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回到三年前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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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妍坐在桌前看書,注意力卻全在門口。好幾次腳步聲較重時她都迅速下床,趴在門鏡上往外看。老宅和雲錦別墅幽靜得很,要適應這裏一層樓十幾戶的嘈雜環境還需要一段時間。
    第二天早上,景妍六點就醒了,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機。和昨天晚上一樣,一個江湛的消息都沒有,周姨也沒有問候她。qq群裏程惠君和關黎默不作聲。
    直到周日晚上十二點,仍是這樣。
    周一,景妍在外麵吃的早餐,油條和豆腐腦。油條剩下大半根,她用塑料袋裝好,放在雙肩背書包裏。
    在共享單車旁,她想了想,買了半年的會員。
    上午的課,景妍一直在走神。保溫杯不小心掉在地上,在安靜的教室裏無疑是巨大的聲響,老師和同學們從各個角度看著她,景妍尷尬無比。
    中午,景妍掏出早上剩的油條,擰開保溫杯的蓋子,卻發現保溫杯裏根本沒有水,她忘了裝。
    下午,琴房裏,她唱歌破音,彈鋼琴譜子看錯行。
    一切好像都不對。
    沒有吃晚飯,她感覺不到餓。
    晚上九點多,景妍才離開琴房。在校門口開了一輛共享單車,騎了不到五分鍾,一場雨說來就來。不得不停下來,跑進路邊的洋快餐店躲雨。
    冷到不行,是那種從心裏往外的冷。雨很大,沒有半點停的意思。景妍點了一個小薯條,要了一杯免費的白開水。
    景妍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捂著燙手的紙杯,看著大街上稀疏的行色匆匆的人群,思緒萬千。
    她有點恨自己,恨自己不爭氣。竟然留戀以前上學、放學有人接送,下雨有人送傘,回到家熱氣騰騰、香味撲鼻的飯菜在等著她的日子。
    現在……她離開了,悄無聲息,完全沒人在乎。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以前周姨會提前看好天氣,保鏢和穆叔也會隨時帶著雨傘……以後,要時刻關注天氣預報了。
    快餐店旁邊不遠就有一家便利店,她買了把最便宜的雨傘,又買了一袋饅頭和幾袋榨菜。
    到丁姨家已經十點四十,景妍整個人都濕透了。兩年了,兩年沒有過這樣疲於奔命的情形了。才兩年,她就被優越的生活腐蝕掉,忘了兩年前現在的一切都是常態。
    她搖搖頭,把內心深處的這種衡量和對比消除。
    景妍覺得很冷,發自內心的冷。六月天,空調打的暖風,還用上了丁姨留下來的電褥子。剛暖和些,突然房間裏一片漆黑。
    查了繳費記錄,電費沒有欠費,那就是保險絲斷了。老小區沒有物業,隻能等明天白天再找人修理。
    想灌個熱水袋,燒好了水,熱水灌進袋子,卻爆了。熱水袋老化,腿被燙起了一大片水泡。
    她躺在床上,蓋了兩床被子,忍著疼,淚水奪眶而出。
    接下來的一天,一切都像中了邪似的。電路找人接好了,廚房洗菜池的塑料排水管又漏了,然後發現煤氣管老化,得換。
    好不容易弄好,冰箱又不運轉了,緊接著電視也黑屏,修理電器的錢也不少。景妍想:算了,幹脆都不用了。反正一個人好對付。
    冰箱和電視,讓收破爛的收走,人家嫌年頭太久根本不要。景妍氣得自己把電視搬到了樓下的垃圾箱,老款的大屁股電視,死沉,把她累夠嗆。
    景妍剛轉身走到樓門口,那個收破爛的就把電視搬上了三輪車,揚長而去。她氣得直跺腳。
    腿上的水泡被她用針挑開,抹了紫藥水,剛才往樓下搬電視時,不小心被樓梯刮到,傷口又開始往外滲膿血。
    景妍現在沒有別的理想,就是盼著其它的家用電器不要壞。換一個新的熱水器最少也要一千多塊。天氣越來越熱,不可能不洗澡。
    這不是沒有道理的擔心,因為她剛看過出廠日期,熱水器已經七年了。至於那個空調,也就隻能苟延殘喘一兩年的樣子。如果壞了,就買個風扇將就。
    景妍把饅頭用平底鍋慢火烘幹,做成饅頭片。就這天氣,沒有冰箱,一下午就得餿。她決定以後一日三餐都在食堂吃,怎麽說學校的夥食也比外賣好,還便宜。
    盡管有著對新環境的種種不適應,景妍還是打起精神硬撐著。還有一個多月就要期末考試了,她不能因為生活瑣事影響學習。
    每天一大早趁著天不熱景妍就騎車來到學校,食堂、教室、琴房都有空調。晚上十點半左右回到丁姨家,洗個澡就睡覺。
    一切又好像回到了三年前。
    她常常覺得有些恍惚,三個年頭這麽快就過去了,而這三年裏又發生了那麽多事。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她一定不會去開烤腸店,就老老實實打幾份工,後麵的事就都不會發生。
    一個星期過去,景妍沒有收到江湛和周姨的一個消息,她知道這段經曆就算過去了。那些曾經和她同住在一個院子裏,發生過交集的人都成為彼此生命中的匆匆過客。
    和三年前的自己一樣,她仍然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一個會偷著哭但打不死的小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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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程惠君約景妍出去坐坐。兩個人的心情都不是特別好。
    “景妍,我和曹小禿決定去特區,他在一所高校當老師,搞科研,我去高中當音樂老師。”
    景妍對學姐離開海城並不意外,一想到以後這個城市就剩下自己了,她不知道說什麽好,眼底頓時紅潤起來。
    程惠君心情沉重地說,“我並不想去特區,你知道我媽媽在那裏,還有那個死男人和那些臭男人……可是曹小禿的專業,隻有在特區才最有發揮的空間……”
    景妍明白學姐的苦衷,原來長大後生活的煩惱和無奈是越來越多的。
    “你這幾天怎麽樣?”程惠君問景妍。
    “我離開他家了。在我以前和你說過的丁姨家住。”
    “嗯,還不錯,起碼有個穩定的住處。”程惠君一直看著景妍,眼神卻是意味深長。
    “學姐,發生了什麽事,你就和我直說吧。”
    知道瞞不了景妍了,程惠君清了清嗓子。“景妍,關黎得手了。兩個人現在如膠似漆的,她說很快就會官宣戀情。”
    景妍低下頭,喝了口咖啡,使勁地眨了眨眼睛。“這不挺好嘛,我也達到目的了。”
    今天的咖啡有點苦,她連加了兩包糖。
    程惠君一直看著景妍,想了一會兒,接著說道:“這些,都是她單獨告訴我的,我想你可能並不想聽到。回頭我把咱們三個人的群解散了。反正你也拿到了錢,沒有必要再和關黎聯係了。”
    景妍點了點頭,“學姐,無所謂的。這一切,以後都和我沒有關係了。”
    “那個男人和你聯係了嗎?”程惠君問。
    她搖搖頭。
    “你一分錢都沒要他的?”
    景妍點點頭。
    “男人就是這麽薄情。你不要,他就真不給。”
    程惠君歎了口氣,她為景妍不值,可又不想多說,怕傷了她。
    “他為我阿姨和兒子做了很多事,花了不少錢,可以了。”景妍喃喃自語道。
    程惠君握住景妍的手,“妹子,以後不要這麽傻了,要為自己多想一些。”
    她笑笑。“以後我能碰到這樣有錢的男人的機率也是微乎其微。”
    程惠君分明從景妍的笑容裏看到了淚花,她知道這個小師妹內心有多純真,骨子裏又有多剛強。事沒有對錯,隻要自己認可就是對的。這也是她欣賞、疼惜景妍的地方。
    “景妍,你專業能力強,文化課突出,天份極高。從今天起就全力以赴學習,提升自己,還有搞錢。等你足夠成熟、足夠強大時再談感情。
    學姐相信你,你一定會成為中國聲樂界的領軍人物。千萬不要因為過去的經曆看輕了自己,明白嗎?”
    發自肺腑的一席話讓景妍淚如泉湧,程惠君的眼睛也紅了,兩個女孩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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