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音符陷阱困強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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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球墜地的轟鳴震得演武場青石板都在發抖。
    沈清歡被氣浪掀得撞在廊柱上,喉頭一甜,腥熱的血順著下巴滴在琵琶弦上。
    她勉強抬頭,隻見方才司墨三人護著的方位已被砸出個深坑,孫勇士的盾牌裂成碎片,盧士兵半邊鎧甲都被熔成了鐵水——好在人還在動,正用染血的手去拉壓在碎石下的蔡工匠。
    "清歡!"司墨的聲音混著金屬摩擦聲撞進耳朵。
    她循聲望去,見長戟深深插在深坑邊緣的地麵,司墨單膝跪在戟柄旁,左肩鎧甲被黑球餘波撕開,露出下麵翻卷的血肉。
    秦侍衛的劍刃架在他頸側,正幫他止住湧血的傷口——原來方才那一下,司墨竟用肉身替她擋了大半衝擊力。
    "都活著。"白璃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啞女不知何時爬到了她腳邊,剪子還攥在手裏,指節因用力發白。
    她另一隻手在沈清歡掌心快速劃著啞語:皇帝在偏殿,陳公公被王侍衛製住了,但雲無咎的人還在往這邊湧。
    沈清歡的指甲掐進掌心。
    她能聽見天音琵琶在共鳴箱裏發出蜂鳴,那是危險逼近的預警。
    抬頭望去,演武場中央的雲無咎正踩著滿地殘兵走來,月白廣袖沾著血卻依然飄逸,腰間玉牌在陽光下泛著冷光——那是樂坊總管的信物,此刻倒像淬了毒的刃。
    "沈姑娘果然執著。"雲無咎的聲音還是溫溫的,像從前在樂坊教她調弦時那樣,"不過你該明白,這局從你踏上演武場就注定輸了。
    蕭太後要的是皇帝的命,我要的是......"他眼尾微挑,"你的琵琶。"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沈清歡心頭一跳——是魏先鋒的援軍到了。
    她能看見校場牆頭晃動的火把,聽見甲胄碰撞的脆響,人數至少是他們的三倍。
    司墨掙紮著要起身,卻被秦侍衛按住:"將軍傷得太重,再動要崩了筋脈。"
    "清歡。"司墨突然抓住她的手,掌心全是血,"你帶著白璃先走,我和老秦斷後。"
    "走?"沈清歡低頭看他染血的指節,又望向白璃發紅的眼眶,突然笑了。
    她將斷弦的琵琶輕輕擱在地上,用染血的指尖撫過最後一根完好的冰蠶絲弦。
    那弦本是月白色,此刻被血浸成了朱砂色,在風裏顫出細碎的光。
    "司墨,你記不記得那年上元節?"她的聲音輕得像落在弦上的雪,"你在城牆上說,要帶我去看終南山的雪。"
    司墨一怔。
    "那時候我就在想,"沈清歡的手指扣住琵琶背,骨節泛白,"如果有一天要拚命,我定要讓這琵琶聲,比敵人的刀槍更利。"
    她突然舉起琵琶,斷弦的缺口劃過掌心,鮮血順著木紋滲進共鳴箱。
    天音琵琶發出清越的長鳴,像是沉睡的鳳凰被喚醒。
    沈清歡能看見雲無咎瞳孔驟縮——他定是察覺到了,這把琵琶此刻正以她的血為引,將她的氣機與整個演武場的空間連成了線。
    "白璃!"她揚聲喊,"去取蔡工匠的銅鈴鐺,要九個!
    秦侍衛,麻煩你護著她!"
    白璃立刻點頭,拽著秦侍衛往蔡工匠那邊跑。
    蔡工匠正從工具箱裏摸出一把小銅鈴,見她們過來,立刻把鈴鐺塞進白璃手裏:"這是按姑娘說的,用玄鐵摻了磁石鑄的,能共振音波!"
    沈清歡的手指在弦上掃過,一串急如驟雨的泛音破風而出。
    演武場的空氣突然泛起漣漪,像投入石子的湖麵——這是天音琵琶的預知能力在運轉,她能"看"見雲無咎周身三盡內的空間波動,那些暗紫色的紋路正是他魔法護盾的薄弱點。
    "司墨,劉將軍!"她琴聲一轉,改成低沉的宮調,"你們帶著孫勇士去東邊,等我彈到"宮商角"的時候,用長戟挑翻那尊石獅子!"
    司墨雖不明所以,卻立刻照做。
    劉將軍拖著傷腿,和孫勇士架起石獅子的底座。
    沈清歡的琴音越來越急,她能感覺到氣血在翻湧——這是血引秘術的反噬,但此刻顧不得了。
    "白璃,把鈴鐺掛在石獅子的銅環上!"她指尖一挑,高音如利劍劃破雲層。
    白璃踩著孫勇士的肩膀,將九個銅鈴依次掛好。
    風一吹,鈴鐺發出細碎的響,和琵琶聲交織成網。
    雲無咎終於察覺不對。
    他停住腳步,袖中飛出三道黑芒。
    沈清歡早有準備,琴音陡然拔高,那黑芒撞在音牆上"叮"地碎成星子。
    她趁機掃過所有關鍵點:東邊石獅子的銅鈴,西邊廊柱的雀替,南邊旗杆的繩結——這些都是她用天音琵琶"看"到的空間節點。
    "蔡大叔,麻煩把剩下的鈴鐺塞進旗杆的鏤空處!"她喊著,手指在弦上跳出複雜的花指,"對,就現在!"
    蔡工匠連滾帶爬衝過去,將最後七個鈴鐺塞了進去。
    演武場的空氣裏開始彌漫若有若無的震顫,像是無數根看不見的弦在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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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歡能感覺到,那些銅鈴正隨著她的琴音,將音波轉化為空間裏的陷阱——這是她結合樂坊符文術和天音琵琶的預知能力,琢磨了三個月的"音符陷阱"。
    "雲無咎!"她突然收住琴音,斷弦的琵琶在掌心發燙,"你不是要我的琵琶嗎?
    來拿啊!"
    雲無咎的臉色終於變了。
    他猛地抬手,周身暗紫色的護盾突然扭曲起來——那些他原本用來防禦的空間紋路,此刻竟成了困住他的網。
    沈清歡的琴音再次響起,這次是《十麵埋伏》的變調,每一個音符都精準地撞在空間節點上。
    銅鈴共振,石獅子的紋路泛起金光,旗杆上的鈴鐺發出蜂鳴,所有聲音交織成一張無形的大網,將雲無咎牢牢困在中央。
    "這是......"雲無咎的廣袖無風自動,"你竟用音波操控空間?"
    "你教我的符文術,我隻是換了種方式用。"沈清歡的手指在弦上翻飛,"樂坊的姑娘們總說,琴音能通天地。
    原來真的可以。"
    話音未落,司墨的長戟已破空而來。
    雲無咎慌忙揮袖抵擋,卻見那戟尖擦著他的衣袖,精準地挑中了石獅子上的銅鈴。"當"的一聲,音波如浪湧來,雲無咎的護盾出現蛛網般的裂紋。
    劉將軍的刀緊隨其後,砍在旗杆上,鈴鐺齊鳴,裂紋瞬間蔓延至全身。
    "好!"孫勇士吼了一嗓子,舉著盾牌衝上去。
    沈清歡趁機彈出一串急音,音波裹著盾牌的衝擊力,結結實實地撞在雲無咎胸口。
    他踉蹌著後退,嘴角溢出黑血——這是陷阱反彈的魔法反噬。
    "清歡,繼續!"司墨捂著左肩衝過來,長戟在地上劃出火星,"他的護盾撐不住了!"
    沈清歡咬著牙,指尖幾乎要滲出血來。
    她能感覺到琵琶在發燙,共鳴箱裏傳來細微的碎裂聲——這把陪她從樂女走到名伶的琵琶,怕是要廢了。
    但此刻演武場的空氣裏,音符陷阱正發出金色的光,將雲無咎困在中央,像一隻巨大的、會唱歌的籠子。
    然而就在這時,雲無咎突然笑了。
    他抹去嘴角的血,眼底閃過狠厲的光。
    沈清歡心頭一緊——天音琵琶的預警又響了,比之前更尖銳。
    她看見雲無咎的指尖開始結出黑紫色的冰晶,那是他最厲害的破陣魔法"玄冰裂"。
    "想困我?"雲無咎的聲音裏沒了往日的溫和,"你太小看樂坊總管教我的本事了。"
    冰晶在他掌心凝聚成劍,帶著刺骨的寒意刺向陷阱的邊緣。
    沈清歡的琴音突然亂了一拍——她能感覺到,音符陷阱的空間節點正在崩潰。
    雲無咎的魔法像一把鋒利的刀,正沿著陷阱的紋路切割。
    "司墨!"她尖叫,"快用長戟穩住東邊的石獅子!
    劉將軍,砍斷西邊的雀替!"
    眾人立刻行動。
    司墨的長戟深深插進石獅子底座,劉將軍的刀砍在雀替上,火星四濺。
    沈清歡的手指在弦上瘋狂跳動,琴音幾乎要撕裂空氣。
    她能看見,音符陷阱的金光正在和雲無咎的黑紫色冰晶較勁,像兩團糾纏的火焰,誰也壓不住誰。
    "再加把勁!"白璃突然衝過來,將最後一枚銅鈴塞進沈清歡手裏。
    啞女的手在抖,卻用口型說:"你可以的。"
    沈清歡攥緊銅鈴,將它按在琵琶共鳴箱上。
    琴音陡然一變,混著銅鈴的清響,像是百鳥朝鳳。
    音符陷阱的金光猛地暴漲,將雲無咎的冰晶劍壓回半寸。
    但雲無咎的額頭也滲出了汗,他咬著牙,冰晶劍又往前推進了一分。
    演武場的空氣裏,兩種力量的碰撞發出刺耳的尖鳴。
    沈清歡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像擂在戰鼓上的槌。
    她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如果再壓不住雲無咎,陷阱就會崩潰,而他們,將再無還手之力。
    "啊——!"她一聲清嘯,手指重重掃過琴弦。
    琵琶發出裂帛般的聲響,最後一根冰蠶絲弦"啪"地繃斷。
    但與此同時,音符陷阱的金光如潮水般湧來,將雲無咎整個人包裹其中。
    他的冰晶劍"當"地落地,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你......"他踉蹌著後退,撞在陷阱的光壁上,"這不可能......"
    沈清歡跌坐在地,琵琶"哐當"摔在腳邊。
    她看著雲無咎在金色光籠裏掙紮,看著他的魔法反噬在身上綻開血花,看著他的玉牌掉在地上,裂成兩半。
    "可能的。"她喘著氣,望著司墨染血的鎧甲,望著白璃發紅的眼眶,望著那些為她拚命的士卒,"因為我們,從來都沒打算輸。"
    然而,就在這時,雲無咎突然發出一聲怒吼。
    他的瞳孔完全變成了黑色,周身騰起黑霧。
    沈清歡心頭一沉——天音琵琶的預警已經尖叫到她耳膜發疼。
    她看見,金色的音符陷阱正在黑霧中扭曲,雲無咎的手按在光壁上,竟生生摳出一個缺口。
    "清歡......"司墨踉蹌著過來,將她護在身後,"他要破陣了。"
    沈清歡望著那個越來越大的缺口,望著雲無咎眼底的瘋狂,突然笑了。
    她撿起地上的斷弦,將染血的指尖按在弦上。
    "破就破吧。"她輕聲說,"但下一次,我會讓他連渣都不剩。"
    雲無咎的手終於穿透了光壁。
    黑霧中,他的臉扭曲成猙獰的形狀,嘴裏發出野獸般的嘶吼。
    演武場的空氣裏,金色的音符碎片和黑色的霧氣糾纏在一起,像一場永遠不會停的雨。
    而在這雨裏,沈清歡望著雲無咎,突然想起他第一次教她調弦時說的話:"琴音如人,要柔中帶剛。"
    現在她終於懂了——所謂柔中帶剛,大概就是,就算斷了弦,也要彈出最響的那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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