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湛身邊景妍一直穿的都是他給買的衣服，走時除了丁姨給買的那些，自然是沒有帶走一件。這兩天網購的衣服陸續到貨，是她以前最喜歡的t恤、純棉襯衫、牛仔褲和白球鞋。
    當然也買了幾件裙子，藝術係的女生還是要穿得文藝些才好。
    看著鏡子裏清純的自己，這才是她正確的定位，屬於她的風格。景妍喜歡自己樸素的裝扮，有一種青春的活力，是一種蓬勃向上的朝氣。
    咧開嘴笑笑，還有小女孩的天真，並沒有因為這兩年多的經曆而變得滄桑和複雜。
    景妍慶幸自己的眼睛還有光，心裏還有夢想。而現在，又有了希望——她自由了。
    每當想起自己已經是自由之身，景妍的心情就如被放飛的鳥兒一樣輕鬆。沒有什麽比這個更重要，多少財富都買不來她的身心自由。
    程惠君約景妍吃午飯，給她帶了一大包衣服。
    “景妍，這些都給你，全新的，吊牌都沒剪。”
    景妍不明所以，看著學姐。
    “我最近發福，這些都穿不上了。反正曹小禿也弄到手了，他那個大理工男的超直男思維也不在乎我美不美的，他吃中國菜都吃出了小肚子，一切都無所謂了。”程惠君笑著說，一臉的自信和幸福。
    景妍打開袋子一看，大都是豔色的，符合學姐熱情、奔放的個性。
    她拿出一件黑色半高領緊身坎袖連衣超短裙，驚呼：“這也太性感了吧？我怎麽穿得出去？”
    再一看吊牌，一千多，是裏麵最便宜的一件。
    “學姐，這些衣服都這麽貴，你還是留著吧。過幾天就瘦下來了。”
    程惠君嗬嗬一笑，“傻丫頭，我在備孕，說不定哪天就懷上了。留著這些幹嘛？姐還不如給你這青春正盛的小美女，萬一能派上大用場，釣個金龜婿什麽的。你有個好歸宿，也算學姐我的功德一件。穿吧，別客氣，又不收你錢，你可真是的，和我還客套……”
    程惠君嗔怪道，她是可憐這個學妹。看她穿得那一身廉價的衣服，一看就是網上淘的。好在年輕，臉上的膠原蛋白多，便宜的衣服穿著也不醜。
    景妍的眼睛又紅了，默默地收起衣服。
    程惠君看在眼裏，眨了眨眼睛，輕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學姐，你來陪我吃午飯，那曹小禿呢？”
    “歐陽老師推薦了幾本曆史書，他去圖書館看書了。”
    程惠君又給景妍講了幾件曹小禿的趣事，姐妹倆笑得前仰後合，這時兩個人的手機同時響了起來，是關黎發來的信息。
    “姐妹們，今晚我和ces訂婚。訂婚宴設在海天白雲大酒店的吉祥廳，八點五十八分準時開始，請務必要來哦。”
    景妍盯著手機出神，怔怔的。程惠君看了她一眼，幽幽地說：“真沒想到他們倆會訂婚，還這麽快。”
    看景妍沒有說話，她又接著說：“我不想去參加，萬一碰到以前的人……不太好。再說，她真有誠意讓我們去參加的話，也不會現在才通知我們。景妍，我看你也別去了。回去學習，快期末考試了。”
    景妍點點頭。“我下午去琴房。”
    一下午，景妍邊彈琴邊唱歌，思緒卻遊離到九霄雲外。幾次聲音哽咽，邊唱邊擦拭淚水。
    是的，一切都結束了，也早該結束了。現在的一切應該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結局了。
    兩不相欠，斷得幹幹淨淨。曾經同床共枕幾年的兩個人就像從來沒有過交集一樣，那些“你是我的，不許你離開我”的咆哮言猶在耳，分開時連一個標點符號都沒有。
    景妍沒有吃晚飯，回到丁姨家時已經八點多了。牆上的老式掛鍾嘀嗒、嘀嗒響，離八點五十八分越來越近，關黎卻沒有在群裏發一張訂婚現場的照片。
    按照她的個性應該是會炫服裝、炫首飾、炫美食的。繁華的夜宴上必定是衣香鬢影、賓客如雲、觥籌交錯，全海城的社會名流都匯聚一堂，這個時候她怎麽有空發照片和視頻呢？
    景妍穿上了那套性感的黑色超短裙，紮了一個高高的丸子頭。她想任性一次，她想去酒吧喝點酒，想一個人狂舞。
    丁姨家樓下十字路口有一個司機大食堂，平時的這個時間通常都會停著很多出租車。景妍拎著白色帆布包一輛一輛走過去，終於選好一輛上了車。
    司機是個三十多歲的大哥，發動車子後他問景妍：“小妹妹，我看你老遠走過來，一輛一輛向車裏看，怎麽都沒坐呢？”
    景妍雙手摟著帆布包神思渙散，想都沒想就回了一句：“麵相老實的我才敢坐。”
    司機轉頭看向後座的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打開了音響，裏麵放的是劉尊的經典老歌《傻妹妹》。
    “傻妹妹，傻妹妹，我的傻妹妹……”
    背後的景妍白了他一眼，沒搭話，把頭轉向窗外。
    車子開到酒吧一條街，這裏燈紅酒綠，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景妍付完款下了車，站著不動，看著前麵酒吧一家挨著一家的長長的街道，每家店招牌都不一樣。司機搖下車窗，探出頭來對她說，“小姑娘，這裏不適合你，你還是回家吧，我給你拉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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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她不置可否，司機將音響放到最大，聲音震天響：“傻妹妹，傻妹妹，我的傻妹妹……”
    做了個深呼吸，景妍毅然決然地走進了酒吧一條街。司機鳴了一聲笛，開走了。
    雙手抱著帆布包硬著頭皮在街上走了一圈，不知道是時間太早，還是她的氣質不行，竟然沒有一個男人上來搭訕的。
    景妍暗自懊惱，她就這麽沒有魅力嗎？忘帶防蚊液了，大腿上被咬了好幾個大包，她想撓還不太好意思。轉來轉去，也沒敢走進任何一間酒吧。第一次，她怕遇見壞人，更怕喝酒被要高價。
    幾番猶豫，景妍怏怏地走出了這條街。裙子太短，她把帆布袋裏的黃色防曬衣圍在腰間。又拿出一個白色鴨舌帽戴在頭上，這都是學姐今天給她的。
    轉彎處就是一個小夜市，那裏人多，景妍決定吃點東西再回家。
    前麵有人，心不在焉的景妍隻顧低頭走路，沒有看到，一頭撞在了對方身上。
    “對不起。”她沒有抬頭，隻是應付著道歉。
    “你對不起我的事可太多了。”一道熟悉的男性聲音從頭上傳來，低沉富有磁性，冷冰冰的，透著嚴厲和責備。
    受了驚的景妍猛地抬起頭，這究竟是在做夢還是碰到鬼了？撞到的那個人竟然是江湛。
    “你……你……你不是應該在……”景妍結巴著，手指向一側，卻一把被江湛抓住。
    “我應該在哪裏比較合適？嗯？”江湛瞪著她，臉上的表情深不可測。
    兩隻手都被江湛緊緊攥住，景妍顧不得疼，大腦在飛速運轉，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不過是婚宴上鬧掰了吧？那也不至於馬上來找她吧？兩個人是自己勾搭上的，關她什麽事？
    這時，景妍的手機響了。江湛騰出一隻手，從她包裏掏出手機，按了接聽。那頭的程惠君哇哇大哭：“景妍，曹小禿丟了，我找不到他……”
    沒等景妍開口，江湛切斷了通話。然後迅速把手機關機，放到褲兜裏。
    景妍惦記學姐，急忙說道：“學姐男朋友不見了，我不能不管。”
    “丟不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他美著呢。”江湛臉上又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一種不好的感覺縈上景妍心頭。
    “你知道曹小禿在哪兒？”景妍很害怕又不得不問。
    江湛不說話，嘴角噙著冷笑，順手把景妍拉上停在路邊的汽車。“去濱海路，兜兜風。”
    保鏢開動了車子。
    景妍哪有心情和他兜風，坐立不安，偷看了江湛好幾眼。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是她最打怵的，她沒敢吭聲。
    沉默了一會兒，景妍鼓起勇氣正要開口，江湛卻率先說話了：“穿這麽短的裙子，露著胳膊，露著大腿，花枝招展的來酒吧一條街釣凱子呀？釣到了嗎？想釣什麽樣的？”
    江湛背靠在車座上，歪著頭看著她，調侃的意味很濃。
    景妍不想理會他的挑釁，更討厭他說話的語氣。她妝都沒化，哪裏就花枝招展了？再說關他屁事？三周不見，她怎麽覺得都快忘了江湛的模樣。
    “沒釣到？不開心？我倒是建議你下次來酒吧，穿超短裙配個白色羊皮小皮包。”江湛接著嘲諷她。
    “曹小禿是外國人，對海城環境不熟悉，又是新婚，他不見了學姐會急死的。你讓我去看看學姐，行嗎？”
    景妍急得不行，她擔心曹小禿，也掛念著關黎，訂婚這麽重要的日子怎麽江湛沒和她在一起呢？
    “你究竟在急什麽？”江湛上下打量著她，是她最討厭的陰陽怪氣。
    “我……”景妍想了想，把衝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不用這麽急，小老外又大又硬又白又誘人，時間久點不是更好？關黎那身子骨，看起來就比程惠君抗折騰。”江湛開玩笑似地說著，景妍聽得眼珠子差點沒蹦出來。
    “你是說曹小禿和關黎？”景妍不願相信，盡管她知道江湛這個爛人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十萬塊呀，不得讓關黎享受到最完美的服務？這方麵，白種人總是比亞洲人強一些的。我不和他爭。”江湛捏捏景妍的臉蛋，喜笑顏開的。很少看他笑成這樣，景妍卻想哭。
    “不要，真的不要，學姐剛登記，如果她知道……她會瘋的！”景妍不由自主地扯著江湛的衣服袖子，哀求著他。
    江湛突然冷下臉，猛地掐住她的下巴，把她按在後車座上。“那你看到我和關黎上床，就一定不會瘋是吧？”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似的，帶著濃濃的恨意。
    景妍知道事情敗露了，也不敢說什麽，眼眶裏盈滿了淚水，心急如焚。
    江湛沒有半點憐惜她的意味，把景妍推到一邊，低聲怒吼：“你還有臉哭？”
    他轉頭看向車窗外，冷著臉不再說話，車裏隻剩下車上人的呼吸聲。
    黑色的汽車在濱海路上飛馳，景妍心裏盤算著怎麽解救她那幾個“朋友”。
    “要什麽條件你才能放過他們？”景妍抓住江湛的胳膊又膽怯地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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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什麽資本和我談條件？”江湛輕蔑地瞪了她一眼。
    景妍被嗆，咬住嘴唇，無計可施。
    快捷酒店的一個房間裏，曹小禿渾身酒氣正在呼呼大睡。陳聰翻看著手機裏的照片，“不錯，過關了。”
    關黎的手機“嘀”的一聲響，陳聰說：“三十萬是這次的酬勞，接下來的路就看你怎麽走了。短劇現在是大趨勢，紅起來快得很，別辜負老板的期望。”
    春風拂麵的關黎粲然一笑，“替我謝謝老板，當然也謝謝你，聰哥。”
    急得如熱鍋上螞蟻的程惠君終於接通了曹小禿的電話，對方說他是某劇組的副導演，曹小禿現在某快捷酒店裏休息。他下午在街上被劇組臨時邀請參演了一個角色。
    其中有一組外國人和女主角喝紅酒的鏡頭，曹小禿第一次上鏡頭特別緊張，ng了很多次，他又認真非要拍好，拍了很多遍，結果喝多了，劇組隻能把他安排在酒店休息。
    劇組人員晚上才發現曹小禿手機沒電，剛充上電，程惠君就來電話了。
    江湛看著手機裏曹小禿和關黎的床照滿意地笑著，遞給景妍看。“小老外還挺上鏡的，就是頭發禿了點，這點不如我。不過也無大礙，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嘛，沒有人是完美的。”
    景妍癱坐在車座上，她後悔死了。學姐看到這些，估計死的心都有吧？都怨自己，又連累了別人。
    “不給你親愛的學姐打電話報個平安嗎？”江湛手裏掂著手機，意味深長地看著她，臉上是戲謔的歡樂。
    景妍搶過手機，開了機，撥通了程惠君的電。在
    “喂，景妍，你怎麽樣了？我怎麽沒說完你就掛了？”那邊的程惠君正扶著曹小禿進酒店的電梯，小老外半夢半醒，搖搖晃晃，那大身板把她累得滿頭大汗。
    “我手機沒電了。學姐，你怎麽樣？”景妍忍著淚水，說話帶著哭腔。
    “我沒事，我扛得住。這點事嚇不倒姐姐。”程惠君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一邊舉著手機，一邊用全部身體支撐著曹小禿。
    “對不起，學姐，是我不好。”景妍哽咽著，她無法想象學姐此刻的堅強。
    曹小禿一屁股滑坐到地上，程惠君手忙腳亂又扶他又舉手機。“哎呀，這個曹小禿太不爭氣了……景妍，不和你說了……有空再說哈……你也挺住啊，咱不是那種離開男人就活不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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