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黑暗尋機破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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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像一張浸了墨的巨網,將所有人的感官都揉成了亂麻。
    沈清歡的睫毛被冷汗浸得發重,卻不敢眨眼——她怕一閉眼,連那點若有若無的聲音都會漏掉。
    "沈姑娘!"蔡工匠的聲音帶著顫音撞過來,火蛋在他掌心燙得發紅,"剛才趙將軍的人撞翻了糧車,現在他們的腳步聲往西南去了!"
    西南。
    沈清歡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三天前她隨劉將軍查探地形時,曾注意到西南角有處廢棄的土窯,窯頂有塊青石板,是整個演武場唯一能聚氣的地方。
    雲無咎慣會借地脈設局,這"幽冥障"的陣眼,怕就藏在那裏。
    "司墨。"她反手扣住身側那道溫熱的臂彎,"你帶孫勇士他們去東邊敲戰鼓,敲得越亂越好。"
    黑暗中傳來鎧甲摩擦的輕響,司墨的拇指輕輕碾過她手腕的脈門——那是他們約好的"明白"暗號。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像淬了鐵:"半柱香後我若沒回來,你便帶白璃先走。"
    "胡扯。"沈清歡嗤笑一聲,指尖摸到腰間白璃塞給她的繡囊,裏麵裝著七根淬了麻藥的繡針,"要走也是你背著我走。"
    司墨的呼吸頓了頓,突然低頭在她發頂一吻:"好。"
    話音未落,東邊的戰鼓聲便炸響了。
    咚咚聲裏混著孫勇士的粗嗓門:"雲無咎縮頭烏龜!
    有種亮刀別藏著!"
    混亂中,沈清歡攥住白璃的手。
    啞女的掌心有新刺的紋路——是她們昨夜用炭筆在布上畫的演武場地形圖。
    白璃的手指在她手心快速點了三下:西南,三步,左拐。
    秦侍衛的劍穗掃過她手背,這位護了老道士十年的高手連呼吸都輕得像風:"沈姑娘,我在前。"
    三人順著記憶中的路徑摸索。
    沈清歡咬著唇,將琵琶橫在胸前。"天音琵琶"的琴弦微微震顫,每根弦都像延伸出去的觸須,掃過空氣裏那縷若有若無的腐臭味——那是陰咒特有的氣息,越往西南走,那味道越濃。
    "停。"她突然抬手。
    腳邊的青石板縫裏滲出濕冷的潮氣,和三天前查探時不同,原本鬆動的第三塊石板現在嚴絲合縫,縫隙裏還凝著暗紅的血漬。
    白璃蹲下身,繡針輕輕劃過石板邊緣。
    沈清歡聽見細微的"哢嗒"聲,是機關啟動的動靜。
    她立刻撥響琵琶第二弦,清越的琴音如利刃劈開黑暗——在音波的折射裏,她看見石板下浮動著淡綠色的光,那是用活人血祭的符文陣。
    "火蛋。"她低聲道。
    蔡工匠不知何時摸了過來,火蛋"啪"地砸在石板上。
    火光炸開的瞬間,三人同時眯起眼——青石板下的地窯裏,密密麻麻的血符正順著磚縫攀爬,最中央的青銅鼎裏,還飄著半具未完全燒盡的孩童骸骨。
    "是"萬魂鎖"。"秦侍衛的劍嗡鳴出鞘,"用童男童女的魂魄鎮陣,難怪這黑暗吞光噬聲。"
    沈清歡的琵琶弦突然繃得筆直。
    她想起老道士說過的話:"破邪陣需以正音衝其樞機,可這符紙..."她摸出貼在琵琶腹底的符紙,朱砂寫的"乾"字在火光下泛著金芒,"若用了,你這半年的月信怕是要廢了。"
    "廢就廢。"她將符紙按在琵琶共鳴箱上,指尖咬破滲出血珠,"總比死在這裏強。"
    琴弦震顫如龍吟。
    沈清歡閉著眼,將全身的力氣都灌進《清商引》的調子。
    第一聲掃弦時,地窯裏的血符開始蜷曲;第二聲輪指,青銅鼎"轟"地炸開;第三聲滑音——
    "好個沈清歡!"
    陰惻惻的笑聲從頭頂砸下來。
    雲無咎的身影突然破頂而入,月白廣袖沾著血,手裏握著根鑲滿狼牙的鐵鞭。
    他居高臨下望著她,眼角的淚痣因暴怒而泛紅:"你當我這三個月的血祭是白做的?"
    鐵鞭帶著風聲抽向沈清歡麵門。
    秦侍衛的劍迎了上去,金鐵交擊的火花在黑暗裏綻開,像極了將熄的星子。
    白璃的繡針破空而出,卻被雲無咎的袖風一卷,盡數釘在身後的磚牆上。
    "跑!"秦侍衛大喝一聲,反手將沈清歡推向白璃。
    沈清歡踉蹌著撞進白璃懷裏,卻看見雲無咎的鐵鞭再次揚起——這次,目標是地窯裏那堆正在崩解的血符。
    "不能讓他打斷符陣!"她咬著牙拽過琵琶,指甲深深掐進琴弦。
    最後一記掃弦混著她的尖叫炸響,音波如刀割開雲無咎的衣袖。
    他愣了愣,鐵鞭偏了三寸,擦著血符邊緣抽在青石板上,火星濺起的瞬間,沈清歡看見符陣的裂痕又擴大了幾分。
    "沈清歡,你以為..."雲無咎的話突然梗在喉間。
    他望著自己發顫的右手——剛才那記音波竟震裂了他手腕的筋脈。
    沈清歡趁機拉著白璃往地窯深處躲。
    背後傳來秦侍衛的悶哼,接著是雲無咎陰毒的笑聲:"想跑?
    這地窯就一條出路,我倒要看看,你們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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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
    頭頂傳來重物坍塌的聲響。
    沈清歡抬頭,正看見司墨持劍破頂而下,鎧甲上沾著血,眼裏卻燃著狼一樣的光:"清歡,抓住我!"
    雲無咎的鐵鞭再次抽來,卻被司墨的劍挑開。
    沈清歡借著這空隙,將最後半張符紙拍在琵琶上。
    琴弦震顫的頻率突然拔高,像要撕裂整個天地——地窯裏的血符開始成片剝落,黑暗中終於透進第一縷微光。
    "不!"雲無咎的臉色驟變。
    他轉身想逃,卻被司墨的劍抵住後心:"雲公子,這局,你輸了。"
    沈清歡扶著白璃站起身。
    她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能聽見遠處傳來劉將軍的喊殺聲,能聽見血符崩解時細碎的嗚咽——但最清晰的,是琵琶弦上那根斷弦的嗡鳴。
    老道士的話突然在耳邊響起:"這符紙借的是你命裏的陽火,用多了..."
    她低頭看向掌心,符紙的朱砂印子已經滲進皮膚,像道猙獰的疤痕。
    白璃攥住她的手,在她掌心一筆一劃寫:"值得。"
    沈清歡笑了。
    她抬頭望向透進微光的穹頂,那裏有星子在閃爍——原來黑暗從來不是無邊的,隻要你肯往深處走,總能找到裂帛的光。
    可就在這時,她聽見雲無咎低低的笑聲。
    那聲音混著血沫,卻帶著孤注一擲的瘋狂:"沈清歡,你以為破了陣就贏了?
    你看那光..."
    沈清歡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透進地窯的微光裏,不知何時浮起了無數黑點。
    那些黑點越變越大,竟是雲無咎早就在附近埋伏的弩手!
    他們的箭簇泛著幽藍的光,分明淬了劇毒。
    "小心——"
    沈清歡的尖叫被箭簇破空聲淹沒。
    司墨的身體突然壓過來,溫熱的血濺在她臉上。
    她看見他背後插著三支毒箭,看見他的唇動了動,想說什麽卻被血嗆住,看見雲無咎趁機撞開司墨,朝著地窯外狂奔而去。
    "司墨!"她抱著他的頭,指尖顫抖著去按他頸間的動脈。
    血還在流,毒已經開始侵蝕他的皮膚,青紫色的紋路正順著傷口往四肢蔓延。
    白璃的繡針雨點般飛向弩手,秦侍衛的劍砍翻了衝過來的嘍囉,遠處傳來劉將軍的怒吼:"保護沈姑娘!"
    但沈清歡什麽都聽不見了。
    她望著司墨逐漸冷去的臉,耳邊隻有琵琶弦斷裂的脆響——這次,斷的是最粗的那根"宮"弦,像極了她此刻碎裂的心跳。
    雲無咎的笑聲還在遠處飄:"沈清歡,這才是真正的殺局。
    你救得了陣,救得了這滿場的人...可你救得了他嗎?"
    沈清歡的指甲深深掐進司墨的手背。
    她摸出最後半塊符紙,按在他的傷口上。
    符紙遇血即燃,騰起的青煙裏,她聽見老道士的歎息:"這符紙能續陽壽,可你要拿什麽換?"
    她望著司墨逐漸閉合的雙眼,突然笑了。
    指尖撫過琵琶上的斷弦,輕聲道:"拿我的命換,行嗎?"
    黑暗已經徹底退去。
    演武場上,晨光正穿透雲層。
    可沈清歡卻覺得,有更濃的黑暗,正從她的腳底升起,要將她整個人都吞進去。
    雲無咎的毒箭已深入司墨心脈,沈清歡用符紙強行續命,卻觸發了"天音琵琶"更可怕的反噬。
    她眼前發黑,隱約看見白璃在拚命比劃,秦侍衛在喊什麽,可那些聲音都像隔了層毛玻璃。
    而雲無咎的身影,正消失在晨霧裏——他的計劃,遠不止這一場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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