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音力共振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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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場的風卷著血鏽味灌進沈清歡的領口,她望著雲無咎穿透光壁的手,指節在斷弦上掐出青白。
天音琵琶的預警聲像無數銀針紮進耳蝸——這是她重生以來,第一次覺得這金手指的刺痛比死亡更令人清醒。
"清歡!"司墨的鎧甲擦過她後背,橫刀擋在兩人中間。
他左肩的箭傷還在滲血,卻將刀柄往她手裏塞,"拿好,我護你退到陣眼。"
沈清歡沒接刀。
她盯著雲無咎扭曲的臉,黑霧裏浮起零星碎片——是之前被她用音刃擊碎的玉牌、半枚銅印,還有...那支他親手刻給她的檀木撥片。
"他在吸收怨氣。"她突然開口,聲音蓋過戰場喧囂。
司墨一怔,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果然見黑霧裏翻湧的不僅是魔氣,還有無數張青灰色的臉:被雲無咎滅口的樂坊雜役、被他毒殺的老樂正、甚至當年替他頂罪的小徒弟。
"之前在宜春苑,白璃用繡繃做共鳴箱。"沈清歡的指尖在琵琶弦上輕輕一挑,破碎的金音符突然聚成細流,"他的魔力波動有頻率。"
司墨瞳孔微縮。
他想起三個月前,沈清歡為救被毒啞的白璃,曾用琵琶音波震碎她喉間的毒結——那時她便說過,世間萬物皆有共振之理。
"墨,你帶劉將軍他們守好光壁缺口。"沈清歡扯下腰間的絲絛,迅速係住斷弦的兩端,"白璃!"
正在用繡針縫補光壁的啞女抬頭,見她指尖點了點自己的耳朵,又指向演武場四角的青銅編鍾。
白璃眼睛一亮,抓起身邊的繡囊裏麵裝著她連夜趕製的共振銅片),拽著秦侍衛就往最近的編鍾跑。
"要多久?"司墨按住她準備撥弦的手。
他掌心的溫度透過血痂傳來,沈清歡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冷得像冰。
"三柱香。"她撒謊。
天音琵琶的琴弦在震顫,提醒她每多彈一個音,就要多耗一月經血——但此刻演武場上方的烏雲裏,已隱約能看見皇帝禦輦的金頂。
不能讓雲無咎的刺殺得逞。
沈清歡閉眼,將斷弦抵在鎖骨處。
血珠順著琴弦滲進琵琶腹,檀木共鳴箱裏傳來低沉的嗡鳴。
她想起雲無咎教她調弦時的溫度:那時他站在她身後,骨節分明的手覆上她的,說"要聽弦與心的和鳴"。
現在她終於聽懂了——這和鳴,是絞殺。
"起!"
第一聲清越的宮調劃破黑霧。
沈清歡的指甲深深掐進琵琶背,眼前浮現出雲無咎魔力波動的形狀:像團扭曲的黑螺旋,每轉七圈便收縮一次。
她調整弦音,讓琵琶發出的聲波比那螺旋慢半拍——就像當年白璃教她繡並蒂蓮,針腳總要錯半分才更牢固。
雲無咎突然發出悶哼。
他按在光壁上的手滲出黑血,黑霧裏的怨魂開始扭曲,有的竟朝著他的方向飄去。
"繼續!"司墨揮刀劈散一團逼近的黑霧,朝白璃的方向喊。
白璃正踮腳將銅片嵌進編鍾縫隙,秦侍衛在她身側架起長弓,箭尖挑著最後一片銅片精準射入第三口編鍾。
演武場四角同時響起嗡鳴。
沈清歡感覺琵琶腹的震動突然變強,像是有四隻無形的手在幫她撥弦。
她的額頭沁出冷汗,卻笑了——這是共鳴裝置奏效了。
"五...四..."她在心裏計數。
雲無咎的黑螺旋開始出現裂痕,他的身形晃了晃,眼底的瘋狂退了一瞬,露出幾分錯愕。
"三!"
沈清歡咬破舌尖,血珠混著琴音噴在弦上。
琵琶發出裂帛般的高音,與四角編鍾的嗡鳴、雲無咎的魔力波動徹底重疊。
"噗——"
雲無咎噴出一口黑血。
他的左肩突然凹陷下去,像是被無形的巨手攥碎了骨頭。
黑霧裏的怨魂發出尖嘯,竟反過來撕咬他的手臂,露出森白的骨茬。
"清歡!"司墨的刀砍中最後一道黑霧,"他的護身咒破了!"
沈清歡沒說話。
她的手指在弦上翻飛,每彈一個音,心口就像被重錘砸一次。
天音琵琶的預警聲已經變成轟鳴,她知道自己的經期這個月會來三次,每次都要疼得昏死過去——但沒關係,隻要能殺了雲無咎。
雲無咎的右腿也開始崩潰。
他踉蹌著後退,撞翻了演武場的點將台。
何軍師的羽扇被壓在碎石下,魏先鋒的畫戟當啷落地。
沈清歡看見他脖頸處浮現出一道紅痕,那是當年她送他的同心結勒出來的——原來他一直戴著。
"你輸了。"沈清歡的聲音裏帶著血鏽味。
她撥出最後一個高音,金色音符如利箭穿透黑霧,直取雲無咎咽喉。
然而就在這時,雲無咎突然仰頭大笑。
他的瞳孔重新變成純黑,破碎的身體竟開始重組,黑霧裏湧出更多怨魂,將他的傷口層層包裹。
"沈清歡,你忘了嗎?"他的聲音像指甲刮過青銅,"我是樂坊養大的棄兒,這長安城裏,比你恨我的人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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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場的地麵突然裂開。
無數青灰色的手從地底下伸出,抓住沈清歡的腳踝、司墨的戰靴、白璃的繡鞋。
沈清歡的琵琶弦"錚"地繃斷,共鳴裝置的嗡鳴戛然而止——那些手,竟全是被雲無咎害死的人。
"清歡!"司墨揮刀砍斷她腳踝的手,自己卻被拽得跪在地上。
白璃的繡針在掌心紮出血,卻怎麽也刺不穿那些怨魂的身體。
秦侍衛的長弓斷裂,劉將軍的劍被奪,王侍衛的護心鏡出現裂痕。
雲無咎站在怨魂堆裏,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他望著沈清歡,嘴角扯出一個扭曲的笑:"你以為用共振就能殺我?
當年樂正說我天生音癡,可我學了十年,早把你們這些自詡天才的人的音波頻率,都刻進骨頭裏了。"
沈清歡退到牆角。
她的琵琶裂成兩半,斷弦纏在手腕上,像條血色的蛇。
司墨爬過來,將她護在身後,卻連舉刀的力氣都沒了——他的鎧甲上全是抓痕,後背的傷口在滲黑血。
"對不起。"沈清歡貼著他後背,聲音輕得像歎息。
她想起今早他還說要帶她去看終南山的雪,想起他在她經期疼得打滾時煮的紅糖薑茶,想起他第一次見她時,在樂坊門口下馬,說"沈姑娘的琵琶,比長安城的月光還幹淨"。
現在,她的月光要碎了。
雲無咎一步步逼近。
他的影子籠罩住兩人,黑霧裏飄來腐臭的花香——是他常用的沉水香。
沈清歡望著他腰間晃動的同心結,突然笑了。
她摸出懷裏最後一片共振銅片,那是白璃塞給她的,用繡線纏著,還帶著體溫。
"雲無咎。"她輕聲說,"你說你把我們的頻率刻進骨頭裏。
可你忘了,我彈的不是樂坊的調,是...心的音。"
她將銅片按在司墨後心的鎧甲縫隙裏。
司墨一怔,突然明白她要做什麽。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寫:"一起。"
雲無咎的手已經掐住司墨的脖子。
沈清歡望著他眼底的瘋狂,突然想起他第一次教她調弦時的模樣:那時他穿著月白長衫,指尖沾著鬆煙墨,說"琴音如人,要柔中帶剛"。
現在她終於懂了——所謂柔中帶剛,大概就是,就算斷了弦,就算流幹血,也要在最後一刻,彈出最響的那一聲。
"嗡——"
演武場的空氣突然爆炸。
司墨後心的銅片、沈清歡腕間的斷弦、還有雲無咎腰間的同心結,同時發出刺耳鳴響。
這是三個人的心跳頻率,在最後一刻產生了共振。
雲無咎的瞳孔劇烈收縮。
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黑霧像被風吹散的紙片,露出下麵青灰色的皮膚。
沈清歡看見他心口裂開一道血口,裏麵滾出半塊玉牌——是當年蕭太後給他的密令。
"你..."雲無咎的手鬆開司墨,踉蹌著後退,"你怎麽會知道..."
"因為我見過你哭。"沈清歡擦掉嘴角的血,"在樂坊後巷,你蹲在老槐樹底下,說你想家。"
雲無咎的膝蓋重重砸在地上。
他望著沈清歡,眼底的瘋狂終於退去,露出一點她從未見過的脆弱。
可不等那脆弱蔓延,演武場的天空突然炸開煙花——是皇帝禦輦到了。
"清歡!"白璃的尖叫混著馬蹄聲傳來。
沈清歡抬頭,看見雲無咎的眼底重新泛起黑霧,他的手按在胸口的血口上,竟將半塊玉牌生生捏碎。
"沈清歡,你贏了。"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清亮,像當年教她調弦時那樣,"但蕭太後的計劃...才剛剛開始。"
話音未落,雲無咎的身體突然爆炸。
黑霧裹著血雨四濺,沈清歡被司墨撲在地上,隻聽見耳邊響起震耳欲聾的轟鳴。
等她睜開眼,演武場中央隻剩一片焦黑,連半塊碎骨都沒剩下。
"清歡?
清歡!"司墨的聲音帶著哭腔。
沈清歡推開他坐起來,發現自己的右手全是血——剛才雲無咎爆炸時,有塊碎玉紮進了她的手腕。
"我沒事。"她扯下裙角纏住傷口,抬頭望向禦輦方向。
皇帝的龍旗已經近在咫尺,王公公的尖嗓子喊著"護駕",劉將軍的士兵正在清理戰場。
白璃跌跌撞撞跑過來,撲進她懷裏。
沈清歡摸著她的背,突然想起雲無咎最後那句話。
蕭太後的計劃?
她之前查到的樂坊暗樁、邊境軍糧失蹤、還有皇帝最近總說的"心悸",難道...
"清歡。"司墨的手覆上她的肩,"先處理傷口。"
沈清歡點頭,卻在轉身時瞥見演武場角落。
那裏有半塊未被燒盡的玉牌,上麵刻著個"蕭"字,在殘陽下泛著冷光。
她的心跳突然加快。天音琵琶的預警聲雖然消失了
而此刻,在皇宮最深處的慈寧宮,蕭太後正端著茶盞,聽陳公公匯報演武場的情況。
她的指尖在茶盞上輕輕一叩,青瓷杯底裂開細紋。
"雲無咎死了?"她的聲音像春雪融化,"無妨。
本宮等這一天,等了二十年。"
她望向窗外的石榴樹,嘴角勾起一抹笑。
樹底下,埋著當年沈清歡生母的琵琶,還有...能讓整個長安陷入混亂的秘密。
而演武場上,沈清歡望著那半塊"蕭"字玉牌,突然打了個寒顫。
她不知道,此刻在慈寧宮的陰影裏,有雙眼睛正盯著她,像盯著一隻即將被拔去翅膀的鳳凰。
她更不知道,雲無咎臨死前的那句話,將掀開怎樣的血雨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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