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絕境琵琶破魔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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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場的焦土還在冒著青煙,沈清歡跪坐在殘旗之下,左手壓著肋下滲血的傷口。
方才雲無咎那記劈空掌震碎了她的護心鏡,若不是司墨及時撲過來替她擋了半分力道,此刻她怕是連握琵琶的力氣都沒了。
"清歡!"司墨的玄鐵劍插在腳邊,他單膝跪地替她止血,指腹觸到她冰涼的手腕時,喉結狠狠滾動了一下,"撐住,等王侍衛取來金創藥——"
話音未落,演武場中央突然爆發出一聲裂帛似的冷笑。
雲無咎站在廢墟裏,玄色廣袖被燒出幾個焦洞,額發黏著血珠垂在眼前。
他原本溫潤的眉眼此刻扭曲如厲鬼,右手握著的玉笛上還掛著白璃方才刺出的絲線——那是繡娘用金線混著冰蠶絲織就的,本是用來困他的"音符陷阱",此刻卻被他生生掙斷,斷絲如細針般紮進周圍的石柱,發出"噗噗"悶響。
"你們以為..."他舔了舔嘴角的血,玉笛指向沈清歡,"困住我一次,還能困住第二次?"
沈清歡的指甲深深掐進琵琶的檀木紋路裏。
方才那輪音波共振耗光了她體內最後一絲內力,此刻連運起"天音琵琶"的預知能力都成了奢望。
更要命的是,她能清晰感覺到,雲無咎身上的氣息正在以詭異的速度攀升——他在燃燒精血。
"退!"司墨突然將沈清歡往身後一推,玄鐵劍橫在胸前。
他的鎧甲裂開一道口子,露出下麵滲血的肌膚,卻仍站得像杆標槍,"白璃帶秦侍衛去東側,那裏有斷牆可以掩護;王侍衛護著劉將軍往南,雲無咎的攻擊重心在左——"
"你何時看出的?"沈清歡抬頭,眼底閃過一絲訝然。
司墨低頭看她,血汙的臉上露出極淡的笑:"方才他揮笛時,左肩比右肩低了半寸。"他的拇指輕輕蹭過她發間沾的草屑,"和三年前在終南山,你教我看刺客刀勢的破綻時,一模一樣。"
沈清歡的心跳漏了一拍。
三年前她還是樂坊最末等的樂女,在終南山替太後祈福時遇刺,是司墨裹著血衣衝進佛堂,將她護在身後。
那時她為了幫他,偷偷觀察刺客握刀的手,發現對方慣用左手,才喊出那句"當心左邊"。
此刻她望著司墨染血的鎧甲,突然想起方才雲無咎被音波震飛時,左肋撞在演武場的石獅子上——那聲悶響她聽得真切。
"他左肋舊傷發作。"她抓住司墨的手腕,聲音急促卻清亮,"攻擊時重心必偏左!
你帶眾人往右側分散,引他分神;白璃和秦侍衛用碎石堆障礙,絆他腳步;我..."她摸了摸懷中的天音琵琶,"用音波給他最後一擊。"
白璃立刻攥緊手中的繡繃。
這個向來木訥的啞女此刻眼裏亮得驚人,她對著沈清歡快速比了個"小心"的手勢,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她能聽見琵琶音波的頻率變化,會配合節奏堆障礙。
秦侍衛扯下腰間的玉佩砸向雲無咎,趁對方揮笛格擋時,拽著白璃衝向演武場邊緣的碎石堆。
王侍衛和劉將軍對視一眼,一個揮刀砍向雲無咎右側的旗杆,一個挺槍刺向他的下盤。
"找死!"雲無咎的玉笛爆發出刺耳鳴響。
音波所過之處,地麵裂開蛛網似的紋路,王侍衛的刀被震得脫手,劉將軍的槍杆直接斷成兩截。
但就在他收笛的瞬間,司墨的玄鐵劍已經從右側刺來——這一劍避開了他的左肋,卻精準地挑向他握笛的手腕。
雲無咎瞳孔驟縮,旋身避開。
可他這一旋,左腳踝正好磕在白璃剛堆起的碎石堆上。
石塊嘩啦滾落,他的身形明顯踉蹌了半分。
"就是現在!"沈清歡指尖重重掃過琵琶弦。
天音琵琶發出清冽的龍吟。
本是暖玉色的琴身此刻泛起幽藍光暈,十二根冰蠶絲弦震顫如活物,在她麵前織出一道半透明的音牆。
這是她耗盡三個月經期才催發的"破魔音",本打算留到最後關頭,此刻卻不得不提前用了。
音牆與雲無咎的笛音相撞,發出玻璃碎裂般的轟鳴。
沈清歡的嘴角溢出鮮血,卻死死咬著牙繼續撥弦。
她能感覺到,音牆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薄——雲無咎燃燒精血後的力量,遠超出她的預料。
"清歡!"司墨的劍再次刺中雲無咎的右臂。
這次他沒留手,劍鋒劃開皮肉的聲響混著雲無咎的痛吼,在演武場上空炸開。
可雲無咎卻像感覺不到疼似的,反手抓住司墨的劍刃,鮮血順著指縫往下淌:"你們以為拖延時間就能等來救兵?
陳公公的毒已經下在皇帝的參湯裏,劉將軍的兵符早被我掉包——"
"住口!"沈清歡的指甲深深掐進弦裏。
她突然想起方才在角落看到的"蕭"字玉牌,想起蕭太後望著石榴樹時的笑——雲無咎不過是枚棋子,真正的殺招還在後麵。
可此刻她顧不上那些,她必須先解決眼前的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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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調整琵琶的角度,讓音波順著演武場的斷牆折射。
原本平直的音牆頓時變得扭曲,像一張無形的網,將雲無咎籠罩在亂流中。
白璃立刻會意,抓起一把碎石砸向音波最密集的位置——碎石與音波相撞,迸出細碎的光點,正好幹擾了雲無咎的視線。
"好手段。"雲無咎突然笑了,笑得癲狂,"但你們忘了,我在樂坊學了二十年音律。"他的玉笛突然指向沈清歡的琵琶,"破!"
笛音陡然拔高,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精準地刺向音牆最薄弱的位置。
沈清歡隻覺耳中嗡鳴,眼前閃過一片金星。
她能清晰聽見音牆裂開的聲響,像冬夜的冰麵,先是細不可聞的"哢",接著是"嘩啦啦"的崩裂。
"清歡!"司墨掙開雲無咎的手,撲過來將她護在懷裏。
玄鐵劍在兩人頭頂劃出半弧,勉強擋住了部分碎裂的音波。
可即便如此,沈清歡還是被震得吐出一口血,染在司墨的鎧甲上,紅得刺眼。
雲無咎的玉笛抵住司墨的後頸。
他的呼吸噴在司墨耳後,帶著濃重的血腥氣:"現在,求我啊。
求我饒你們一命——"
"去你娘的!"孫勇士舉著從蔡工匠那裏順來的火折子衝過來,直接砸向雲無咎的麵門。
火折子炸開的瞬間,盧士兵從另一側撲過去抱住雲無咎的腿——這個原本被雲無咎洗腦的士兵,方才被沈清歡的琵琶曲喚醒了良知。
雲無咎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逼得後退兩步。
沈清歡趁機從司墨懷裏掙出,指尖在琵琶弦上劃出最後的絕響。
這一次,她不再維持音牆,而是將所有力量凝聚成一道細長的音刃——那是她在母親遺留的琵琶譜裏看到的"驚鴻一調",以命換命的殺招。
音刃如白練般射向雲無咎的咽喉。
他慌忙揮笛抵擋,可笛身剛觸到音刃,便發出"哢嚓"一聲脆響——玉笛碎了,音刃卻去勢不減,在他頸側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鮮血濺在沈清歡臉上。
她望著雲無咎因震驚而扭曲的臉,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說的話:"琵琶不是殺人的利器,但必要時,它能護你想護的人。"
可還沒等她鬆口氣,雲無咎突然暴喝一聲,右手成爪抓向她的琵琶。
沈清歡本能地後退,卻踩在一塊碎石上。
她踉蹌著摔倒,琵琶險些脫手。
司墨立刻撲過來替她擋住雲無咎的攻擊,玄鐵劍與雲無咎的利爪相撞,濺出火星。
"清歡!
接住!"白璃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沈清歡抬頭,正看見她將最後一團冰蠶絲扔過來。
她立刻抓住絲線,繞在琵琶弦上——這是母親留下的最後一根冰蠶絲,能增強音波的穿透力。
雲無咎的攻擊越來越快。
沈清歡能感覺到,他的每一拳每一腳都帶著必死的狠勁,連司墨的玄鐵劍都開始出現裂痕。
她咬著牙撥動琴弦,冰蠶絲在弦上震顫,發出比之前更尖銳的鳴響。
音波如利箭般射向雲無咎的傷口,每射中一次,他的動作便遲緩一分。
"撐住!"王侍衛的刀從右側砍來,正砍在雲無咎的右肩。
劉將軍的槍雖然斷了,卻用槍頭刺向他的左腿。
秦侍衛則撿起地上的石塊,專砸他的膝蓋——眾人默契地避開他的左肋,專打他的弱點。
雲無咎的腳步越來越亂。
他的衣襟被鮮血浸透,眼神卻越來越瘋狂。
終於,他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玉笛碎片突然刺向自己的胸口——他要同歸於盡。
"小心!"司墨的瞳孔驟縮。
他一把推開沈清歡,自己卻被雲無咎的掌風掃中,整個人撞在演武場的石柱上,鮮血順著石柱往下淌。
沈清歡的心髒幾乎停跳。
她踉蹌著爬起來,懷裏的琵琶突然發出灼熱的溫度——天音琵琶在共鳴!
她望著倒在血泊中的司墨,望著仍在掙紮的雲無咎,突然明白母親說的"以樂證道"是什麽意思。
她深吸一口氣,指尖在琵琶弦上劃出最後一個音符。
這一次,沒有音牆,沒有音刃,隻有一段清越的旋律。
那是她在樂坊第一次登台時彈的《長安月》,是母親教她的第一首曲子。
音波如水波般擴散。
雲無咎的動作突然頓住。
他望著沈清歡,眼底的瘋狂漸漸褪去,露出一絲迷茫。
有那麽一瞬間,沈清歡仿佛看見當年那個在樂坊替她撿琵琶譜的少年,那個會給她帶糖蒸酥酪的雲無咎。
可那抹迷茫隻存在了一瞬。
雲無咎突然大笑起來,笑聲裏滿是悲涼:"沈清歡,你贏了。
但蕭太後不會輸的..."他的聲音越來越弱,"她埋在石榴樹下的東西,會讓整個長安..."
"住口!"沈清歡的指尖幾乎要被琴弦割破。
她拚命彈奏,試圖蓋過他的聲音。
可雲無咎的嘴角還是勾起一抹笑,最後一個字飄散在風裏:"焚..."
他的身體重重砸在地上,沒了聲息。
沈清歡跪在地上,望著染血的琵琶,突然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
她爬向司墨,手剛碰到他的臉,就被他反手握住。
司墨的眼睛還閉著,卻扯出一個極淡的笑:"我沒事...就是有點困。"
"不許睡!"沈清歡用力拍打他的臉,"王侍衛!
快拿金創藥!
秦侍衛,去叫太醫!
白璃,幫我按住他的傷口——"
她的聲音突然卡住。
演武場的角落裏,那半塊"蕭"字玉牌在殘陽下泛著冷光。
而在更遠處,慈寧宮的飛簷上,一道黑影閃過,像是有人在窺探。
沈清歡望著逐漸暗下去的天色,突然打了個寒顫。
她不知道蕭太後埋在石榴樹下的是什麽,不知道雲無咎最後那個"焚"字意味著什麽,更不知道,此刻在慈寧宮的密室裏,一隻青銅匣正在被打開,裏麵躺著半塊和她琵琶上一模一樣的紋路——
而她懷裏的天音琵琶,突然發出一聲清越的長鳴,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呼應。
演武場的風卷起她的裙角,帶來一絲若有若無的異香。
沈清歡望著司墨蒼白的臉,望著滿地狼藉的戰場,突然覺得,他們剛剛闖過的,不過是這場陰謀的第一關。
更猛烈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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