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誰能救你

字數:3928   加入書籤

A+A-


    老羅本已陷在胡家死局,千鈞一發之際竟催動了控心咒。徐小雲正描著眉黛的手突然扭曲成爪,陳亮係褲帶的麻繩無端勒進脖頸三寸深——兩人就這樣被咒力扯著,跌跌撞撞從鬼門關搶回了這老東西的命。
    到底是積年的老鬼,昨夜才被那便宜娘子榨得油盡燈枯,今晨竟還有餘力折騰人,那婆娘索命時怎不再使把勁兒?
    此刻三人蜷在酒坊的陰影裏,徐小雲唇上的胭脂早蹭花了,露出底下死灰的唇色;陳亮更慘,衣襟上還沾著逃命時嘔出的苦膽水。可當他們瞥見老羅掐訣的手指在微微發抖,心中一動——老狗竟連控心咒的餘波都壓不住了。
    酒缸滲出的濁酒滴答作響,兩人在血腥氣裏交換眼色。徐小雲舌尖抵住後槽牙藏的刀片,陳亮靴筒裏的短刃正貼著他突突跳的腳筋。虎落平陽被犬欺,倒要看看今日是誰送誰上路。
    老羅渾濁的眼珠裏閃過一絲譏誚,這兩個小崽子的心思在他眼裏跟攤開的賬本似的清楚。他枯瘦的手指突然暴起青筋,一道血色符印"啪"地烙在二人眉心:"真當老子是瞎的?"那符印像活物般往皮肉裏鑽,疼得徐小雲當場跪倒在地。
    昨夜種種在齒間嚼出血腥味——張三那個心思深的毒狼,胡家那兩個吸人骨髓的豔鬼。現在每口呼吸都帶著鏽味,八成是傷了肺經。老羅暗自運功,發現丹田裏那點真元稀薄得像摻了水的酒。
    "咳咳..."他故意把咳出的血沫子吐在陳亮鞋麵上,"要弄死你們,比掐死兩隻病雞還容易。"這話說得中氣不足,連酒坊梁上蹲著的黑貓都懶得抬眼。
    幻境裏的月亮泛著屍斑似的青灰。老羅摸向懷裏僅剩的半張遁地符,盤算著等出去後定要找到仙長——聽說歸元宗的金丹能讓人枯木逢春,到時候...
    酒坊裏自然是濃鬱至極的酒香,陳亮身上的疼已緩解了許多,見老東西運功,自己又無事可做,便偷了一瓢酒過個嘴癮,順便和徐小雲眉來眼去一番。
    “你這輩子是老鼠托生的,這麽嘴饞?”徐小雲一把打翻酒瓢,這幻境裏的怪事兒都因酒而起,誰知道這酒是什麽爛腸毒藥。
    這一大清早的,酒坊的人都還沒上工,陳亮與徐小雲打情罵俏間,漸漸生出些旖旎促狹的心思。
    陳亮瞥見老羅閉目調息的背影,膽子頓時肥了起來。他猛地將徐小雲拽進酒缸堆的陰影裏,帶著酒氣的灼熱呼吸噴在她耳後:"橫豎都是要死的人..."粗糙的手掌已經探進她鬆散的衣襟,"不如讓哥哥死個痛快..."
    徐小雲被濃烈的酒氣熏得頭暈,她假意推搡的手最終軟綿綿搭在陳亮肩上,指甲卻在他頸後刮出紅痕:"呸...閻王殿前都敢起色心的下作東西..."破碎的尾音突然變調,原是陳亮咬住了她耳垂上搖搖欲墜的珍珠墜子。
    陳亮正將徐小雲壓在酒缸上,兩人唇齒交纏間嚐到彼此唇上殘餘的血腥味。突然,一陣詭異的嗡鳴從地底深處傳來,仿佛萬千冤魂在同時嗚咽。酒缸裏的陳釀開始詭異地泛起漣漪,震得徐小雲後背發麻。
    "地龍翻身了?"陳亮話音未落,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響驟然炸開。整座酒坊都在戰栗,房梁上的積灰簌簌落下,在透過窗欞的月光中形成詭異的灰霧。
    老羅枯瘦的身形如鷂子般騰起,渾濁的雙眼精光暴漲:"不好!"他暴喝一聲,袖中已捏住三張黃符。陳亮慌忙提起鬆垮的褲腰,徐小雲則死死攥住胸前撕裂的衣襟——兩人臉上情欲未退的潮紅,此刻混著驚懼變得格外滑稽。
    "嘩啦——"
    數十個酒缸同時爆裂的聲響震得人耳膜生疼。琥珀色的酒漿與泛著幽藍的怨水交融,在月光下竟幻化出妖異的紫霧。老羅的衣袍被氣浪撕開一道裂口,露出內裏暗繡的八卦紋——此刻那些金線正詭異地滲出血珠。
    "走!"老羅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血霧,整個人化作一道黑煙逆流而上。所過之處,洪水竟如避蛇蠍般分開一道縫隙,轉眼間便吞沒了他的身影。
    陳亮的手還僵在徐小雲半解的衣帶上,那截桃紅色肚兜在渾濁的水光中刺目得紮眼。兩人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魂飛魄散,徐小雲腳下一滑,整個人栽進翻湧的濁流裏,陳亮慌忙去撈,卻抓了個空。
    "救——"徐小雲的呼救聲被灌入口鼻的酒水嗆成破碎的嗚咽。陳亮這才發現那根本不是尋常洪水,泛著詭異青光的浪頭裏翻卷著碎骨與頭發。
    ……
    陰濁的井水裹挾著無數嬰孩的怨氣,如惡蛟出淵,轟然衝垮了整座酒坊。斷壁殘垣間酒漿橫流,混著腥臭的井水在地上蜿蜒成一道道猙獰的紋路。
    “快!快啊!這批五年陳釀可是年下要送往各大宗門的貢品!全毀了……全毀了啊!”酒坊管事癱坐在臨時搭建的草棚下,麵如死灰,對來往搶救酒壇的長工們嘶聲咆哮。
    可那些長工們個個麵色慘白,手腳發顫,哪還顧得上酒?他們隻顧著逃命,生怕慢一步,便被那翻湧的黑水拖進深淵。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寧識駕著坨坨趕到時,胡氏酒坊早已化作一片澤國。濁浪裹挾著碎木酒壇奔湧而出,眼看就要漫過鎮口的石碑。她劍指一掐,寂聽劍發出龍吟般的清越劍鳴,倏然出鞘——
    一道霜寒劍氣橫貫長街,所過之,翻騰的洪水竟如被無形屏障阻隔,浪頭保持著噴濺的姿勢凝固在半空。劍光過處,水幕轟然崩塌,化作漫天細雨灑落。
    "收。"寧識輕叱一聲,寂聽劍在空中劃出圓滿的弧光,穩穩歸鞘。劍穗上係著的銅鈴猶在震顫,餘音蕩開方圓十丈內最後一絲怨氣。
    寂聽劍發出清越顫鳴,淩空而立,劍光織成淡藍光幕將洪水暫且阻隔。寧識廣袖翻飛,足尖在浮木上輕點,青絲飛揚間已向酒坊深處掠去。
    ……
    胡有仁癱坐在太師椅上,十指關節因過度掐訣而扭曲變形。石壁上新畫的鎮水符還在滴滴答答淌著朱砂,像一道道血淚。他望著角落裏那口仍在震顫的古井,喉間泛起腥甜——方才耗去四成精血才勉強壓住的怨泉,恐怕撐不過七日了。
    "蘭兒..."他摩挲著腰間半塊溫涼的同心玉,玉佩背麵"永鎮泉眼"四個古篆正在慢慢褪色。若月圓之夜還不能完成複生大祭,這口鎮壓胡家氣運三百年的鎖龍井,就會成為吞噬全族的無底深淵。
    忽有陰風掠過,供桌上的祖宗牌位齊齊發出不祥的"哢哢"聲。
    胡有仁麵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指節捏得發白。這幾日府上怪事頻發今日泉眼的異動更是不尋常,他這些年供奉給劍影宗的香火錢,難不成都喂了白眼狼?
    胡有仁顫抖的手指剛點燃傳訊符,一縷青煙還未升起,"嗤"的一聲便被無形劍氣斬斷。
    "嘖嘖嘖..."寧識不知何時已倚在雕花門框上,指尖把玩著一枚銅錢,"胡老爺不忙著治水,這是要請劍影宗的大人們來喝茶?"她嘴角噙著玩味的笑意,眼中卻冷得像淬了冰。
    這一樁樁一件件果然都離不開那些名門正派在暗中的功勞。
    胡有仁瞳孔驟縮——張三這廝不是應該變成孤魂野鬼了嗎?!他猛地拍向案幾機關,"哢嗒"數聲,三支淬毒弩箭破空而出。
    寧識連眼皮都沒抬,銅錢在掌心輕輕一彈。"叮"的一聲清響,弩箭竟在半空中化作晶瑩水珠,淅淅瀝瀝灑了一地。
    "就這點能耐?"寧識緩步向前,靴底踩碎滿地水光,每一步都像踩在胡有仁繃緊的神經上,"且看今日誰能救你。"
    喜歡師妹手握反派劇本請大家收藏:()師妹手握反派劇本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