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論道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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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泠垂眸望著賴在懷中的小徒弟,眼底泛起一絲幾不可察的溫柔。
    少女發間淡淡的荼靡香縈繞在鼻尖,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她微亂的鬢發,分明知曉這副天真模樣下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心思和秘密。
    長泠垂眸凝視,修長手指輕撫過她發間玉簪:"阿識,"清冷嗓音裏帶著幾分探究,"為師再問最後一次,你可有事瞞著為師?”
    寧識順勢仰起臉,眼角眉梢都是坦然笑意:"阿識在師父麵前,"她的眸子亮如星辰,"豈敢藏私?"
    月光透過雕花窗欞灑落一地清暉,將師徒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長,長泠眼底的微光漸漸沉澱,化作一片深不見底的靜潭。
    他凝視著懷中巧笑倩兮的徒兒,終是將萬千思緒斂入心底。也罷,既然這小狐狸執意要與他周旋,那他便奉陪到底。
    總歸...來日方長。
    暮夜色已沉時,膳堂內燈火通明。各派長老端坐上位,一派莊重肅穆。
    下首的弟子們雖按宗門規規矩矩地分坐,卻掩不住眉眼間的雀躍。
    這個偷偷衝對麵擠眼睛,那個借著添茶的功夫打暗號,更有幾個膽大的,在桌下輕輕踢著好友的靴尖打招呼。
    寧識變戲法似的從袖中抖落三頂假發,用扇尖輕佻地挑起渡塵的下巴:"小師父,這頂青絲如瀑的最襯你。"
    說著還故意湊近耳邊,壓低嗓音道:"今晚來我房裏,教你梳個時興的發髻可好?"
    渡塵手裏的佛珠"啪嗒"掉在地上,整張臉漲得通紅,連光溜溜的腦袋都泛著粉色:"寧、寧施主!這、這成何體統..."結結巴巴的模樣活像隻受驚的兔子。
    邵宇在一旁煽風點火:"大師若嫌不夠,我這還有上好的桂花頭油..."
    "阿彌陀佛!"小和尚手忙腳亂地撿佛珠,慌亂間竟把假發頂在了自己光頭上,引得滿堂哄笑。
    渡塵撒丫子狂奔,活像隻被狼攆的胖鴨子,邊跑邊朝渡緣伸出爾康手:"師兄救命啊!這無禮之事如何使得!"
    渡緣剛想起身當和事佬:"寧施主,小師弟他還年幼..."話音未落,一頂七彩斑斕的爆炸頭假發"啪"地扣在他光溜溜的腦袋上。
    寧識三步並作兩步追著渡塵,還不忘回頭衝渡緣吹口哨:"緣師傅~我看你也是眉清目秀,頗有幾分姿色呢!"說著又摸出一頂殺馬特造型的熒光綠假發。
    周遭哄堂大笑,渡緣麵無表情地坐回座位,摘掉假發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這位施主認錯人了,貧僧沒有師弟。"
    月臨瀾微微蹙眉,目光掃過喧鬧處:"景川,下麵何故如此喧嘩?"
    林景川立即正色,拱手稟道:"回師尊,是玄極宗那位寧識師妹..."他頓了頓,嘴角還是沒忍住泄出一絲笑意,"正攛掇著無相寺的渡塵小師父試戴假發。"
    話音未落,便見渡塵頂著歪歪斜斜的假發,紅著臉手忙腳亂地要摘下來。寧識卻在一旁拍手叫好,活像個得逞的紈絝子弟。
    長淇麵色微囧,長泠執盞輕抿,唇角噙著三分無奈笑意:"小徒頑劣,讓諸位見笑了。"他朝了塵方丈微微欠身,"稚子無狀,泠管教不嚴,望大師見諒。"
    了塵方丈指間檀木念珠輕轉,眉間舒展如蓮:"阿彌陀佛,長泠真人多慮了。小輩們嬉鬧最開人心懷了,老衲瞧著倒是心生歡喜。"
    他目光慈和地望向寧識:"這位小施主般若根器清淨,法緣殊勝難得,能與渡塵結此善緣,亦是佛門幸事。"
    席間諸位長老聞言皆是一怔。了塵大師素來惜字如金,從不輕易評斷他人根器,今日竟對這頑皮丫頭如此讚譽。
    刹那間,數道探究的目光如芒在背般刺向寧識。其中順欽真人的視線最為灼人,那雙狹長的眼眸如同鎖住獵物的蝮蛇,寸寸掃過她的靈台。
    "天品風靈根..."他指尖在案幾上輕輕叩擊,眼底閃過一絲貪婪的精光。當日在秘境錯失的機緣,還折損了兩個弟子,如今竟這般堂而皇之地送上門來。
    高台玉座上,順欽指間茶盞輕轉:"長泠好眼光,這獨一份的天品風靈根,"他餘光掃過下方嬉鬧的寧識,"倒顯得我們這些老家夥門下黯淡無光了。"
    長泠垂眸看著茶湯中沉浮的嫩芽:"順欽長老過譽。"他目光掠過正往渡塵頭上插花的寧識,聲音裏帶了一絲溫度,"能收阿識為關門弟子,是泠的福分。"
    長淇掌教手中茶盞驀地一頓,碧澄的茶湯在盞沿晃出細紋,他眉峰微蹙,看向身側的長泠。
    自己這位師弟身為三十六洲劍道第一人,曆來是各派俊彥捧著天材地寶求拜師而不得的主兒,如今竟要為個寧識閉門罷收?
    順欽指節輕叩案幾,眼底閃過一絲陰鷙。他如何聽不出長泠話中維護之意?隻是這世間他順欽想要的東西,還從未失手過。
    難道長泠真會為了區區一個丫頭,與他為敵不成?
    茶盞在他掌心無聲碎裂,滾燙的茶湯順著指縫滴落。他漫不經心地甩了甩手,目光卻如附骨之疽般黏在寧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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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下的弟子們隻見幾位長老舉杯對飲,全然不知暗流湧動。寧識正專心給渡塵編辮子,忽然打了個噴嚏,抬頭望了望高台。
    嗯,順欽那個老不死的還是一如既往的晦氣,她早晚要挖出他的眼珠捏爆了喂狗。
    ……
    論道大典伊始,晨鍾三響,七十二峰雲靄盡散。歸元宗掌教月臨瀾身著玄色星紋法袍,踏著九重玉階緩步登台。
    他每踏一步,腳下便綻開一朵金蓮虛影,待行至祭壇中央時,整座高台已籠罩在清聖霞光之中。
    林景川手捧鎏金香案趨步上前,案上三柱敬神香青煙筆直如劍。
    他執禮如儀地跪奉香案,待月臨瀾取香時,忽見香頭無火自燃,嫋嫋青煙在空中結成"道法自然"四字古篆。
    台下眾弟子屏息凝神,但見三派各展絕學。
    歸元宗弟子手結太清青蓮法印,衣袂翻飛間靈力流轉,化作萬千青色符紋懸浮半空。
    玄極宗弟子列北鬥七殺陣,陣中寒芒吞吐,凜冽劍氣在地麵刻出深深溝壑。
    劍影宗弟子三十六人結天罡劍陣,劍光如虹交織成網,錚錚劍鳴震得簷角銅鈴叮當作響。
    三派威儀交相輝映,青芒劍氣與符紋靈光在晨暉中流轉不息。不知何時,空中竟自然凝結出一幅先天八卦虛影,緩緩旋轉間灑落點點金輝,映得在場眾人須眉皆碧。
    月臨瀾廣袖一展,聲如金玉相擊:"今日吉時,論道會啟!"
    他目光如電掃過台下眾弟子,"望爾等謹記:此番論道,非獨較技爭雄,更當顯我三十六洲修士風骨。大道三千,殊途同歸,盼諸位以武會友,以道證心。"
    黃鍾大呂震得山間晨霧盡散:"望諸君各展所長,不負宗門栽培;切磋論道,不忘修行本心;勝負之間,不失君子之風!"
    隨著月臨瀾話音落下,祭壇中央突然升起五道璀璨光柱。隻見五株千年靈藥淩空綻放,散發出浩瀚靈力:
    東首的"九轉青冥參"通體碧透,葉脈中流淌著液態靈氣,每一縷氣息都讓草木瘋長;
    西側的"赤霞朱果"如旭日初升,果實表麵浮現鳳凰紋路,熱浪所過之處冰霜盡融;
    南位的"玉髓靈芝"吞吐月華,傘蓋上凝結著星輝露珠,滴落時竟在地麵綻開晶蓮;
    北角的"玄霜雪蓮"綻放時漫天飛雪,花瓣上的冰晶折射出七彩霞光,所照之處頑疾盡消;
    中央的"混元金盞"花蕊中不斷噴薄金色靈霧,在城池上空形成綿延百裏的祥雲華蓋。
    磅礴藥力如潮水般漫過全場,弟子們隻覺靈台清明,停滯已久的瓶頸竟開始鬆動。
    奉敕城內百姓紛紛推開窗欞,垂暮老者白發轉黑,久病孩童麵色漸紅,連護城河裏的魚蝦都生出金鱗玉須。
    整座城池籠罩在氤氳靈霧中,恍若仙境,方圓三十裏內的小城鎮皆受靈息滋養。
    ……
    這場堪比跳大神的開幕儀式可算熬完了,弟子們站得腿都麻了,要不是怕被長老記小本本,估計早就集體葛優癱了。
    寧識偷偷在袖子裏玩起了"合成大靈石"小遊戲,渡塵困得直點頭,光頭上就差飄出個"電量不足"的eoji。
    月棲梧表麵一本正經,實際上已經在心裏單曲循環"怎麽還不結束"一百遍了。
    台下此起彼伏的肚子咕咕叫早開起了交響樂會。終於聽到"解散"二字,弟子們瞬間閃現到食堂的速度,讓瞬移符都直呼內行。
    身後長老們氣得胡子直翹,扯著嗓子大喊:"都給我記準了!申時初刻第一輪試煉!你們…"聲音突然卡殼,看著瞬間空蕩蕩的廣場,隻能無奈搖頭,"這幫兔崽子..."
    拜托!幹飯不積極,腦殼有問題誒。
    親傳弟子們雖然滿腦子都是膳堂飄來的飯香,但一想到下午的試煉就集體胃疼。
    蘇倚川愁得眉毛都快打結了:"這次論道會改得親娘都不認識了!居然搞出個五步論道法,這哪是比試啊,簡直是連環奪命考!"
    嶽枝將竹箸重重擱在案上,鳳眸含怒:"歸元宗此番改製,究竟意欲何為?"她指尖輕叩桌麵,青瓷碗盞隨聲輕顫,
    "往屆論劍,堂堂正正一決高下豈不快哉?如今這般繁複,未免失了武者本真。"
    楚逸也眉頭微蹙:"這【心魔劫】試煉來得突然,不知其中有何玄機?"
    林景川舀了勺清湯,溫聲道:"聽聞需入問心鏡直麵本心,若能守住靈台清明一炷香,方算過關。"說著看了眼正在夾菜的寧識,"不過各人心魔不同,倒也不必過分憂心。"
    寧識立刻瞪了回去:"喂!你看我是什麽意思?!"她眯起眼睛,桌下的繡鞋已經精準踩上林景川的雲紋靴,"莫非你覺得我道心不堅?"
    林景川麵不改色地喝了口湯:"寧師妹多心了。"隻是握著湯匙的指節微微發白,"不過既然提起...待會可別在問心鏡露出什麽馬腳。"
    邵宇一把按住要炸毛的寧識,笑著打圓場:"哎哎,先別急著動手!"轉頭衝林景川挑了挑眉,"不過老林啊,這第一關聽著就邪乎,要是栽在這兒,咱們這趟豈不是白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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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少洲從容道:"諸位且寬心。此次論道會群英薈萃,問心鏡必不會設得太難。"他目光掃過眾人,嘴角含笑:"若首關便刷去大半,後麵的試煉豈不成了獨角戲?"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眾人甫一踏入試煉場,還是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但見那問心鏡高懸九霄,鏡麵橫貫天際,竟將整座山穀都籠在鏡光之下。鏡中似有萬千星河流轉,每一道星光都映照出人心深處的隱秘。
    鏡緣處玄奧道紋明滅不定,蕩起的漣漪竟在虛空中顯化出過往種種,有人看見自己幼時偷摘靈果的窘態,有人瞧見修煉時走火入魔的慘狀,更有甚者,連昨夜枕畔私語都纖毫畢現。
    弟子們下意識捂住心口,隻覺得那鏡光似要穿透五髒六腑,將神魂都照個通透。
    徐長老負手立於高台之上,目光如電掃過台下眾弟子,聲若洪鍾:"五重論道,首重心魔。一盞茶後,問心鏡啟。"
    話音方落,袖中飛出一炷青煙嫋嫋的定神香,穩穩插在青銅鼎中。
    "鏡照本心時,若見心魔反噬——"長老指尖輕彈,香頭驟然亮起,"即刻出局。"
    弟子們像受驚的麻雀般四散退開,都想找個鏡光照不到的角落。偏巧一個慌慌張張的女弟子撞到寧識身上,"借過"兩個字還沒說完,人已經一溜煙跑沒影了。
    空氣中殘留著一絲甜膩的香氣,寧識皺了皺鼻子,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冷笑,卻裝作若無其事地站在原地。
    儲物戒裏的浮華盡突然發出賤兮兮的笑聲:"嘖嘖嘖,這破鏡子還挺能裝~要不要本大爺罩你啊?"它嘚瑟地晃了晃,"叫聲好聽的,保證讓你舒舒服服過關~"
    寧識連眼皮都懶得抬,一腳邁進光圈:"洗洗睡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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