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血逆屍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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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識聞言,手中蒲扇"啪"地一合,氣極反笑:"喲,這年頭求醫問診都時興先砸場子了?"她翹著二郎腿坐在門檻上,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掌心,"打不過就裝孫子,當我是那廟裏吃素的泥菩薩?"
秦正額頭抵著地麵,血跡混著泥土糊了滿臉。他猛地直起身,從懷中掏出一枚乾坤袋:"這裏有五萬上品靈石!隻要您肯出手,秦府庫房任您取用!"
寧識眼睛"唰"地亮了,扇子差點脫手。她輕咳一聲,故作高深地捋了捋並不存在的胡須:"濟世救人乃醫者本分..."餘光卻不住往那鼓囊囊的乾坤袋上瞟。
"十萬。"她突然伸出兩根手指,"出診費。"見秦正瞪大眼睛,又慢悠悠補充:"藥費另算。"
坨坨在藥櫃後探出腦袋,小爪子比劃著"再加價"的手勢)
誰知秦正竟直接解下腰間玉佩拍在地上:"這是秦家祖傳的聚靈玉,抵二十萬靈石!"他聲音發顫,"求您...我大哥等不得了..."
寧識一把撈起玉佩,指尖傳來的靈力讓她心頭狂跳。麵上卻仍端著架子:"帶路。"轉身時卻悄悄掐了掐坨坨的肉爪——發財了!
雲霄車剛駛入豐吉城地界,寧識就忍不住掀開車簾——隻見城東上空懸著個巨大的八卦陣圖,金光流轉間將整片街區罩得密不透風。車駕靠近時,陣法才裂開一道縫隙,露出裏麵森嚴的守衛。
"嗬,這是防賊呢?"寧識輕嗤一聲,卻在看見秦府正門時差點咬碎銀牙。那兩扇朱漆大門上鑲著九九八十一顆純金鉚釘,門環竟是整塊青玉雕成的饕餮首。更氣人的是,連門口那對石獅子嘴裏含的珠子都是貨真價實的夜明珠!
坨坨扒著車窗直流口水,小爪子蠢蠢欲動想摳門上的金釘)
秦正見她神色有異,連忙解釋:"家祖曾為凡間宮廷匠人,這些不過是..."話未說完就被管家打斷。
"二爺!"老管家踉蹌著跑來,官帽都歪了,"大爺脈象又不好了!"
寧識鼻尖微動,突然按住蠢蠢欲動的坨坨。這宅子裏飄著的哪是靈氣?分明是濃得化不開的怨煞!越往裏走,陰氣越重,走廊兩側的燈籠都泛著詭異的青綠色。
"有意思。"寧識黑袍下的手指悄悄掐訣,在秦正推開內院大門時突然開口:"診金得加價。"
踏入秦方臥房的刹那,寧識險些被撲麵而來的腥臭掀個跟頭。屋內紅繩交錯如蛛網,金鈴無風自動,叮當聲裏混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聲——那是無數血色蠱蟲在啃噬血肉的動靜。
"嗬...嗬..."床榻上的人形怪物突然暴起,九龍縛魂鎖被掙得嘩啦作響。那張青灰色的臉上,一雙赤紅眼睛死死盯著寧識,嘴角淌下混著蟲卵的黑血。
寧識指尖銀光乍現,三根淬了藥的長針破空而出,精準釘在秦方天靈、膻中、氣海三穴。她湊近觀察那些蠕動的血蟲,突然冷笑:"血逆屍蠱?秦二爺,您這是招惹了哪路神仙?"
秦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蓋砸在青石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木神醫慧眼如炬!隻要您能治好我兄——"
"打住。"寧識手腕一抖,三根銀針上的蠱血"啪嗒"滴落在秦正跟前。她慢條斯理地擦拭著針尖,黑袍下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這玩意兒要解..."突然俯身湊近秦正耳邊,吐氣如冰,"得加錢。"
秦正額頭滲出細密汗珠,眼神飄忽不定:"這個自然...隻是..."
寧識銀針突然抵住他咽喉:"還有,為何不去玄極宗?"針尖隨著她的話語輕輕滑動,"是怕他們看出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秦正喉結劇烈滾動,袖中的手攥得指節發白:"實在是...家醜不可外揚."他支支吾吾的模樣,活像隻被踩住尾巴的老鼠。
坨坨正扒著床沿,小爪子蠢蠢欲動想抓蟲子吃)
管家很快捧來二十萬靈石的乾坤袋。寧識掂了掂分量,突然用針尖挑起一條血蟲:"此蠱需以宿主怨念為食。令兄這是..."她故意拖長聲調,"被心上人算計了?"
秦正手中茶盞"啪"地碎裂。管家慌忙打圓場:"神醫隻需治病即可,我秦家家事..."
"病根不除,三日必亡。"寧識甩袖便走,臨出門意味深長道:"對了,這蠱蟲...似乎對親緣血氣格外偏愛呢。"
寧識指尖輕叩茶盞,忽然對侍立的丫鬟勾唇一笑:"去告訴你家二爺——"她指尖凝出一縷青煙,在空中勾勒出糾纏的男女虛影,"他兄長這病,是情債化作的索命符。"
煙影突然炸開,化作無數血色蠱蟲撲向丫鬟。小丫鬟嚇得倒退三步,卻聽那黑袍醫師幽幽道:"若不斷了這孽緣...下一個被啃成空殼的..."扇尖輕點門外方向,"就該是你們二爺了。"
秦正聽完寧識的話,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踉蹌著後退幾步,直到後背撞上廊柱才勉強站穩。他顫抖著抓住管家的手臂,聲音嘶啞得不成調:"難道...真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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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聞言也是渾身一顫,手中拂塵"啪嗒"掉在地上。這位在秦府侍奉了三十年的老仆,此刻竟像個受驚的孩童般瑟瑟發抖:"大爺待她那般好...她怎麽下得去手..."
寧識冷眼旁觀,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銀針。這血逆屍蠱的歹毒之處,她再清楚不過——種蠱之人要以自身血肉為引,死後魂魄永世不得超生。若非刻骨仇恨,誰會行此同歸於盡之舉?
約莫半個時辰後,秦正拖著沉重的步伐來到寧識院中。他站在月洞門外躊躇許久,衣擺都被攥出了褶皺,才終於啞著嗓子開口:"木神醫...我大哥他...確實有過一段孽緣。"
秦正的聲音漸漸低沉,仿佛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盞邊緣,眼神飄向窗外陰沉的天空。
"那年大哥去北境尋找墨炎晶,一去就是三個月。"他的聲音突然變得輕柔,"回來時身邊多了個裹著粗布鬥篷的姑娘,我們都以為是路上救的難民。"
茶盞中的倒影微微晃動,映出秦正恍惚的神情。
"直到大哥親自為她解下鬥篷..."他的手指突然收緊,指節泛白,"那姑娘抬頭看人的眼神,就像..."秦正頓了頓,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就像北境終年不化的雪原上,突然照進了一束月光。"
祠堂內的青銅燭台劇烈搖晃,十二位長老的玄色祭服在穿堂風中獵獵作響。大長老的龍頭拐杖"咚"地砸碎三寸青磚,飛濺的碎石擦過孟蓮蒼白的臉頰:
"列祖列宗在上!"二長老突然掀翻祭案,族譜嘩啦啦展開在血檀木地上,"三百年來秦氏主母,哪個不是名門貴女?這來曆不明的野丫頭——"他枯瘦的手指幾乎戳到孟蓮眉心,"也配進我秦家宗祠?!"
三長老突然擊掌三聲,祠堂四角立刻湧出三十六名持劍子弟,寒光齊齊指向中央的秦方。大長老的冷笑混著祠堂香灰簌簌落下:"今日要麽你親手了結這孽緣,要麽..."他袖中滑出一卷黢黑竹簡,"老夫便啟動族誅令!"
秦方突然低笑出聲。他攬住孟蓮的力道讓女子痛呼出聲,染血的喜袍下竟震出七道本命劍光:"諸位叔伯可曾想過——"劍光轟然絞碎三十六柄青鋒,"當年你們捧我當少族長時,我親手埋下的七百道護族劍陣?"
祠堂內的青銅燭台被爭執的聲浪震得嗡嗡作響。孟蓮輕扯秦方衣袖,指尖微微發顫:"夫君..."她聲音柔得像三月新柳,卻讓大長老的龍頭拐杖"砰"地砸碎案幾青瓷。
"好個狐媚子!"二長老突然掀翻茶案,碎瓷在孟蓮裙邊炸開冰花,"這般作態,倒像極了二十年前那個..."話到此處戛然而止,三長老立刻厲聲接道:"當年那妖女也是這般楚楚可憐,最後害得三房絕嗣!"
孟蓮臉色煞白,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掐進掌心。秦方突然冷笑,腰間家主玉佩"啪"地砸在族譜上:"諸位既認定我色令智昏——"他一把扯斷傳承百年的玄鐵令,寒光閃過處,祠堂七盞長明燈齊齊墜落,"今日便請族老們另擇賢能!"
那日的紅綢鋪滿了整條長街,秦正記得大哥握著喜秤的手都在發抖。當蓋頭掀起的刹那,滿堂賓客的抽氣聲至今猶在耳畔——新娘子美得像是畫裏走出來的仙娥,可那雙眼睛裏卻凝著化不開的寒霜。
"大哥笑得像個毛頭小子,"秦正摩挲著腰間的玉佩,聲音發澀,"可嫂嫂...從沒對我們露過笑臉。"
記憶中最刺目的,是孟蓮小產那日染紅錦被的血色。她撕心裂肺的哭聲穿透了三重院落,之後整整七日水米不進,瘦得隻剩一把骨頭。後來再度有孕時,秦方連煉器房都不去了,日夜守在她榻前,連湯藥都要親自試過溫度。
"那晚的雨..."秦正的聲音突然哽住,指節無意識地掐進掌心。窗外一道閃電劈過,照亮他慘白的臉色,"大得像是要把整個秦家都衝進地府。"
他的瞳孔劇烈收縮,仿佛又看見那扇雕花木門在眼前晃動。雨水順著他的鬢角滑落,分不清是汗是雨。推門的瞬間,一道慘白的電光刺破黑暗——
孟蓮懸在房梁上的身影像幅被撕碎的畫,素白的裙裾在風雨中飄蕩。更駭人的是癱在血泊中的秦方,那柄從不離身的青鋒劍竟斷成兩截,而他的手指死死攥著半截白綾,綾緞上暗紅的血手印觸目驚心。
秦方的傷口尚未結痂,便在某個霜重露冷的黎明獨自策馬北上。他離開時,府中下人看見他胸前的繃帶還在滲血,將玄色大氅浸透成更深的暗色。馬蹄踏碎青石板上凝結的寒霜,轉眼消失在濃霧深處。
這一去便是整整半載光陰。期間有北境商旅傳言,曾在暴雪封山的季節,看見個形銷骨立的男子跪在斷魂崖畔,任憑風雪將他堆成雪人也不曾移動分毫。直到來年杜鵑泣血時節,秦府大門才被個披頭散發的影子叩響——那人懷中緊緊摟著個裹在狐裘裏的女子,露出的半張臉與逝去的孟蓮分毫不差。
"孟菡。"秦方撫過女子與亡妻如出一轍的淚痣,聲音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阿蓮的親妹妹。"大長老的龍頭拐杖"哢"地裂開一道縫,二長老打翻的茶湯在族譜上洇出褐紅胎記般的汙漬。
當秦方執起女子戴著孟蓮翡翠鐲子的手宣布主母之位時,眼裏沁滿了溫柔繾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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