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險中取勝再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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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坊內的燭火被穿堂風卷得忽明忽暗,沈清歡望著門外銀甲將軍的臉,耳中還響著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那七分相似的輪廓像根細針紮進她的記憶——蕭太後房裏那幅畫像,畫中女子眉間的朱砂,原來竟與她生得一般模樣。
    "清歡!"白璃拽了拽她的衣袖,指尖在她掌心快速劃著:"周副將的人已經破了前院,玄鐵衛的刀快架到方大夫脖子上了!"
    沈清歡猛地回神。
    方才司墨為護她擋下的那一箭還插在廊柱上,箭頭淬的毒在木頭上蝕出焦黑痕跡。
    她摸了摸琵琶弦,弦上還沾著司墨方才替她擋刀時濺的血,已經凝成暗紅的痂。
    "不能硬拚。"她低聲呢喃,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上回周副將帶人來砸場子,他們靠著玄鐵衛的威懾勉強撐過,但這回對方帶的是寧王私養的死士,甲胄比上次更厚,刀槍上的血鏽味濃得嗆人。
    方才她用天音琵琶掃過那些士兵的情緒,暴戾裏混著股狠勁——分明是拿了寧王的"死契",死也要把樂坊踏平。
    司墨擦了擦長槍上的血,玄甲上的裂痕在火光裏泛著冷光:"我帶玄鐵衛正麵頂,你和白璃從偏門撤。"
    "撤?"沈清歡突然笑了,指尖順著琵琶弦滑過,一聲清亮的"哆"震得燭火搖晃,"司統領可知樂坊後巷的青石板下埋著什麽?
    三年前蕭太後要拆樂坊建佛堂,我求著老班主用半車銀錢買通監工,在每塊石板下都灌了鬆脂。"她抬眼時,眼底的隱忍褪得幹幹淨淨,隻剩冷硬的光,"方大夫的迷香能亂人心智,白璃的繡線能勒馬腿,再加上我這琵琶......"
    司墨的手頓在長槍上。
    他見過沈清歡彈《霓裳羽衣曲》時眼波流轉的溫婉,見過她被老鴇掌摑時咬著唇不掉淚的隱忍,卻第一次在她眼裏看見這樣的鋒芒——像藏在錦緞裏的刀刃,終於要出鞘了。
    "張士兵!"沈清歡突然提高聲音。
    那個方才在院角替受傷玄鐵衛包紮的士兵猛地抬頭,眼底閃過慌亂。
    她記得方才用天音琵琶掃過他的情緒:厭惡、不甘、還有一絲掙紮——分明是寧王軍中被克扣軍餉的苦哈哈。"你可願帶二十個兄弟繞到西側偏院?
    那裏有排老槐樹,樹洞裏藏著我去年埋下的火折子。"
    張士兵喉結動了動。
    沈清歡又補了句:"等會你若聽見琵琶彈《破陣樂》第三段,就把火折子丟進鬆脂堆裏。"她壓低聲音,"寧王給你們的賞銀,夠買你娘床頭那盞缺了口的藥罐麽?"
    張士兵的手突然攥緊了腰間的刀。
    "白璃,去把後堂的繡繃全拆了。"沈清歡轉向閨蜜,指尖在她掌心劃:"用金線混著牛筋,在回廊第三、第七根柱子間設絆馬索。"白璃眼睛一亮,比劃著"我這就去",轉身時裙角帶起一陣風,吹得案上的《女紅譜》嘩嘩翻頁。
    方大夫從藥箱裏摸出個青瓷瓶,瓶塞一拔,甜膩的香氣漫出來:"這是我新製的"醉仙香",聞多了能讓人腿軟手軟,但若在鼻尖抹點薑黃粉......"
    "夠了。"沈清歡打斷他,將琵琶往肩上一背,"各司其職,半柱香後見分曉。"
    外頭的喊殺聲更近了。
    沈清歡踩著滿地碎瓷片走到樂坊正廳,指尖在琵琶弦上一勾,《有所思》的曲調如流水淌出。
    她閉著眼,讓天音琵琶的預知順著樂聲漫開——周副將在院外罵罵咧咧,暴躁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狗;死士們攥刀的手在抖,是殺紅了眼的瘋狂;張士兵帶著人貓在老槐樹下,心跳快得像擂鼓;司墨的玄鐵衛已經在影壁後列好陣,鎧甲相撞的脆響裏,藏著他獨有的沉穩。
    "來了!"白璃的啞嗓從回廊傳來。
    沈清歡睜眼時,正看見周副將踹開樂坊大門,銀甲在火光裏刺得人睜不開眼。
    他身後跟著三十多個死士,刀槍上還滴著玄鐵衛的血。
    "沈清歡!"周副將扯著嗓子笑,"你那相好的禁軍統領呢?
    怎麽不叫他來護著你?"他揮了揮手,"給我拆了這破院子,把那琵琶......"
    "錚——"
    一聲裂帛似的弦響打斷他的話。
    沈清歡指尖猛力一劃,《破陣樂》的激昂曲調炸響在廳中。
    與此同時,方大夫將醉仙香的瓷瓶往地上一摔,甜膩的香氣瞬間裹住了前院的死士。
    幾個士兵突然踉蹌,刀"當啷"掉在地上——他們沒抹薑黃粉。
    "放箭!"周副將吼道。
    可他的話音未落,白璃設的絆馬索已經勒住了最前頭的戰馬。
    那馬吃痛揚起前蹄,將背上的士兵甩進了假山後的荊棘叢。
    士兵慘叫著掙紮,荊棘上的倒刺在他臉上劃出血痕。
    "西側有火!"不知誰喊了一嗓子。
    沈清歡轉頭,正看見老槐樹下騰起一片火光——張士兵把火折子丟進了鬆脂堆。
    青石板下的鬆脂遇火即燃,劈啪作響的火苗順著縫隙竄出來,將西側偏院燒成了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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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副將的臉在火光裏扭曲成青紫色。
    他抽出腰間的佩刀,正想衝上來,卻見司墨帶著玄鐵衛從影壁後殺了出來。
    玄甲撞在刀槍上的脆響混著喊殺聲,竟壓過了琵琶的樂聲。
    沈清歡趁機又撥了段《有所思》。
    這次她沒去探敵人的情緒,而是將樂聲放得又輕又軟——那是白璃教她的,用琵琶聲安撫己方人心。
    她看見玄鐵衛的刀握得更穩了,張士兵的手不再抖,連方大夫都抄起藥杵,跟著節奏砸向靠近的死士。
    戰局開始翻轉。
    死士們被迷香熏得腿軟,被絆馬索摔得人仰馬翻,又被鬆脂火斷了退路。
    周副將的刀砍在司墨的玄甲上,隻濺起幾點火星,反被司墨一槍挑飛了頭盔。
    "抓住沈清歡!"周副將扯著嗓子喊,"寧王說了,活要見人......"
    "砰——"
    樂坊外突然傳來震天的馬蹄聲。
    那聲音比之前的喊殺聲更沉、更密,像悶雷滾過地麵。
    沈清歡的指尖在弦上一滑,琵琶聲戛然而止。
    她望著大門外翻湧的塵煙,看見當先一人騎著烏騅馬,身上的金絲蟒紋披風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是寧王。
    周副將的臉瞬間慘白。
    他踉蹌著後退兩步,刀"當啷"掉在地上:"王爺......您怎麽親自來了......"
    寧王勒住馬,目光掃過滿地狼藉的樂坊,最後落在沈清歡身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那笑裏沒有溫度,像冰錐紮進人骨頭裏:"沈姑娘好手段。"他拍了拍腰間的玉牌,"不過你以為,僅憑這點小伎倆,就能擋得住本王的三萬大軍?"
    沈清歡望著他身後漫山遍野的火把,突然想起蕭太後房裏那幅畫像。
    畫中女子抱著琵琶,眉間一點朱砂,和她鏡中的自己分毫不差。
    而此刻寧王眼裏的貪婪,竟與蕭太後翻看那幅畫時如出一轍。
    "清歡?"司墨的聲音帶著幾分緊張。
    他的玄甲上又添了幾道新傷,卻仍擋在她身前。
    沈清歡摸了摸琵琶上的銀弦。
    這一回,天音琵琶傳來的情緒裏沒有希望,隻有鋪天蓋地的壓迫感——像烏雲壓城,像山雨欲來。
    她望著寧王身後如潮水般湧來的士兵,突然笑了。
    "司墨。"她輕聲說,"你說過,有你在,就沒有絕境。"
    司墨回頭看她,眼底的堅定像淬了火的鐵:"我說過。"
    樂坊外的馬蹄聲已經近在咫尺。
    沈清歡將琵琶往肩上一背,指尖輕輕按在弦上。
    這一次,她要彈的不是《破陣樂》,也不是《有所思》——是她從前在母親墳前偷偷練的,那曲能讓天地變色的《廣陵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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