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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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景川還在奉敕城與商會眾人周旋之際,寧識早已悄然離開,獨自前往鄰近的箬笠鎮與墨少洲蘇倚川會麵。
她輕攪著竹筒裏的粉圓糖水,忽而抬眸:"曆屆論道會都這般雞飛狗跳?"
距離論道會隻剩不到十天,這座商賈雲集的小鎮卻已暗藏妖氛。街市依舊熙攘,隻是往來行人中,總夾雜著幾道陰冷視線。
蘇倚川嚼著紅豆丸子,含糊道:"往屆論道會嘛,各家都是各顯神通:劍術、丹道、煉器,什麽拿手比什麽。"他咽下丸子,又補充道:"不過也有例外,比如派去執行些...特殊任務。"
墨少洲懷裏堆滿寧識硬塞的各色零嘴兒,蜜餞糖糕都快溢出油紙包。
他蹙眉拈起一塊沾了糖霜的酥餅,嫌棄道:"今年論道會,怕是要拿這些個妖物做文章了。"
"歸元宗若是連自家地界上這些妖邪作祟都察覺不到,還做什麽天下第一大宗。"寧識話音清亮,說罷還意味深長地掃了眼街角幾個行跡可疑的身影。
墨少洲聞言皺眉,蘇倚川卻已迫不及待地掀開食肆的藍布門簾。撲麵而來的飯菜香裏,跑堂的吆喝聲此起彼伏:"三位客官裏邊請!"
三人圍坐在藤木圓桌前,十二道靈肴珍饈擺得滿滿當當。寧識指尖輕點桌麵,笑吟吟地看向小二:"聽聞貴店的冰魄蠶魚膾最是出名,今日怎不見上?"
小二搓著手賠笑:"客官說笑了,這節氣早過了吃魚膾的時候。不過咱家的清蒸玉鱗鱸、醉仙蝦都是極鮮的..."
寧識垂眸看了眼窗外正盛的光景,分明是蠶魚最肥美的時節。她不動聲色地抿了口茶,擺擺手示意小二退下。
蘇倚川正啃著椒鹽炸鷲翅,毫不在意:"自從少淵向師尊提議讓弟子單獨出任務後..."又喝了一大杯寒潭薄荷水,
"我們暗中打探了幾位同門的口風,都說一切如常。"說著突然壓低聲音,"可越是這般風平浪靜,反倒叫人心裏發毛。"
墨少洲慢條斯理地盛了碗青龍過海羹,淡淡道:"縱然他最近有所收斂,這次論道會也一定要有所行動的。"
街道上熙熙攘攘,散修們摩肩接踵,竟將幾家小宗門的弟子襯得如同滄海一粟。叫賣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活像一鍋煮沸的靈米粥。
寧識斜倚窗欞,修長的手指輕轉著竹簽,琥珀色的眸子映著街景流光:"這些散修倒是會挑地方,放著奉敕城的通衢大道不走,偏來這小築湊熱鬧。"
她咬下一塊裹著蜜汁的炙肉,唇角噙著三分頑皮笑意。
蘇倚川執起青瓷盞淺啜一口,聞言展顏:"論道會上機緣如雨,他們不過是想接一兩滴甘露罷了。"
墨少洲輕轉茶盞,緩聲道:"奉敕城素來設禁森嚴,若非論道會開,尋常修士確難近其三十裏界。"他望向遠處城郭,"此番開放,於散修而言實屬難得機緣。"
“哦,好個"饕餮宴罷,分我殘羹"。”寧識又招呼小二上壺新酒。
墨少洲冷眼掃過幾個正在爭執攤位位置的散修,淡淡道:"隻怕殘羹喝不上,反惹一身腥。"
店外人來人往,散修們換了好幾茬。雅間裏,三人酒足飯飽,正閑談間,忽見一位管事模樣的婦人邁進門來。
雅間外的人流如潮水般更迭,三人酒足飯飽之際,忽見一位管事嬤嬤模樣的婦人踱入堂中。她徑直走向櫃台,嗓音低沉:"可備妥了?"
掌櫃連忙捧出描金食盒,腰身彎得極低:"您老放心,這冰魄蠶魚膾用寒冰鎮著,佐以靈蜜甜醋,鮮嫩不減分毫。今日新製的七寶如意齋,最是養心潤肺,還請公子品鑒。"
那嬤嬤眼皮都未抬,拎起食盒轉身便走。掌櫃卻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諂笑之聲隔著半條街都聽得真切,直將人送出坊市盡頭。
寧識托著下巴,眼巴巴望著掌櫃遠去的背影:"怪不得咱們吃不上,原來都特供給貴客了。"說著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不過今天也確實吃得夠撐了。"
墨少洲已經起身整理衣袖:"既然好奇,不如跟去看看。"他朝門口偏了偏頭,"再耽擱,怕是要追不上了。"
那婦人始終微低著頭,目不斜視地穿過街巷。她輕車熟路地在曲折的巷道間穿行,最終來到一座最精巧的三進宅院前。
院門處雖不見守衛蹤影,但細看便能發現端倪:門楣上隱約流轉著淡金色符文,石階邊緣泛著微弱的靈力漣漪,整座宅院都被層層疊疊的防護法陣悄然籠罩。
墨少洲信手摘下一片青竹葉,指尖輕彈。竹葉剛觸及院牆三丈外,便見虛空中泛起一陣靈力漣漪,葉片瞬間化作齏粉消散。
他對寧識微微頷首:"你所料不差,這確是順欽的別院。"頓了頓,又低聲道:"這般隱秘布置,怕是那位傳聞中的私生子居所。"
寧識壓根沒理會他,隻顧在心裏嘀咕:這宅子也真夠怪的,連個看門的都沒有,可四周全是法陣,想溜進去都找不到空子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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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微微試探了幾次解開陣法,都會引起靈力波動,就不敢再試了,隻能老老實實蹲守。
寧識壓低聲音,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牆磚:"關於順欽,你們知道多少內情?"
蘇倚川眯起眼睛,隨手在地上畫了個簡易的宅院布局圖:"囂張跋扈,心狠手辣,"他一攤手,"不過這人滴水不漏,私事鮮有人知。"
墨少洲目光落在遠處緊閉的院門上:"以他的身份,生百八十個也無人敢置喙。"他輕輕撣去袖口灰塵,"這般藏著掖著...要麽是見不得光,要麽就是見不得人。"
蘇倚川挑眉看向寧識:"你放著宗門要務不理,倒是對別家長老這般上心?"
寧識輕嗤一聲,指尖在青磚上劃出一道淺淺的痕跡:"這次論道會突然擴大試煉範圍,偏就是順欽一力主張..."她抬眸,眼中閃過一絲銳利,"這般反常,你說他在打什麽算盤?"
三人在晨霧中守到天色微明,終於等到一輛滿載著新鮮果蔬與生鮮肉類的板車緩緩駛來。院門無聲滑開,不見人影引路。
就在板車駛入院門的瞬間,三人默契地對視一眼,同時將神識凝成細線,借著車身的掩護悄然探入宅內。
這座宅院出奇地安靜,僅有的幾個仆從如同被絲線操控的木偶,眼神空洞地重複著手中的活計。
唯有廚房上方飄散的縷縷炊煙,在這詭異的靜謐中昭示著此處尚存一絲生氣。
寧識正專注觀察宅院,懷中突然傳來一陣窸窣動靜。坨坨探出毛茸茸的腦袋,小爪子扒拉著她的衣袖,烏溜溜的眼睛裏寫滿了"想吃"二字。
"你不是才吃過?!"寧識無奈,掏出一整扇烤乳豬,坨坨立刻撲上去大快朵頤,轉眼間就啃得隻剩骨頭,卻還意猶未盡地舔著爪子。
浮華盡在她腰間輕輕震動,鏡麵泛起促狹的波紋:"嘖嘖,某些白毛團子聞到蛟息就原形畢露了。"
它故意拉長聲調,"要不要本鏡給你照照那蛟藏在哪兒?省得你把她這點家底都吃空了,雖然也沒幾個錢。"
寧識眸光倏然一亮,唇角不自覺揚起:蛟?這倒是意外之喜。她指尖輕輕摩挲坨坨的小腦袋,原本隻是來探個虛實,沒想到竟釣著條大魚。事情突然變得有趣起來了。
寧識分辨著空氣中的蛟息:"那你看得出它什麽來路,修為幾何?"
浮華盡鏡麵泛起譏誚的波紋:"不就個半吊子蛟人,化形都還沒利索呢。"它嗤笑一聲,"那點子修為,全是靠吞噬小妖硬堆出來的邪門歪道罷了。"
三人將宅院外圍探查了個遍,唯獨最深處那座青瓦小院始終不得其門而入。院牆四周似有無形屏障,任他們如何變換方位,神識都如泥牛入海。
濃鬱的藥香從院內飄散而出,其間夾雜著古怪的窸窣聲,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撕扯咀嚼,聽得人後頸發涼。
三人踉蹌著衝回客棧廂房,剛關上門就齊齊癱坐在椅子上。
寧識有氣無力地拍著桌板:"小二,速速上些吃食!"不過片刻,熱騰騰的靈米粥、水晶蝦餃、醬肉包子便擺滿一桌。
誰也顧不得說話,埋頭狼吞虎咽起來。這一夜的神識消耗,著實讓他們靈力幾近枯竭。
燭火搖曳間,墨少洲將茶盞重重一放:"那宅院裏必有妖物作祟。"
蘇倚川把玩著從院裏拾來的鱗片,舉到燈下細看:"這紋路...說是龍鱗太糙,說是蛇皮又太厚。"他轉頭看向同伴,"莫非是化形不全的蛟?"
"確實是蛟人蛻皮。"寧識將那片青灰色的鱗甲在桌上攤開,"看這靈氣駁雜的程度,最多不過金丹初期的修為。
三人目光一碰,同時"嘖"了一聲。堂堂歸元宗長老在外頭養了個半蛟兒子,這事要捅出去,論道會怕是要熱鬧得屋頂都掀翻。
三人圍坐在客棧廂房的圓桌旁,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
寧識眯著眼睛捏著塊糖糕,慢條斯理地咬了一口:"這事兒有文章可做,就是要仔細籌謀。"
蘇倚川把玩著茶盞:"要我說,還是先借著論道會的機會,把咱們自家那個吃裏扒外的解決了。"他壓低聲音,"等清理完門戶,再慢慢料理這樁風流債。"
墨少洲若有所思:"嗯,歸元宗這邊倒是可以借力打力。"他唇角微揚,"反正有劍影宗的人在,咱們可犯不上背鍋。"
寧識與蘇倚川相視一笑,異口同聲道:"師兄當真是老謀深算,啊不,是智珠在握!"寧識故作天真地眨著眼睛。
蘇倚川立即會意,裝模作樣地拱手道:"正是正是,這份運籌帷幄,真叫我們望塵莫及。"他刻意將"運籌帷幄"四字咬得極重,極其欠揍。
……
論道會前日,奉敕城內各派修士陸續到齊。寧識掰著手指一算自己在外遊曆的時日,頓時縮了縮脖子。她忙不迭搜羅了各色新奇玩意,拎著大包小包就往師父院裏去。
"師父!"寧識一個箭步衝進院子,撲通就跪得端正,雙手高高舉起禮物,"徒兒知錯了,這些日子光顧著在外頭長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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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眨巴著眼睛,話頭一轉,"可每到一個地方,看到好吃的就想帶給師父,見到好玩的就惦記著師兄師姐們呢!"
楚逸三人一路摩拳擦掌,盤算著定要給這個沒良心的小師妹點顏色瞧瞧。可剛進院門,就見寧識"唰"地滑跪過來,動作流暢得跟抹了油似的,三人頓時破功笑作一團。
長泠師尊一襲白衣勝雪,負手立於廊下。他原想板著臉訓斥,卻在看到小徒弟發間沾著的草屑時,清冷的眸子微不可察地軟了幾分。
終是輕歎一聲:"嘴上抹蜜,心裏怕是連師門朝哪個方向開都記不清了。"
寧識立刻狗腿地蹭上前,雙手奉上茶點:"師父明鑒!弟子可是日日對著宗門方向三跪九叩呢!您瞧這雲霧茶,是弟子特意去..."
"好了。"長泠廣袖一拂,截住她的話頭,"去把門規抄三遍。"隻是那語氣,怎麽聽都比平日溫和了三分。
長泠廣袖輕拂,一道靈力悄然探入寧識經脈。
確認她確實毫發無損後,那雙清冷的眸子才微微眯起:"葬龍灣凶險非常,你孤身前去到底所為何事?"
寧識早料到有此一問,當即挺直腰板,眼神澄澈如初:"弟子破開幻境後,發現魘心魔蹤跡。"她指尖凝出一縷魔氣為證,"那魔物狡猾,弟子追查許久,這才誤入葬龍灣地界。"
寧識見長泠神色未緩,眼珠一轉,立刻像隻樹袋熊似的掛上長泠的手臂,軟聲軟氣地拖長調子:"師父~"
她仰著臉眨巴眼睛,"弟子承認是貪玩了些...但真的隻玩了一點點!"說著還用拇指和食指比出個"一點點"的手勢。
長泠被她晃得衣袖翻飛,終是無奈地屈指彈了下她額頭:"成何體統。"語氣卻已不自覺地放柔了三分。
“阿識向來都是沒有體統的嘛~”少女半靠在他懷中,笑得眉眼彎彎,精致嬌俏的小臉生生將滿庭花月都比得失了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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