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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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坨坨的粉鼻頭皺成十八道褶,銀白尾巴炸成雞毛撣子。它盯著草席上張大淌著膿水的屍體,琉璃眼珠裏翻湧著滔天怒火——那具腐屍不僅散發著醃海雀般的腥臊,更爬滿了產卵的屍蠅,蛆蟲正從張大的耳孔裏瀑布般傾瀉而出。
    "嘔——"小鬆鼠突然弓背幹嘔,爪尖泄憤似的抓撓寂聽劍柄。靈劍頓時寒芒大作,劍穗上的攝魂鈴叮當作響:"今夜月色甚美,本劍突然頓悟劍道需靜修..."話未說完便自行歸鞘,連劍格處的螭紋都緊緊閉上了眼。
    浮華盡早在儲物戒裏凝出冰晶結界,器靈童子翹著腿躺在玄玉榻上啃靈果:"髒活累活留給年輕人嘛。"
    寧識踩著粘稠的地板,腐肉與黴斑在靴底拉出蛛絲。她揮開撲麵而來的屍蛾群,蛛網粘在睫毛上結成霜,每走一步都有蟑螂卵在腳下爆漿。當終於在陳桂香房梁的鼠窩深處摸到木盒時,三把玄鐵鎖正泛著咒毒幽光。
    "張強倒是備了份大禮。"寂聽突然震開劍鞘半寸,劍光照出木盒側麵暗刻的符文,"三道鎖分別對應精、氣、神,撬錯順序可是要炸了這醃臢窩的。"
    坨坨趁機竄上房梁,一泡尿澆在張大屍身張開的嘴裏,齜著牙發出勝利的"吱吱"聲。
    三道鎖簧崩裂的刹那,木盒縫隙突然滲出靛青煙霧,在寧識手背灼出蛇形焦痕。坨坨猛地炸毛,爪尖勾住她衣襟向後急拽——盒內竟墊著張人皮襯紙,潰爛的毛孔間還粘著幾縷灰白毛發。
    "魔族的屍囊匣。"浮華盡在識海裏冷笑,"這黴味是養屍用的陰蕈粉,聞夠三息就能讓你肝腸寸爛。"
    寧識屏息撚訣,指尖凝出冰霜裹住冊子。泛黃的紙頁簌簌作響,碎屑落地竟化作黑甲蟲四散奔逃。借著一縷破窗月光,她看清扉頁潦草寫著的"丙寅年驚蟄"——那正是張強被逐出胡家酒坊的日子。
    賬目間藏著更詭譎的秘辛:
    「三月初七,胡管事討要蛇涎草二十斤——此物釀不出酒,倒是煉屍的好材料」
    「五月初九,西跨院枯井夜半冒血沫,填了三車生石灰才止住,定是那老妖道作祟」
    翻至塗鴉頁時,坨坨突然齜牙噴出團銀火。焰光裏,那些稚嫩筆觸竟顯出血咒紋路——歪斜的酒壇畫的是鎮魂甕,亂塗的花草實為引魂幡陣圖。最末頁那團墨漬在火光中褪色,漸漸浮現出半幅人麵,眉眼與張大有七分相似。
    寧識指尖碾過泛黃的紙頁,黴粉簌簌落成個"枉"字。張強用二十年陽壽藏匿的秘密,竟隻是本浸著酒糟味的流水賬——連最低等的探子都懶得偽造的拙劣記錄。
    "張家父子倒是在陰曹地府唱了出好雙簧。"她冷笑著捏碎紙角,碎屑卻突然凝成韓宅地宮星象圖,轉瞬即逝的軌跡恰好與胡府地下血光相契。
    坨坨的銀尾突然繃直如弦,柴房外的梆子聲在第三響時戛然而止。寧識將殘冊按進汙水桶,水麵倒影裏張大的瞳孔正滲出墨色黏液,在腐屍額頭凝成鎮魂咒的殘紋。
    寧識最後瞥向房梁陰影,化作青煙消散的刹那,汙水桶裏浮起半張胭脂箋,胡二小姐的簪花小楷正在血水中舒展成"地宮酉時"的幽光。
    ……
    徐小雲的繡鞋碾過滿地枯骨蟲屍,腕間銀鐲隨著步伐發出催命符般的碎響。她盯著陳亮佝僂的背脊,舌尖抵著後槽牙暗咒——這蠢貨在幻境外吹噓的"九星連珠破陣術",如今看來還不如灶膛裏的火星子有用。
    老羅的銅錢劍突然迸出綠火,映得籬笆門上懸著的六畜血符格外猙獰。陳亮正要摸門閂的手猛地縮回,指腹已燎起黃豆大的血泡:"道、道長,這符紋像是魔族的......"
    "聒噪!"老羅袖中竄出三隻屍蟞,毒螯狠鉗陳亮耳垂,"讓你看便看,再多嘴就割了舌頭喂蠱!"
    東屋的門軸在陳亮推搡下發出瀕死般的呻吟。月光潑進屋內時,徐小雲瞳孔驟縮——張大的脖頸正以蛇類的柔韌緩緩扭轉,腐爛的皮肉間鑽出百足蜈蚣。
    "張三在何處?"老羅的銅錢劍抵住張大喉間腐肉,劍身鐫刻的往生咒竟開始逆向流轉。
    張大咧開的嘴角突然探出半截猩紅長舌,含糊不清的說著:"三...三更...宴..."
    沙啞的喉音在梁柱間蕩出回響,西牆供桌上的祖宗牌位突然齊刷刷轉向三人。老羅暴怒的掌風劈下時,張大的頭顱如熟透的瓜果般爆裂,濺出的卻不是腦漿,而是裹著蠱卵的黑色膿血。
    徐小雲閃身避過飛濺的毒液,腕間銀鐲不慎沾到半滴,霎時腐蝕出森森白骨。她盯著地上蠕動的蠱蟲,突然發現每隻蟲腹都紋著魔族的饕餮暗紋——這局棋,從他們踏入甘泉鎮那刻便已是甕中捉鱉。
    老羅既然在這屋裏同那死人周旋,徐小雲便悄悄勾著陳亮的衣襟往隔壁屋去了。
    徐小雲的後腰抵上冰涼的窗沿,陳亮的鼻息噴在她耳後。她半推半就地扭了扭身子,眼尾卻挑起一抹欲拒還迎的媚色——這是她從小在莒縣石榴巷裏練就的本事 ,青蔥似的指尖看似在推拒,實則順著陳亮的肋下滑出旖旎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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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逃出去..."她故意讓衣襟滑落半寸,鎖骨處那顆朱砂痣在月光下豔如紅梅 ,嗓音卻摻著恰到好處的顫音,"你拿什麽下聘?"
    陳亮的手剛觸到她腰間銀鏈,徐小雲突然旋身掙脫,繡鞋尖卻在他大腿內側輕輕一勾。這個在教坊司練就的撩撥技法 ,曾讓無數男客心甘情願多付幾顆靈石。此刻她鬢發散亂地倚在牆角,眼波流轉間盡是春水瀲灩的挑逗 ,偏又擺出副良家女子的嗔怒:"隔壁還躺著個活閻王呢!"
    陳亮的手掌像烙鐵般鉗住徐小雲的腰肢,粗糲的指甲刮破她薄衫,在雪膚上拖出三道血痕。他喉嚨裏滾動的喘息裹著腐臭酒氣,活像頭嗅到血腥的豺狼。
    徐小雲被迫後仰的脖頸繃成瀕死的天鵝,眼底卻翻湧著淬毒的寒光——此刻這個男人,與三年前在莒縣後巷撕碎她繡帕的醉漢重疊成同個剪影。
    "等我們解了咒…"她染著鳳仙花汁的指甲劃過陳亮暴突的喉結,力道恰好卡在情欲與死亡的臨界點,"定要你嚐遍七十二道剔骨刑。"
    “好姑娘,為了你,我去做個短命鬼也高興!”陳亮的犬齒咬開她襟口盤扣,銅扣墜地聲裏混著徐小雲無聲的計數。
    當第七粒紐扣崩落時,月光恰巧照亮她藏在袖中的銀簪——簪頭淬著從老羅丹爐偷來的化屍散。她繃緊的腰肢突然柔若無骨,屈起的膝蓋卻精準抵住對方臍下三寸的死穴。
    窗外驚起的夜梟掠過月輪,徐小雲在陳亮意亂情迷的瞬間,將簪尖抵上他後頸突跳的動脈,像極了交杯酒的纏綿,隻要手腕輕抖,就能讓毒液順著血液直衝心脈。
    木門轟然洞開的刹那,徐小雲染著蔻丹的指甲深深掐進陳亮後頸。她借著倒地的勢頭翻滾至牆角,鬢發散亂的模樣恰似受驚的兔子,眼底卻閃過狐狸般的精光——就像三年前在嶽陽當鋪,她邊哭訴遭劫邊順走掌櫃的翡翠扳指。
    "誰?!"
    老羅也聽到了門外的動靜,眼神中閃過一片狠厲,手中暗暗掐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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