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試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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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篝火映照下,寧識舀湯的銀勺劃過一道流光,湯麵上浮著的蔥花打著旋兒
    "寧師妹這手藝..."蘇倚川捧著第三碗魚湯,燙得直哈氣,"怕不是偷了禦廚的方子?"
    寧識手腕一翻,又給他添了勺燉得酥爛的獸肉:"在醉仙樓打雜時..."她眨眨眼,"順道學了點庖丁解妖的本事。"
    某隻白團子在帳外急得直撓地——那分明是它今早偷來的五品火雲獸後腿肉!)
    "要我說..."蘇倚川抹了把嘴,"師妹這刀工,當廚修比劍修有前途!"
    "英雄所見略同~"寧識指尖輕彈劍鞘,"我練劍呢就是為了圖個切肉不費勁,這新鮮的肋排可難剁了。"
    正說笑間,一個弟子咂摸著嘴問道:"師妹這肉燉得入味,究竟用的什麽秘方?不如教教我們,我們回去也學著做一些。"
    "好說好說。主要得用新鮮現殺的六耳魔猿肋排呀"寧識笑靨如花,"要訣是趁熱放血,佐以野薑花去腥,加上各味香辛料一把辣椒。大火燜煮一個時辰,出鍋前再澆一瓢熱油就成了。"
    "嘔——"
    營帳內頓時一片混亂。楚逸的筷子"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嶽枝捂著嘴衝了出去,就連一向沉穩的墨少洲也被嗆得直咳嗽——這些養尊處優的宗門弟子,何曾吃過這等野味?在他們眼中,這簡直比死了三天的瘟豬肉還要惡心。
    "慌什麽?"寧識眨了眨那雙無辜的大眼睛,手上動作不停,又往鍋裏加了一盤子手擀麵和時令蔬菜,"這肉我可是用靈泉水泡了整整三個時辰,又用靈酒醃製過,保證幹淨又美味。"她舀起一勺濃湯,香氣四溢,"你們剛才不都吃得很香嗎?"
    某人心底暗罵:要不是那個貪吃的逆子闖禍,本姑娘才懶得伺候你們這群嬌氣包!)
    說來也是,在這危機四伏的秘境中奔波了兩天,既要提防妖獸襲擊,又要應付各派明爭暗鬥。眾人早已饑腸轆轆,隨身帶的幹糧也所剩無幾。此刻麵對這鍋熱氣騰騰、香氣撲鼻的美食,誰還顧得上計較肉的來曆?
    "咕嚕——"不知是誰的肚子先發出了抗議。眾人麵麵相覷,最終還是抵不住誘惑,重新拿起了碗筷。
    寧識見狀,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她慢條斯理地擦著手,心想:這群人嘴上說著嫌棄,身體倒是很誠實嘛。
    眾人圍坐在篝火旁,鍋中的濃湯還在咕嘟咕嘟冒著泡,映照著每個人滿足的笑臉。蘇倚川正眉飛色舞地講述著白天的見聞,引得眾人哄堂大笑;楚逸和邵宇為最後一塊肉推來讓去;就連一向嚴肅的墨少洲,眉宇間的冷峻也柔和了幾分。
    寧識看著這其樂融融的一幕,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她輕手輕腳地收拾起空碗筷,生怕驚擾了這份難得的溫馨。
    墨少洲見狀,修長的手指已先一步搭上了碗沿:"我來幫你。"話音未落,指尖卻不經意擦過寧識的手背。
    兩人俱是一怔。寧識如觸電般縮回手,碗碟在墨少洲掌中晃了晃,幾滴殘湯濺在他雪白的袖口,暈開淡淡的油漬。他垂眸掩飾眼底的異樣,寧識則別過臉去,耳尖卻悄悄爬上一抹緋色。
    角落裏,謝夢桐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看著墨少洲袖口的汙漬——那是素來有潔癖的大師兄,此刻竟渾不在意的痕跡
    "大師兄..."謝夢桐的聲音突兀地插進來,手中長劍"鏗"地出鞘三寸,"師尊傳訊要我們商議明日行程。"劍穗上綴著的明珠隨著她發顫的手不停晃動,在帳內投下細碎的光斑。
    寧識敏銳地捕捉到那劍穗上熟悉的金線紋樣——正是前日謝夢桐追著墨少洲時,發間珠釵掉落的同款絲線。她忽然勾起唇角,故意將沾著湯汁的帕子塞進墨少洲手裏:"有勞師兄了。"
    謝夢桐的瞳孔驟然緊縮。她看著大師兄竟將那方髒帕子折好收進袖中,而對自己出鞘的佩劍視若無睹
    夜風穿過帳簾,吹散了三人之間無形的硝煙。唯有那鍋殘湯還在咕嘟作響,映照著各自晦暗不明的心思。
    雨幕如瀑,將整個秘境籠罩在一片朦朧水汽之中。寧識掀開帳簾時,雨滴順著她的指尖滑落,在青石地麵上濺起細碎的水花。
    帳內,坨坨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錦被上,雪白的肚皮隨著呼吸一起一伏,小爪子還不時在睡夢中抽動兩下。那件精致的紅色織金小衣早不知被它蹬到哪個角落去了,隻剩下一截金線還纏在尾巴尖上,隨著它打呼嚕的節奏輕輕搖晃。
    "貪吃鬼。"寧識輕笑著搖頭,指尖凝聚靈力烘幹它被雨水打濕的絨毛。她從袖中取出用油紙包好的肉塊,還有那顆泛著金光的金丹,在坨坨鼻子前晃了晃:"看,給你留了什麽好東西?"
    坨坨的鼻子立刻抽動起來,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小爪子已經精準地抱住了肉塊。它一邊啃一邊發出滿足的"呼嚕"聲,時不時還抬頭用濕漉漉的眼神看看主人,尾巴搖得像個小風車。
    雨聲漸急,帳篷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寧識望著坨坨狼吞虎咽的模樣,眼底的溫柔漸漸沉澱成一片深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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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坨坨吃飽喝足,蜷成一團沉沉睡去後,寧識輕輕為它掖好被角。她指尖在帳篷四周劃出一道淡金色的結界,確保任何聲響都不會驚擾這個小家夥的美夢。
    轉身踏入雨幕時,她的眼神已變得銳利如刀。雨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卻澆不滅心頭那團疑雲。
    一道閃電劈開夜空,照亮她唇角冰冷的弧度。雨幕中,那道纖細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叢林深處。
    ……
    暴雨過後的清晨,營地前橫七豎八倒伏的古木詭異地交錯成三條岔路。那些斷裂的樹幹切口平整得過分,像是被某種鋒利之物刻意削斷後擺成這般模樣。晨霧中,樹樁斷麵上滲出的汁液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微光,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腥甜氣息。
    寧識斜倚在一株古槐後,指尖漫不經心地摩挲著袖中的青玉藥瓶。晨風吹動她的衣袂,卻吹不散她眼底那抹若有所思的暗芒。
    "奇怪..."一個年輕弟子蹲下身,手指輕觸斷木的切口,"這痕跡不像是風雨所致。"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在這靜謐的清晨格外清晰。周圍的弟子們麵麵相覷,都不自覺地握緊了腰間的兵器。
    傅淩淵冷著臉率劍影宗踏入左側路徑,霜寒劍氣在周身凝結成細碎的冰晶。不過半刻,密林深處驟然爆發出此起彼伏的獸吼,震得樹葉簌簌墜落。十餘頭雙目赤紅的妖獸從四麵八方撲來,它們眼中跳動著癲狂的血光,利爪撕扯間竟連同伴的血肉都不放過。
    "結陣!"傅淩淵厲喝一聲,手中利劍劃出七道冰弧。最前方的三頭妖獸瞬間被凍成冰雕,卻在碎裂的瞬間又有五頭踩著同伴的殘軀撲來。一名年輕弟子躲閃不及,肩頭頓時被撕開三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師兄小心!"蘇倚川的流雲劍及時格住一頭妖獸的利齒,劍刃與獠牙相撞迸出火星。那妖獸被斬斷前爪竟毫無知覺,斷肢處噴著黑血仍瘋狂撕咬。更可怕的是,那些被斬落的殘肢竟像活物般在地上蠕動,突然彈起纏住一名弟子的腳踝。
    傅淩淵的劍勢驟然一滯,眉間冰霜紋路寸寸龜裂。他手中寒璃劍發出刺耳的錚鳴,劍身上凝結的冰晶簌簌剝落。五頭雙目赤紅的妖獸竟如訓練有素的死士般,以犄角之勢將三名弟子逼入絕境。更駭人的是,另外三頭妖獸不知何時已繞至後方,利爪在地麵犁出深深的溝壑,徹底封死了退路。
    "陸師兄當心!"
    最年長的陸明遠剛斬下一顆猙獰獸首,那頭顱竟在半空詭異地膨脹。他瞳孔驟縮,還未來得及後退,獸首便"嘭"地炸裂開來。漫天毒血如暴雨傾瀉,他引以為傲的玄冰護體靈氣竟如薄紙般被輕易洞穿。毒血觸及皮膚的瞬間,發出"嗤嗤"的腐蝕聲,白煙騰起間,這位金丹修士的右臂已露出森森白骨。
    右側山道上,墨少洲的赤霄劍陣將整片密林映照得如同白晝。七階妖王傲立陣中,通體覆蓋的晶化鱗甲在火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暈,竟將天品靈火盡數反彈。更令人心驚的是,這畜生每一爪都暗含劍意,騰挪間竟有幾分玄極宗劍法的影子。
    "錚——"
    謝夢桐的芙蓉劍應聲而斷,半截劍刃打著旋兒插入樹幹。蘇倚川踉蹌後退,望著妖王爪尖殘留的劍氣,聲音都變了調:"這些畜生...何時學會了我宗劍法?!"
    樹梢間殘留的冒牌蒔陀霜粉末,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藍光。
    山穀中,林景川的青色道袍已被毒血浸透,他單膝跪地,懷中抱著麵色發青的小師妹。四周毒獸的低吼聲此起彼伏,每一頭都瞪著渾濁的豎瞳,獠牙間滴落的毒液將岩石腐蝕出焦黑的坑洞。
    "師兄...走..."小師妹的指尖已開始潰爛。
    林景川奮力抵抗,劍光掃過,三頭毒獸應聲倒地,但更多的黑影從岩縫中湧出。突然,一道紫雷劈開蒼穹,山壁在轟鳴中裂開深淵。
    "抓緊我!"林景川將師妹推向安全的同伴,自己卻被一頭毒獸咬住小腿墜入深淵。
    寧識站在崖邊,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她早該想到,這個總愛特立獨行的歸元宗首徒,定會選最險的路。她今天設下這個局,不過是想試探幾大宗門對蒔陀霜的了解程度,若真鬧出人命,反倒徒增麻煩。
    "真是麻煩。"她輕聲自語,語氣平靜得仿佛在談論今日的天氣。隨後縱身一躍,動作幹脆利落,不帶絲毫猶豫。
    營地此刻已亂作一團,藥香與血腥氣混雜在空氣中。藥師穀弟子們手忙腳亂地翻檢著藥櫃,不時傳來瓷瓶碰撞的清脆聲響。
    雲甘子一襲墨綠長袍,腰間金絲算盤叮當作響。他"啪"地將鎏金賬本拍在案幾上,震得茶盞裏的藥湯都濺出幾滴。"碧血丹先救劍影宗親傳!"他斬釘截鐵地宣布,手指在賬本某處重重一戳,指甲上鑲嵌的翡翠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憑什麽?"歸元宗弟子拍案而起,震翻了盛藥的玉碟。
    隻見雲甘子突然從袖中甩出三尺長的欠條,那泛黃的紙卷竟如靈蛇般在空中盤旋。"就憑他們付得起錢!"他足尖輕點藥櫃邊緣,欠條"唰"地展開垂落,末尾朱紅的指印赫然在目:"貴宗去年欠的三百八十顆上品靈石,可還了?"說著突然掏出金絲楠木算盤,手指翻飛間珠子劈啪作響:"利息三成六,逾期費兩成,損耗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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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嘛...若是貴宗願意以本次秘境中三成的收獲當做醫藥費——"他故意拖長聲調,手指在玉簡上輕輕一彈,"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打個九五折。"
    "你這分明就是趁人之危!"歸元宗弟子氣得直跳腳,活像隻炸毛的鵪鶉,"待我等回去定要向你師尊討個說法!"
    雲甘子聞言不但不惱,反而賤兮兮地咧嘴一笑,露出兩顆標誌性的虎牙:"諸位這話說的,我藥師穀弟子此次來秘境尋靈草,可是冒著被妖獸當點心的風險。"他誇張地拍了拍胸口,"哪有燃燒自己,照亮你們的道理?我們又不是螢火蟲!"
    "再說了——"他突然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湊近,"你們看這賬本,上個月光是給劍影宗那位親傳弟子用的碧晨丹,就花了我們三株千年靈芝、五兩星耀砂..."邊說邊掰著手指頭數,活像個精打細算的賬房先生。
    "放屁!"歸元宗一個胖弟子氣得滿臉通紅,"那靈芝明明是我們先發現的!"
    "哎呀呀——"雲甘子突然一拍腦門,變臉比翻書還快,"這位師兄記性真好!那不如這樣..."他又摸出個金算盤,手指翻飛間珠子劈啪作響,"咱們把舊賬新賬一起算?利息就按市場價,童叟無欺!"
    眾人頓時炸開了鍋,七嘴八舌吵作一團。有個小弟子弱弱地舉手:"那個...首席,妖獸好像又要化血水了..."
    雲甘子立刻收起諂笑,正色道:"守家業不易啊!"卻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從藥櫃栽下來,卻在落地瞬間以算盤為支點來了個大馬趴。
    他抄起藥鋤往籠子衝去,誰知剛劃破妖獸鱗甲,那畜生竟"噗"地化作血水,將他新做的雲紋錦靴染得通紅。"我的南海鮫綃靴!"他痛心疾首地跺腳,濺起的血點子正好落在歸元宗弟子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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