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入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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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識作張三狀)冷著臉甩開陳桂香的手,眼中閃過一絲嫌惡:"娘親且自重些,這大街上人來人往的,叫人瞧見了笑話。"語氣雖輕,卻似臘月裏的冰碴子,刺得陳桂香一個激靈。
陳桂香踉蹌幾步才站穩,當即拍著大腿哭嚎起來:"哎喲我的兒啊!你如今翅膀硬了,連親娘都敢打殺了?老娘懷胎十月生養你,便是當街打死你這個不孝子也是該的!"說罷又撲將上來,發髻散亂,麵目猙獰,嘴裏不幹不淨地咒罵著。
"張三"眉頭緊鎖,身形微側避開那對枯爪,順勢一帶陳桂香這直娘賊就被甩去了牆上,震得簷下銅鈴叮當作響。他整了整衣襟,低聲道:"娘這般作態,倒叫兒子難做人了。"
"哎喲喂——"陳桂香扶著腰眼兒一聲慘嚎,那嗓門兒活似被踩了尾巴的貓兒,臉色霎時變得煞白。
黃豆大的汗珠子順著蠟黃的臉往下滾,身子骨跟抽了筋似的,軟塌塌地順著牆根往下溜,嘴裏還不依不饒:"天打雷劈的小畜生!老娘白養你這麽大,倒叫你作踐起親娘來了!"
周遭幾個婆子聞聲趕來,七手八腳地攙扶。一個穿靛藍褂子的老嫗拍著大腿道:"三小子,你娘雖說性子急些,到底是十月懷胎的親骨肉!"另一個挽著菜籃的婦人撇嘴道:"可不是?如今的小輩兒越發不知禮數了,連孝道都不顧了!"
最年長的那個拄著拐杖直戳地麵:"還不快給你娘賠個不是!這般忤逆,仔細天打五雷轟!"幾個婆子你一言我一語,活似一群聒噪的老鴰。
眾人七嘴八舌的指責聲如疾風驟雨般襲來,一張張義憤填膺的麵孔將寧識團團圍住,活似要將他生吞活剝了去。
寧識正待抽身離去,忽被一個氣喘籲籲的婦人拽住衣袖。那婦人麵色慘白,上氣不接下氣地哭喊道:"小三!快隨我回家!大哥...大哥他..."話未說完已是淚如雨下,十指如鉤死死攥著寧識的衣角,仿佛抓著救命稻草。
寧識定睛一看,這婦人生得與陳桂香有七分相似,想必就是張家二姐。他強壓著心頭不耐,蹙眉問道:"二姐這般慌張,究竟..."
"快別問了!"張二姐不由分說拽著他就跑,力道大得險些扯裂他的衣袖。
"小三?"寧識額角青筋直跳,暗罵道:這群刁民,連個正經稱呼都沒有!
陳桂香一聽大郎有事,登時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蹦起來,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兒,撒丫子就往家跑。
那嗓門兒扯得老高:"我的大郎啊!你這是怎麽了喲!"——好嘛,這張大郎倒比那虎骨膏藥還靈驗,專治他娘的腰酸背痛。
寧識這邊卻被張二姐拽得踉踉蹌蹌。這婦人力氣大得驚人,十根指頭跟鐵鉗似的,掐得他腕子生疼。
她幾次想掙脫,又怕使大了勁兒傷著人,隻得暗自磨著後槽牙,由著這婦人將他一路拖回那破落院子。
……
張大郎直挺挺地癱在床板上,那張本就粗陋的麵皮如今更是慘白如紙,活似個紙紮的人兒。眼窩深陷得能塞進銅錢,顴骨高聳如兩座孤墳,幹裂的嘴唇泛著青紫,倒像是從陰司裏爬出來的索命鬼。
陳桂香撲在床沿嚎啕:"我的兒啊!你替那起子沒良心的擋了災,如今連個續香火的媳婦都沒討著..."哭到傷心處,突然扭頭剜了寧識一眼。
"你這孽障!把你哥哥害成這樣,若還有半分人味兒,就趕緊應了胡掌櫃家的親事!好叫你哥哥討個老婆!"說著又捶胸頓足起來,"天殺的畜生啊!"
經眾人七嘴八舌的閑言碎語中,寧識總算拚湊出個大概來。
原來這三小子生得與張家眾人迥異,麵如冠玉,目似點漆,活脫脫是個玉麵郎君。這般好皮相,自然引得鎮上不少姑娘家芳心暗許。
偏生那胡家的小姐生得滿臉麻子似那芝麻燒餅,腰身粗壯賽過酒甕,走起路來一身橫肉顫顫巍巍,活似個會移動的肉山——竟也看上了張三。
前些日子鬧著非要招他入贅,那胡家仗著是本地大戶,派了七八個膀大腰圓的家丁上門說親。
這三小子雖生在醜人堆裏,骨子裏卻是個清高的。那日見胡家來人,當場就急紅了臉:"我張三便是餓死,也不吃這口軟飯!"
推搡間不慎撞倒了高台上的酒缸,但聽得"嘩啦"一聲巨響,數十斤重的青瓷酒缸砸得粉碎,陳年佳釀流了滿地。
隻聽"砰"的一聲悶響,那十餘斤重的青瓷酒缸不偏不倚,正砸在張大後脊梁骨上。可憐這漢子連哼都沒哼一聲,便如截枯木般直挺挺栽倒在地。
待他悠悠轉醒時,但覺渾身的骨頭都似被碾碎了一般,眼前金星亂迸,耳中嗡嗡作響,腦子裏渾似灌了漿糊,連親娘的臉都認不真切了。自此便癱在床上,成了個廢人。
說起這張大,原就生得獐頭鼠目,一張臉活似那揉皺的粗麻布,甘泉鎮上的人家,但凡有個適齡閨女的,見了他都躲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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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二十有五,同齡人早已兒女繞膝,偏他連個說媒的都沒有,真真是命比黃連還苦三分。
這飛來橫禍後,張大更是成了姑娘們避之不及的瘟神。陳桂香素來最疼這頭生的兒子,如今見他成了廢人,便將一腔怨毒盡數撒在張三身上,日日逼著他應下胡家的親事。
說來也是孽緣,這三小子自打出生就生得眉清目秀,與張家眾人判若雲泥。張老爹疑心這不是他的種,沒少借著酒勁毒打陳桂香。這婦人積年的怨氣無處發泄,如今全化作對張三的刻薄相待。
那大郎平素待這個弟弟,還不如對家裏的粗使丫頭。動輒呼來喝去,稍不順心便拳腳相加。
如今癱在床上,更是變本加厲。但凡張三近前,不是摔碗就是砸凳,嘴裏還不幹不淨地咒罵:"短命的小畜生!害得老子這般模樣,倒叫你逍遙快活!"
那胡掌櫃倒是許下重諾:隻要張三肯入贅,即刻就買個水靈靈的丫頭給大郎做媳婦,保他張家香火不絕。
就連二娘那副尊容,滿臉麻子似雨打沙灘,腰身粗壯賽過磨盤,胡家也答應在鎮上尋個殷實人家,許她穿戴金簪羅裙做個體麵娘子。
陳桂香每每想到此處,便覺揚眉吐氣。到那時,她張家與胡家結了姻親,在這甘泉鎮上,誰還敢小覷了他們去?
便是那平日裏趾高氣揚的裏正娘子,見了她陳桂香也得賠著笑臉叫聲"親家母"。
寧識聽罷這番緣由,心下已然雪亮。暗忖道:好個糊塗賬!為著張大這麽個醃臢貨色,竟要搭上張三的終身,還要禍害個清白姑娘,真真是造孽。那胡家小姐生得豬頭狗臉,若真應了這門親事,豈不是把活人往火坑裏推?
她冷眼瞧著陳桂香哭天搶地的模樣,又瞥了眼床上癱著的張大,但見那廝雖動彈不得,一雙三角眼裏卻還閃著惡毒的光。寧識暗自冷笑:這般蛇蠍心腸,也配讓我成全?今日偏要叫你們竹籃打水一場空!
寧識猛地甩開張二娘的手,冷笑道:"他生得這般醃臢模樣,原是你們張家的種不好;站在那酒缸底下,也是他命裏該著的劫數;至於娶不著媳婦,"聲音陡然轉厲,"分明是老天開眼!"
"自小你們何曾把我當人看?如今倒想用我的一生來填這個糞坑?"寧識眼中寒光凜冽,"做你們的清秋大夢去罷!就他這副豬狗模樣,也配糟蹋好人家的姑娘?你們造孽還不夠,還要再毀一個清白女子?"
說著忽然俯身湊近張大,輕聲道:"橫豎你這副身子骨也不中用了,不如早些上路,也省得活受罪。"那語氣溫柔得瘮人,與往日唯唯諾諾的張三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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