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鹿死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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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水齋的燭火在夜風中搖曳,將孟蓮的影子投在牆上,如同一隻困獸。她機械地為秦方斟著酒,琥珀色的液體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今晚的守衛確實少了許多——秦方對她這個"乖順"的夫人,已然卸下了防備。
    孟菡蜷縮在屏風後,指尖死死攥著那塊染血的絹布。這一年來的點點滴滴在她腦海中閃回:陳溪竹突然多出的靈石袋上,總沾著墨炎晶特有的硫磺味;秦方護衛酒後失言,提到"陳先生"時曖昧的眼神;還有父親書房裏,那本被翻爛的《礦脈圖譜》扉頁上,不知何時多出的秦家暗記...
    "姐姐知道嗎?"孟菡的聲音輕得像羽毛,"陳溪竹每次來送靈石,袖口都沾著南鄉特產的沉水香。"她突然抓住孟蓮的手腕,"就是秦方身上那種!"
    "他們..."孟蓮的指甲掐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秦方昨夜送來的錦緞上,"一個要礦,一個要權..."她突然低笑起來,笑聲裏帶著癲狂,"而我...竟成了他們慶功的酒杯!"
    窗外驚雷炸響,照亮了孟蓮眼中翻湧的殺意。她撫摸著隆起的腹部,那裏孕育的究竟是孽障,還是最完美的複仇利器?
    孟蓮突然踉蹌了一下,喉間湧上一股腥甜。"姐姐!"孟菡的驚呼被孟蓮蒼白的手指按住。
    孟蓮拖著沉重的身子挪向紫檀衣櫃,從暗格中取出那個褪色的錦囊——正是父親臨終前交給她們的那個。
    錦囊裏半張礦圖上的血跡已經發黑,與孟菡帶來的那半幅恰好能拚成完整的地圖。
    "回苦水鎮去,或者隨便去個什麽地方都行。"孟蓮將錦囊塞進妹妹手中,指尖冰涼得像具屍體,"找個好人嫁了,好好過日子。"
    孟菡還想說什麽,卻被孟蓮用盡全身力氣推出門外。厚重的雕花木門合上的瞬間,孟蓮順著門板滑坐在地。她撫摸著隆起的腹部,那裏傳來的胎動讓她想起陳溪竹潰爛的手指是如何掐進她皮肉的。
    ……
    豐吉城的五月,秦府的蓮池早已鋪滿翠蓋紅裳。孟蓮斜倚在雕花軒窗前,孕肚將淺綠薄紗裙撐起優美的弧度,像含苞的蓮蓬裹著層疊碧紗。
    她執起螺子黛,在銅鏡前細細描畫遠山眉,這是她嫁入秦府後,頭回這般精心妝點。
    "去請家主,就說..."她指尖撫過梳妝台上的並蒂蓮紋香爐,青煙嫋嫋間勾起唇角,"蓮兒備了他最愛的冰鎮梅子飲。"
    暮色漸濃時,秦方踏著滿庭蓮香而來。孟蓮正倚在湘妃榻上,薄紗下若隱若現的雪膚映著燭光,孕肚更添幾分豐腴韻味。見他來了,她執起琉璃盞,殷紅的梅子飲在指尖晃出誘人光澤。
    "秦郎,怎麽來的這麽遲?"這聲呼喚裹著蜜糖般的黏膩,她順勢坐進他懷中,孕肚恰好抵住對方腰腹。
    染著鳳仙花汁的指甲劃過男人喉結,在鎖骨處流連,"你摸摸,小家夥今日鬧得厲害..."忽然貝齒輕啟,在他鎖骨留下個月牙狀的嫣紅齒痕。
    秦方的手掌不由自主撫上她隆起的腹部,孟蓮卻捉住那隻手緩緩下移,紗衣摩挲間發出窸窣聲響。她貼在男人耳畔的喘息:"大夫說...三個月後便無礙了..."
    美人榻上,孟蓮藕粉色的肚兜絲帶不知何時已鬆散開來,露出一痕雪脯。她仰頸承受著秦方熾熱的唇舌,青絲如瀑散落在湘繡軟枕上。
    "秦郎..."她忽的咬住他肩頭,貝齒陷進肌理。秦方吃痛低笑,大掌順著她腰線滑下,指尖勾住肚兜邊緣輕輕一扯——薄如蟬翼的綢緞便如褪去的蓮瓣,堆疊在不堪一握的纖腰間。
    秦方掐著她腰肢的指節發白,喉間滾動的喘息混著她破碎的嗚咽,將那句"從頭來過"碾碎成香豔的詛咒。
    情到濃處,秦方還是不由問了一句:“蓮兒,孩子真的無礙嗎?”
    "孩子?"她忽然輕笑,眼尾還帶著未褪的媚意,"秦郎放心,孩子會很好,因為啊,根本不是你的。”一道寒光閃過,那柄嵌著紅寶石的匕首已沒入秦方心口。
    鮮血濺在她裸露的肩頭,像雪地裏綻開的紅梅。秦方踉蹌後退,撞翻了燭台。搖曳的火光中,一個佝僂的身影從帷幔後走出——陳溪竹潰爛的麵容在明滅的光線下更顯可怖,燒傷的皮膚像融化的蠟油般黏連著。
    "很驚訝嗎?"孟蓮慢條斯理地係好肚兜,孕肚在薄紗下顯出圓潤的弧度,"你以為的骨肉..."她牽起陳溪竹焦黑的手按在自己腹上,"其實是你的報應。"
    陳溪竹發出夜梟般的笑聲,殘缺的嘴唇咧到耳根:"沒想到吧秦家主...你每日親手喂的安胎藥..."他腐爛的指尖劃過孟蓮的肚子,"是在養我的種!"
    秦方踉蹌後退,心口的鮮血在青磚地上拖出蜿蜒痕跡。"為什麽?"秦方聲音嘶啞如砂紙摩擦。他看見孟蓮紅唇輕啟,吐出的每個字都似淬毒的箭:
    "你殺我父時,可問過為什麽?"
    "你毒害我兒時,可問過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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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溪竹腐爛的喉嚨裏溢出怪笑,突然撕開衣襟——潰爛的胸膛上赫然嵌著半塊墨炎晶,正汩汩湧出黑霧:"秦家主,這魔晶蝕骨的滋味...不是你教我的嗎?"
    秦方瞳孔驟縮。他掐訣喚出的飛鷹戟剛化作黑鷹,整個庭院突然陰風大作。陳溪竹飲下的魔血在血管中奔湧,皮膚下凸起無數蠕動的黑線,最終在頭頂凝成丈餘高的骷髏魔相。
    "去!"陳溪竹畸形的手指一指,魔相立刻撲向黑鷹。兩隻巨物在空中撕咬,翎羽與骨渣如暴雨傾瀉。秦方趁機甩出的雷火球,卻在觸及黑霧時詭異地反彈回來。
    魔氣如潮水般翻湧,秦方跪在血泊中,懷中孟蓮的體溫正隨著鮮血流逝。他顫抖的手指撫過她仍帶笑意的唇角。
    "蓮兒..."秦方喉間滾出破碎的嗚咽,卻見陳溪竹渾身魔氣暴漲,潰爛的皮膚寸寸龜裂,露出底下蠕動的黑色魔紋。無數骷髏頭從地底鑽出,每個空洞的眼眶裏都跳動著墨炎晶的幽藍火焰。
    "你殺了她!"陳溪竹的聲音已不似人聲,更像是千萬怨魂的嘶吼,"殺了我的骨血!"
    秦方突然低笑起來,染血的手掌貼上孟蓮冰冷的小腹:"可惜啊...這裏從來..."他猛地扯開她的衣襟,露出腹部猙獰的符咒,"就沒有你的種!"
    陳溪竹身形劇震,魔氣凝成的骷髏頭齊齊發出尖嘯。那些符咒正是最惡毒的"噬魔陣",他方才灌入的魔氣早已被吸食殆盡!
    "你以為..."秦方咳著血沫,將孟蓮摟得更緊,"我會讓你這等穢物...玷汙秦家血脈?"他染血的手指劃過妻子安詳的睡顏,"蓮兒至死...都是我的棋..."
    青銅鬼鈴的聲響刺破血色夜幕,孟菡杏黃裙擺掃過滿地碎骨,發間那支雷擊木簪泛著詭異紫光。她蹲下身,簪尖挑起陳溪竹潰爛的下巴:"溪竹哥哥,別來無恙啊,你忘了我嗎?這麽多年了,你的心裏還是隻有姐姐。"利刃割喉的瞬間,噴濺的鮮血在她裙上綻開朵朵紅梅。
    轉身時,孟菡繡鞋碾過秦方的手指。她俯身為姐姐整理遺容的動作溫柔至極,指尖卻在觸及孟蓮頸間淤痕時驟然收緊。
    "姐姐總說菡兒蠢..."青筋暴起的手背與輕柔語調形成駭人對比,"我確實不如姐姐聰明,所以才被你騙了這麽多年。"
    "哢!"頸骨斷裂聲驚飛簷下寒鴉。孟菡突然癲狂大笑:“姐姐!你毀了我的一生,我也毀了你,才不枉姐妹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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