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的江湛自然很忙，來老宅的次數不多，景妍的生活卻是被安排得麵麵俱到。
    老宅地處鬧市，整體麵積要比雲錦別墅小很多。即使房間不多，江湛仍然為她專門準備了書房、琴房和健身房。周姨照顧她的飲食起居，景妍也在被迫適應著新的環境和生活。
    沒有江湛的日夜監管，她的生活隨性許多。有時候放學會去學校附近的夜市逛逛，吃點自己喜歡的小吃，買點女孩子都喜歡的小玩意兒。
    雖然仍然有保鏢在不遠處偷偷跟著，總算有了相對的自由。
    她的一舉一動江湛都知道，保鏢和周姨每天事無巨細地匯報著景妍的情況。所有人都看出江湛很怕景妍受委屈，誰都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每次來，江湛都會帶一大堆好吃的、補品、衣服、首飾給景妍。他心中有愧，就想在物質上補償她。景妍從來都不看重這些，他也明知道這麽做，不過是讓自己的心裏能好過一些。
    見麵時兩個人的話極少，景妍似乎是接受了命運的安排，不反抗，但骨子裏的疏離和對抗偽裝不了。
    老宅離長寧醫院很近，這是江湛的特意安排，他希望想景妍的時候就可以馬上見到她。發生的那些事他不能說，也不想說，也不期望景妍理解。時常看到她，心情就能得到些許寬慰。
    在老宅的第一次做愛，景妍誓死不從。破天荒的，江湛沒有強迫她，順從了她的意願。黑暗中，兩人並排躺在床上不說話，眼角都噙著淚花。
    慢慢的，兩人的關係有所緩和。景妍實在拗不過江湛，發生關係時堅決要求戴套，且態度十分強硬。江湛知道她是嫌他髒，他沒法解釋，心裏氣也沒辦法。
    每次做愛身下的景妍都是冷冰冰的，抗懼和嫌棄寫在臉上，一貫強勢的江湛竟然無可奈何。
    日子在流淌，景妍的希望全在學業上。
    海城機場的接機大廳裏。
    “大哥。”江洌老遠就喊起來，熱情洋溢。
    江湛聽到聲音，卻沒找到人在哪兒，直到一個淘氣的身影把他緊緊抱住。他拉開這個人，看了又看，確定是自己弟弟江洌。身前人又黑又瘦，短短的平頭。乍一看，還以為是個泰國人。
    “大哥，怎麽，認不出我了？”江洌嘿嘿笑著。
    江湛照著弟弟的右肩就是一拳，“臭小子，這幾個月你到底去哪兒了？”
    “大哥，上車細說。我現在恨不得馬上飛回家，先痛痛快快地洗個澡，再好好地大吃一頓，把海城所有美食都吃一遍。”
    江湛沒有帶江洌回雲林別墅，而是直接回到他給弟弟買的房子。他有很多話要單獨和弟弟說。
    吳姨把家裏收拾得幹幹淨淨，準備了一大桌子菜，還從外麵的老字號買了江洌愛吃的各種吃食。
    家裏擺滿了鮮花，是穆叔特意送過來的。洗過澡的江洌邊用毛巾擦頭邊聞著每一盆花，感慨道：“我終於回到人間了。”
    拉開玻璃拉門，他走到近八米長的大陽台裏，對著外麵的城市大喊著：“祖國，你好！中國，我愛你！”
    江湛醒好了紅酒，倒了兩杯。
    “大哥，是82年的拉菲嗎？”江洌坐下，笑眯眯地看著哥哥。
    “當然，你不就好這一口嗎？”
    兩人碰了杯，江洌開始大快朵頤，那吃相把江湛逗樂了。
    “看你這樣子，怎麽像從難民營裏出來的？”
    江洌啃著烤羊排，滿嘴冒油，邊吃邊唔唔地說：“比難民營還可怕，緬北詐騙園。”
    原來江洌帶隊和幾個同事到緬北詐騙園做了138天臥底，將詐騙集團的係列犯罪活動拍攝了大量影像資料。成功逃離後，這些珍貴的資料被做了紀錄片，在網上的點擊率超30億。
    “大哥，這個紀錄片一播放，詐騙集團的人一集沒落地看完，主動和我們電視台聯係，承諾隻要我們停播，他們‘零贖金’放人。這可是開了先河了，在這之前，沒有一個人不付錢能活著走出詐騙園。”
    江湛聽著，連連後怕，看著弟弟心疼得不知道說什麽好。
    “大哥，我剛到那裏就看到兩個來自我們海城的人，一個被打瘋了，一個被打得破了相。眼看著自己的老鄉受苦受難，我竟然救不了，你知道那個滋味……背地裏，我偷著哭了好幾回。
    那時候，我就發誓一定要把裏麵的真實情況發出來，向全世界揭露他們的罪行。還是咱們國家偉大，四大家族全部覆滅。從今以後，地球上不會再有緬北詐騙園區這個地方了。”
    江洌將酒杯裏的酒一口幹掉，紅潤的眼睛裏閃著堅毅和勇敢。
    江湛喉頭一緊。江洌衝動、淘氣、率真，在江家人眼中一直都是個大男孩。沒想到他偷偷摸摸地冒著生命危險做了這麽一件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他真為自己的弟弟感到驕傲。
    “那兩個人後來怎麽樣了？”他隨口問道。
    “家裏人都付了錢，聽說漲了幾次價，還好總算是放人了。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他們倆的名字，謝明宇、鄭祥。也不知道他們倆現在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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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洌垂下眼簾，嘴也停了，很難過的樣子。
    聽到這兩個名字江湛愣住了。
    世界真小，丁姨的兒子謝明宇竟然和自己的弟弟在異國他鄉有交集。如果知道解救明宇的時候江洌也在同一個詐騙園裏，他就是綁也要把弟弟綁回來，絕不會讓江洌去冒這個險。
    鄭祥？這個名字怎麽這麽熟悉？
    他馬上給陳聰發消息。很快，陳聰把鄭瑞、鄭祥當時簽和解協議時留下的身份證複印件發了過來。
    江湛把鄭祥的照片剪裁下來，給江洌看。
    “對，是這個人，鄭祥。大哥，你認識他？”
    “是一個朋友托我找這個人，一直沒找到，原來他被騙去緬北了。”江湛回答弟弟。
    他想起那天去江淩的出租屋，門裏態度惡劣地和他對話的男人，那聲音他當時就覺得特別熟悉，終於對上號了，不就是在日料店門前對他喊打喊殺的小瑞的弟弟嗎？
    “你是說這個鄭祥破相了？”江湛問。
    “是的。估計需要整容了。那些人太狠太壞了，照著臉使勁踹，還用啤酒瓶、木棍和鐵棍砸……在那裏，人就不是人，人不如狗……”
    江洌感慨著，喝了一大口酒，眼睛又紅了。
    陳聰調回來的監控視頻裏，江淩說的那個強哥麵部比對始終沒成功。如果整容了的話，那就說得通了。
    江湛又和弟弟聊了江淩的現狀，把江洌也氣得夠嗆。兩兄弟商量好第二天回雲林別墅，好好和妹妹談談，看她對未來到底有什麽打算。
    看出江洌和江淩平時聯係得並不多，江湛懸著的心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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