縫補過。
    林景川的劍尖挑起一塊沾滿粘液的玉牌,借著火光辨認出"沈明"二字時,持劍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當另一塊刻著"青禾"的玉牌從腐肉中滑落,他猛地後退半步,喉間湧上一股腥甜。
    "說清楚!"他劍鋒直指那個吐得臉色發青的弟子,"誰幹的?"
    "我們聽見慘叫趕去時..."弟子突然捂住嘴,指縫間滲出膽汁,"看、看見一團黑影...從沈師兄的嘴裏鑽進去..."他渾身發抖,仿佛又看見那可怖場景,"青禾師姐的七竅裏...突然冒出無數黑絲..."
    傅淩淵不知何時已站在人群最前方,雪白的衣袂在夜風中獵獵作響:"可看清那物形態?"
    "太快了..."另一個弟子癱坐在地,"就像...就像活著的影子..."他話音未落,地上的兩張人皮突然"嗤"地冒起青煙,轉瞬間化作兩灘腥臭血水。
    "化骨蝕心...莫不是食人妖!"不知誰尖叫出聲,整個營地瞬間炸開鍋。有人手忙腳亂套上金剛甲,有人直接捏碎傳送符,更有女弟子癱軟在地哭喊著要回家。
    營地亂作一團,各派領隊弟子不得不拔劍鎮場。傅淩淵的寒玉劍往地上一杵,森然劍氣瞬間凍住半片營地;墨少洲的玄鐵重劍"鏗"地插入岩地,震得幾個哭嚎的弟子踉蹌後退。
    "肅靜!"墨少洲冷峻的聲音壓過嘈雜,"發現屍體的具體方位?"
    "東、東麵二十裏..."歸元宗弟子牙齒打顫,"就在碧心花叢附近..."
    墨少洲瞳孔微縮,劍鋒突然迸出三寸青芒:"所有人聽令!"他聲如金鐵交鳴,"即日起不得靠近東麵荒草區——"話音未落,幾個膽小的女修已經暈厥過去。
    剛掀開帳簾,一團白影就炮彈般砸進寧識懷裏。坨坨炸成刺球狀,小爪子憤怒地比劃:"吱吱吱!"鼠鼠今天吞了超惡心的東西!要補償!要十顆八品妖丹!)
    "知道啦知道啦~"寧識變戲法似的摸出個錦囊,裏麵赫然是白天獵殺的五品雷紋豹晶核,"我們坨坨大人今天立大功了呢~"她撓著小獸下巴,看它瞬間被晶核香氣哄得眯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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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沒吃飽!)坨坨一爪子拍在寧識手背上,打斷她的思緒。
    寧識捏住它肉乎乎的爪子晃了晃:"明天再吃好不好?"試圖萌混過關)
    "吱吱吱!"不行!)小獸氣鼓鼓地翻出肚皮,鼠鼠今天可是吞了兩顆臭烘烘的金丹!)
    "你呀..."寧識屈指彈了下它腦門,"兩顆金丹還不夠?小饞貓~"眼見坨坨耳朵耷拉下來,她又心軟地撓撓它下巴,"河裏的銀鱗魚隨你吃,明天再帶你去獵頭六品妖獸,嗯?"
    "吱~"這還差不多!)坨坨立刻豎起尾巴,躥出帳外時還不忘叼走寧識腰間掛的魚形玉佩當夜宵憑證。
    此時帳外傳來墨少洲召集玄極宗弟子的鍾聲)
    等三人議事歸來,隻見寧識早已端坐在矮幾前。四張青玉盤擺得整整齊齊,每條烤魚都保持著完美的月牙弧度,中間那盆麻辣河鮮還冒著騰騰熱氣——紅豔豔的辣椒麵下,蝦蟹與河蚌肉堆得像座小山。
    "我..."邵宇剛想誇讚,突然想起那兩張融化的人皮,喉頭一陣發緊。楚逸的筷子懸在半空,最終輕輕放下。連最貪吃的嶽枝,都隻是機械地戳著魚鰓邊的嫩肉。
    寧識托腮看著食不知味的三人,舀了勺蝦肉慢條斯理地嚼著——唔,火候剛好,又辣又鮮。
    寧識夾起一塊雪白的魚肉,蘸了蘸辣椒麵,滿足地眯起眼。河蚌肉在齒間迸出鮮甜的汁水,靈果的清香又恰到好處地中和了辣味——她吃得兩頰鼓鼓,活像隻饜足的貓兒。
    "阿識..."邵宇盯著她油汪汪的嘴角,終於忍不住開口,"你怎麽還吃得下?"他聲音發虛,仿佛又看見那灘蠕動的血水。
    "我又沒去看呀。"寧識叼著半塊蝦肉,說得理所當然。銀筷輕敲瓷盤,她歪頭補充道:"所以師兄要記住,熱鬧看多了...容易吃不下飯呢~"
    桌上三人正要鬆口氣,卻聽她又漫不經心道:"小時候在亂葬崗,餓極了連供品都搶著吃。腐肉見得多啦,這點陣仗算什麽。"說罷還舀了勺紅豔豔的辣油澆在飯上。
    "哐當——"嶽枝的筷子掉在桌上。三人怔怔望著這個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少女,她談起這般往事,竟像在說今日天氣般稀鬆平常。楚逸突然覺得喉頭發緊,他想起初見時寧識對著一碗白粥露出的、近乎虔誠的神情...
    帳外,墨少洲端著藥碗的手微微一顫。月光描摹著他繃緊的下頜線——那個在比武台上笑得恣意的少女,原來早被生活磨出了一身鋼筋鐵骨
    寧識扒完最後一口飯,抬頭發現三雙泛紅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自己。"怎麽都不吃?"她眨眨眼,突然把麻辣河鮮往中間推了推,"涼了就腥啦!"
    邵宇突然搶過勺子狠狠舀了一大口,辣得眼淚直流也不停筷。嶽枝更是直接把整條魚塞進嘴裏,嚼得腮幫子發酸。連最講究的楚逸都挽起袖子,生平第一次用手抓起了蝦——仿佛這樣就能替她補回那些年錯過的飽飯。
    ……
    歸元宗營帳內彌漫著壓抑的沉默。弟子們三三兩兩靠坐著,雖平日對沈明二人的做派頗有微詞,但同門慘死,終究難掩悲戚。幾個與青禾交好的女修更是攥著帕子低聲啜泣,淚痕在火光下泛著細碎的光。
    忽然,一陣誘人的香氣混著椒麻辛香飄進帳內,勾得人腹中轆轆。守在門邊的弟子忍不住探頭張望,回來時臉色鐵青:"是...是玄極宗那個寧識..."他咬牙切齒,"她正大快朵頤吃著麻辣烤魚!"
    "什麽?!"一個眼睛哭得通紅的鵝黃衫女修拍案而起,"我師兄師姐屍骨未寒,她竟..."話音未落,人已衝出帳外。
    "寧識!"女修劍指正在剔魚骨的少女,聲音因憤怒而顫抖,"你還有沒有心!我師兄師姐剛遭不測,你倒吃得歡快!"
    "啪!"嶽枝手中的青瓷杯砸在地上,碎片四濺。她霍然起身,比女修高出半頭的身形投下極具壓迫感的陰影:"怎麽?"她冷笑,"你師兄短命,還要我師妹跟著絕食?"
    寧識纖指一抬攔住暴起的嶽枝,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這般傷心,不如去黃泉路上追你師兄?"她慢條斯理地擦著指尖油漬,"正好騰出位置,讓我再烤條新鮮的。"
    "賤人!"女修劍鋒寒光乍現,直取寧識咽喉。
    "叮——"兩根竹筷破空而出,精準擊飛長劍的刹那,寧識袖袍翻卷,滿桌殘羹化作腥風血雨潑向對方。蝦殼嵌進發髻,魚刺黏在臉頰,女修整個人像剛從餿水桶裏撈出來般惡臭難當。
    "啊!!"尖叫聲中,三枚沾著醬汁的果核已封住她周身大穴。女修"撲通"跪地,活像隻被釘住翅膀的落湯雞。
    寧識俯身用筷尖挑起對方下巴:"這味道配你倒是正好——"她突然湊近輕嗅,"原來腦子和泔水一個味兒?"
    "是你害死我師兄師姐!"女修目眥欲裂,"今早你們還在秘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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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楚逸遞來的新筷子恰好打斷嘶吼。寧識夾起塊油亮的蚌肉,在女修眼前晃了晃:"照你這道理..."紅唇輕啟咬下半塊,"不如現在自裁?"她突然用筷尖戳向女修喉頭,"先捅百八十刀,再把你腦袋割下來——"
    蚌肉"咕咚"咽下,她歪頭綻開天真笑靨:"這樣才算證據確鑿,對不對呀?"
    墨少洲握拳抵唇,生生將湧到喉間的笑意壓成一聲輕咳——寧識這張嘴啊,簡直比她的劍還鋒利三分。這般毒舌功力,倒顯得她平日對謝夢桐堪稱溫柔似水了。
    "我殺了你——!"女修狀若瘋癲地撲來,卻被楚逸的劍鞘穩穩攔住。青年溫潤如玉的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歉意:"姑娘息怒,氣大傷身。"隻是那微微抖動的眉梢,怎麽看都像在忍笑。
    嶽枝扶額長歎。自家小師妹哪都好,就是偶爾蹦出幾句話,能讓人恨不得當場拔劍自刎...這哪是誅心?分明是連祖墳都要刨個幹淨!
    "噗哈哈哈——"邵宇終於憋不住笑趴在桌上,肩膀抖得像篩糠。他邊笑邊捶桌,活像隻抽風的鵪鶉。
    林景川趕來時,正看見自家師妹頂著滿腦袋蝦殼魚刺,被玄極宗幾人圍在中間——一個憋笑憋得滿臉通紅,一個搖頭歎氣,還有個笑得直打嗝。而罪魁禍首的寧識,正優哉遊哉地舀著第二碗魚湯...
    歸元宗弟子七手八腳扶起滿身狼藉的女修,十幾雙眼睛齊刷刷怒視寧識,那眼神活像在看什麽十惡不赦的魔頭。
    寧識見狀反而笑得更燦爛了,她慢悠悠擦了擦手,挑眉道:"喲,組團來瞪我?"她突然一拍桌子,"想殉情的往東走二十裏——那兒風景絕佳,還附贈免費化屍服務!"
    "你!"歸元宗眾人氣得渾身發抖。
    "我什麽我?"寧識掰著手指頭數,"瞪一眼收十靈石,罵一句收百靈石..."她突然眼睛一亮,"你們歸元宗是不是專產冤大頭?組團來給我送錢?"
    "寧識!"一個男弟子漲紅了臉,"你簡直..."
    "簡直貌美如花?謝謝誇獎~"寧識截住話頭,順手往嘴裏丟了顆靈果,"不過你們這副尊容..."她嫌棄地擺擺手,"還是快回去洗洗吧,熏得我早飯要吐出來了。"
    歸元宗眾人氣得頭頂冒煙,偏偏被懟得啞口無言。這哪是吵架?分明是單方麵屠殺!他們總算明白為何連墨少洲都評價寧識——"生得一張嘴,氣死十殿閻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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