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郎中助力揭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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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歡在雲府門廊站了半柱香,直到杏黃旗上的鶴紋被暮色浸成深灰,才攥緊琵琶弦轉身。
    司墨走時帶起的風還裹著軍營裏的鐵鏽味,她喉間發苦——上一世她被丈夫休棄時,也見過這樣的背影,那男人說"沈氏善妒",可這一世,她竟要被心上人誤會與旁人私相授受?
    "阿姊。"白璃的聲音從角門傳來,繡籃裏的絲線被她攥得發皺,"我去後廚要了薑茶,你手涼......"
    沈清歡接過茶盞,指尖觸到白璃掌心的繭子。
    這啞女總在她最狼狽時出現,像株長在牆縫裏的野菊。
    她低頭抿茶,忽然想起今日在雲無咎房裏,他盯著天音琵琶時眼底那絲灼亮——那不是對樂伎的欣賞,倒像餓狼見了肉。
    "白璃,"她將茶盞遞回,"可聽過西市有位陳郎中?
    專會鑒樂器的。"
    白璃愣了愣,指尖在掌心快速比劃:"陳半仙?
    我阿爹生前說過,他能聽出琴木長在第幾座山,辨得出弦是春蠶還是秋蟬吐的絲。"她忽然抓住沈清歡的手腕,眼神急得發紅,比劃得更快,"可那人三年前就封了門,說是得罪了貴人......"
    "得罪貴人好。"沈清歡撫過琵琶背的雲紋,"貴人要藏的,往往是最要緊的東西。"
    第二日未時三刻,沈清歡蹲在西市破瓦巷的牆根下。
    她穿了白璃改的舊布裙,鬢邊隻插根木簪,活像來買便宜胭脂的小娘子。
    牆內傳來劈柴聲,她摸出袖中半塊桂花糕——這是今早替廚娘代班時藏的,那婦人總說她手巧,揉的麵劑子能立住。
    "誰?"門閂"哢嗒"一響,露出半張皺巴巴的臉,酒糟鼻上沾著木屑。
    沈清歡將桂花糕遞過去:"陳郎中,我有把琵琶,弦斷了十七次,每次接上音都更亮。"
    陳半仙的眼睛突然瞪圓,像被雷劈了的老鬆樹。
    他一把拽她進門,木門"砰"地撞上,驚得梁上的灰簌簌往下掉。
    天音琵琶擱在八仙桌上時,陳半仙的手在發抖。
    他先摸琴頸,指節沿著木紋一寸寸碾過去,又湊到琴箱前聞,最後用指甲輕叩麵板——"咚"的一聲,像敲在空甕裏。
    "唐時雷氏琴坊的百納材。"他突然抬頭,眼裏燒著火,"你看這雲紋,是用南海硨磲粉調的漆,每道紋都對應二十八星宿。
    可最奇的是......"他翻開琴底,用銅鑷子挑開塊剝落的漆,露出道極細的刻痕,"這是"青鸞衛"的暗記。"
    沈清歡的呼吸一滯。
    青鸞衛是蕭太後的私兵,上一世她被休後流落街頭,見過他們抓人——刀鞘上都纏著青鸞羽毛。
    "三年前有人拿把類似的琵琶來,"陳半仙壓低聲音,"那琵琶主尋我辨真假,我剛說出"青鸞衛"三個字,第二日就有人燒了我的琴譜。"他突然抓住她手腕,指甲幾乎掐進肉裏,"小娘子,你這琵琶......莫不是要引狼入室?"
    沈清歡想起雲無咎昨日說的"商量好事",想起他總在她練琴時站得極近,想起蕭太後上月突然免了她的灑掃役——原來從她帶著天音琵琶進樂坊那日起,就成了棋盤上的棋子。
    "謝郎中指點。"她將半錠銀子壓在桌角,"若有一日我需證人......"
    "不必。"陳半仙推開銀子,"我老了,可還想在閉眼前看青鸞衛栽個大跟頭。"
    是夜,沈清歡裹著夜行衣蹲在城郊破廟的屋脊上。
    月亮被烏雲遮了大半,她借著風聲撥了下琵琶弦——金手指發動時,她能清晰感知到廟內三人的情緒:左邊的粗漢是煩躁,右邊的瘦子是恐懼,中間那個......是得意。
    是雲無咎。
    "那小娘皮還當自己是塊寶。"粗漢灌了口酒,"青鸞衛要的是天音琵琶裏的密信,她倒真以為靠彈曲子能當名伶?"
    "急什麽。"雲無咎的聲音像浸了蜜,"她昨日去見陳半仙了,等她拿到暗記的證據,我再把她和陳半仙一起獻給太後......"
    沈清歡的指甲掐進掌心。
    原來雲無咎早知道琵琶的秘密,他每日教她調弦、替她擋蕭太後的罰,全是為了等她自己挖出線索!
    "那密信到底寫了什麽?"瘦子搓著手。
    "當年先皇為製衡蕭氏,把遺詔封在琵琶腹裏。"雲無咎輕笑,"等我拿到遺詔,蕭太後要謝我,新皇要殺我,這長安......"他的聲音突然拔高,"誰在屋頂?"
    沈清歡心下一驚,反手將琵琶往瓦上一磕。"砰"的脆響裏,她借著琴弦振動的餘波翻身躍下,落地時足尖點在廟前的老槐樹上,像片被風吹走的葉子。
    她跑過青石板路時,懷裏的琵琶還在發燙——剛才那一下,她用琴弦的共振把整段對話都"刻"進了琴箱裏。
    這是她跟著白璃學繡活時悟的:絲線能記針腳,琴弦自然能記聲音。
    司墨的府院在朱雀街西頭,門房見著她時差點喊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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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歡扯下蒙麵布,發梢還滴著夜露:"我要見司統領。"
    正廳的燭火映得司墨的臉忽明忽暗。
    他換了家常的月白錦袍,腰間卻仍佩著橫刀。
    沈清歡將琵琶擱在案上,指尖撫過琴箱:"你聽。"
    她輕叩麵板,雲無咎的聲音混著酒氣淌出來:"等她拿到暗記的證據,我再把她和陳半仙一起獻給太後......"
    司墨的手"啪"地按在刀鞘上,指節泛白:"你昨夜去了破廟?"
    "不然怎麽證明,我和雲無咎商量的"好事",是抓他的狐狸尾巴?"沈清歡抬眼,"今日在雲府,我本想告訴你,他總借教琴為由碰琵琶的暗扣......可你轉身就走。"
    司墨突然伸手,用拇指抹掉她鬢角的草屑。
    他的手還帶著習武的粗糲,卻輕得像怕碰碎什麽:"我在軍營聽人說,雲無咎早年救過樂坊老總管的命,老總管臨終前把樂坊交給他......"他頓了頓,"我怕你被他騙。"
    "現在不怕了?"
    "你帶著證據來見我,我便信。"司墨的目光落在她發間的木簪上,那是白璃用邊角料刻的,"清歡,蕭太後的人這兩日在查西市的破屋,陳郎中......"
    "他今早搬去城南菜農家裏了。"沈清歡握住他的手,"我讓白璃給他送了偽裝的藥箱,現在他扮成賣草藥的老頭。"
    窗外突然傳來夜梟的叫聲。
    司墨猛地拽她躲到柱後,橫刀"唰"地出鞘。
    月光透過窗紙,照見院牆上一道黑影閃過,腰間掛著的青鸞羽毛墜子,在風裏晃出幽綠的光。
    沈清歡的心跳得厲害。
    她想起陳郎中說的"引狼入室",想起雲無咎話裏的"新皇要殺我",想起蕭太後房裏那尊永遠對著樂坊的青銅鶴——原來這局棋裏,不止有樂坊的名伶之爭,更有前朝遺詔的血雨腥風。
    "他們察覺了。"司墨的聲音沉得像壓了塊鐵,"明日我調十名暗衛守著陳郎中,你......"
    "我要回樂坊。"沈清歡撫上他的刀背,"雲無咎以為我還被蒙在鼓裏,這時候回去,才能釣更大的魚。"
    司墨的刀慢慢收回鞘中。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像在吻一麵戰旗:"我陪你回。"
    兩人走到院門口時,沈清歡突然頓住腳步。
    她望著東邊天際泛起的魚肚白,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暗處盯著——那不是雲無咎的算計,不是蕭太後的刀,而是更龐大、更冰冷的存在,正順著青鸞衛的線索,緩緩收緊了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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