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記憶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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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寧火車站的候車室擠滿了人,汗臭味、泡麵味和劣質煙草味混雜在一起,熏得人頭暈。我坐在角落的長椅上,手裏攥著三張去北京的硬座票,眼睛盯著牆上的大鍾——距離發車還有四十分鍾。
"老胡,吃點東西吧。"胖子遞過來一個油紙包,裏麵是兩個韭菜餡包子。他左眼還腫著,但精神好了不少。
我搖搖頭,胃裏翻騰得厲害。自從那晚遭遇巨蟒和神秘黑衣人後,我的身體又出現了新的變化——對普通食物產生排斥,卻對生肉有種難以抑製的渴望。更糟的是,那些不屬於我的記憶碎片越來越頻繁地侵入夢境,有時甚至會在白天突然閃現。
sey楊從洗手間回來,金發紮成馬尾,臉上水珠未幹。她警惕地環顧四周,確認沒有可疑人物後,才在我身邊坐下。
"站裏多了不少便衣,"她壓低聲音,"不像警察,倒像是..."
"歸墟的人。"我接過話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裏的青銅碎片。自從那晚碎片吸了我的血後,表麵紋路變得更加清晰,偶爾會在我觸碰時微微發熱。
胖子啃著包子,含混不清地問:"你們說...那個長得像老胡的黑衣人到底是啥來頭?"
我正想回答,候車室的廣播突然響起刺耳的電流雜音,接著是一個熟悉的聲音:"胡八一...昆侖歸位..."聲音沙啞扭曲,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我們三人同時僵住。這聲音...分明是那個黑衣人的!
廣播很快恢複正常,播報著某次列車的檢票通知。周圍旅客毫無異樣,仿佛剛才的異常隻有我們注意到了。
"見鬼了..."胖子咽下最後一口包子,喉結上下滾動。
sey楊緊盯著我:"你還好嗎?你的眼睛..."
我掏出小鏡子,右眼瞳孔又變成了爬行動物般的豎瞳,泛著幽幽藍光。更可怕的是,鏡中的我倒影突然咧嘴一笑,用口型說了句:"來找我。"
"啊!"我失手摔了鏡子,引來周圍幾人側目。
"不能等了,"sey楊當機立斷,"改簽最近的車次,馬上走。"
我們匆忙改簽了一班即將發車的慢車,雖然隻能到西安,但總比留在西寧坐以待斃強。列車緩緩啟動時,我透過髒兮兮的車窗,隱約看到站台盡頭站著一個穿黑風衣的高挑身影...
硬座車廂擁擠嘈雜,我們擠在最後一排,背後是廁所的刺鼻氣味。胖子很快打起呼嚕,sey楊也靠著車窗假寐。我強撐著不睡,生怕那些記憶碎片再次侵襲。
但困意如潮水般湧來,我的眼皮越來越沉...
睜開眼,我站在一座宏偉的青銅大殿中央。四壁刻滿浮雕,描繪著各種祭祀場景。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草藥味和血腥氣,腳下地麵微微發熱。
"你終於來了。"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猛地轉身,看到那個黑衣人——年長的"我"——站在祭壇旁,手中把玩著雮塵珠。他臉上的藍色紋路比我之前看到的更密集,右半邊臉幾乎完全被鱗片覆蓋。
"這是哪裏?你是誰?"我警惕地問,同時摸向腰間,卻發現工兵鏟不在身上。
"你的意識深處,或者說...獻王的記憶宮殿。"黑衣人微笑,露出尖利的牙齒,"至於我,是你可能的未來。"
我這才注意到,我們所在的大殿沒有門窗,穹頂上懸掛著無數水晶球,每個球體內都閃爍著不同的場景——有些是我熟悉的記憶,更多的是完全陌生的畫麵:沙漠駝隊、血腥祭祀、地下陵墓...
"這些都是...?"
"獻王的記憶,"黑衣人走向我,"通過血脈傳承。每一代容器都會繼承更多,直到完全覺醒。"他遞來雮塵珠,"拿著,感受它。"
我鬼使神差地接過珠子,瞬間被拉入記憶洪流——
黃沙漫天,我獻王?)站在金字塔頂端,腳下跪著數百名奴隸。雮塵珠懸浮在空中,散發出妖異的光芒。奴隸們一個接一個走上祭壇,被剖開胸膛,鮮血流入特製的溝槽,形成複雜的圖案...
"不!"我甩開珠子,幻象立刻消失,冷汗浸透後背。
黑衣人冷笑:"你以為獻王的永生是怎麽實現的?每一代容器都要獻祭活人,維持靈魂不滅。"
"我不會變成那樣!"我怒吼。
"已經開始了,"他指向我的手臂,藍色紋路正在皮膚下蔓延,"很快,你會渴望鮮血,會夢見祭祀,最終...會主動尋找祭品。"
我踉蹌後退,撞上祭壇。壇麵突然亮起血紅色的符文,與我體內的藍色紋路產生共鳴,劇痛席卷全身!
"找到真正的昆侖鏡,"黑衣人的聲音漸漸遠去,"隻有它能終結這一切..."
視野開始模糊,黑衣人和大殿如煙霧般消散...
"胡八一!醒醒!"
我被sey楊搖醒,發現自己蜷縮在車廂地板上,周圍乘客驚恐地看著我。胖子正跟列車員解釋:"我兄弟癲癇犯了,沒事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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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員將信將疑地走了。我抹了把臉,手上全是鼻血,襯衫也被自己抓破了。
"你剛才..."sey楊綠眼睛裏滿是擔憂,"一直在說古老的咒語,還用手在空氣中畫符號。"
我看向車窗,倒影中的我麵色慘白,右眼完全變成了爬行動物的眼睛,藍色紋路已經蔓延到脖子。
"到西安還有三小時,"sey楊壓低聲音,"你得堅持住。"
我點點頭,卻感到一陣強烈的饑餓感襲來,胃部痙攣般疼痛。更可怕的是,前排小孩胳膊上的血管在我眼中變得異常清晰,能聽到血液流動的聲音...
"給我...繩子。"我咬牙說。sey楊會意,用登山繩把我綁在座位上,防止我失控。
接下來的旅程如同酷刑。饑餓感越來越強烈,那些記憶碎片不斷閃現。有時我是胡八一,有時又變成獻王,在血腥的儀式中主持祭祀。最可怕的是,兩種身份逐漸模糊,我竟開始分不清哪些記憶是自己的...
列車終於駛入西安站時,我已經虛弱得站不穩。胖子架著我下車,sey楊去聯係她在考古界的朋友求助。
"老胡,堅持住,"胖子在我耳邊低語,"咱們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
他的話突然中斷,因為我猛地推開他,撲向站台上一個賣烤腸的小販!我聞到了血的味道,生肉的味道...理智的弦瞬間崩斷。
"攔住他!"有人大喊。
幾隻手同時抓住我,將我按在地上。我瘋狂掙紮,喉嚨裏發出不似人類的低吼。恍惚中,我看到sey楊帶著幾個人跑來,其中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迅速給我注射了某種藥劑。
世界漸漸模糊,最後映入眼簾的是站台電子鍾上的時間:1985年3月18日1527...
再次醒來,我躺在一張幹淨的單人床上,窗外是西安古城牆的輪廓。房間簡樸但整潔,牆上掛滿古地圖和星象圖。
"醒了?"一個溫潤的男聲響起。
轉頭看去,那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坐在床邊,手裏捧著一本古籍。他約莫五十歲上下,麵容儒雅,鏡片後的眼睛卻銳利如鷹。
"您是...?"我聲音嘶啞。
"姓張,張海川。楊小姐的朋友。"他放下書,遞來一杯褐色液體,"喝了,能穩定你的狀態。"
液體入喉苦澀無比,但很快平息了我體內的躁動。我驚訝地發現,手上的藍色紋路褪去了不少。
"這是什麽?"
"古方,暫時抑製血咒。"張海川推了推眼鏡,"楊小姐告訴我你的事。獻王血脈...很久沒遇到這麽純正的容器了。"
我心頭一凜:"您知道獻王?"
"研究了一輩子。"他指向書架上成排的筆記,"從滇文化到痋術,從昆侖傳說到歸墟組織..."
門被推開,sey楊和胖子走進來,見我醒了都鬆了口氣。
"老胡,你可算醒了!"胖子一屁股坐在床尾,"你丫差點生吞了那個賣烤腸的!"
sey楊遞給我一個布包:"你的東西。"
我打開一看,是那塊青銅碎片,此刻正微微發熱。接觸到碎片的瞬間,一段陌生記憶突然閃現——
一個巨大的青銅鏡懸浮在祭壇上,鏡麵映照出的不是人像,而是浩瀚星空。鏡框上刻著七個凹槽,形狀與北鬥七星一致...
"昆侖鏡!"我脫口而出。
張海川眼鏡後的眼睛一亮:"你見過?"
"在...記憶裏。"我描述剛才的幻象,"黑衣人說要找到真正的昆侖鏡,它能終結這一切。"
張海川和sey楊交換了一個眼神:"傳說昆侖鏡是西王母的寶物,能照見前世今生,破除一切虛妄。"他沉吟道,"如果獻王真的竊取了它的力量..."
"那麽毀掉鏡子就能終結血咒?"sey楊問。
張海川搖頭:"沒那麽簡單。據我所知,昆侖鏡被分成了七塊,散落各地。你手中的青銅碎片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我仔細檢查碎片,邊緣確實有斷裂的痕跡,紋路像是某種星圖的一部分。
"其他碎片在哪?"胖子問。
"歸墟組織收集了幾塊,"張海川說,"剩下的..."他看向我,"可能在你的血脈記憶裏。"
我心頭一震,想起黑衣人的話:找到真正的昆侖鏡...
"我需要再次進入記憶宮殿,"我下定決心,"找到更多線索。"
張海川皺眉:"太危險了。血咒會加速侵蝕你的意識,可能再也回不來。"
"沒別的選擇。"我看向sey楊和胖子,"如果我失控...你們知道該怎麽做。"
sey楊綠眼睛裏閃過一絲痛楚,但最終點了點頭。胖子紅著眼圈,從包裏掏出工兵鏟:"老子下不去手,但...會想辦法打暈你。"
張海川調配了一種藥茶,能幫助我安全進入深層意識。喝下後,熟悉的困意襲來,我最後看到的是三人擔憂的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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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站在青銅大殿裏,這次我更加清醒。穹頂的水晶球閃爍著更多記憶片段,祭壇上的符文微微發亮。
"你回來了。"黑衣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轉身,發現他比上次更加蒼老,鱗片已經覆蓋了大半邊臉,手指變成了利爪。
"時間不多了,"他聲音嘶啞,"血咒正在吞噬我的理智。很快,我會變成真正的怪物,開始尋找祭品..."
"昆侖鏡在哪裏?"我直奔主題。
黑衣人指向大殿一角,那裏立著一麵巨大的銅鏡,但鏡麵破碎,隻剩框架。"七塊碎片,歸墟有三塊,你手裏有一塊,剩下的..."他指向自己的頭,"在記憶裏。"
"怎麽找?"
"獻祭。"黑衣人露出殘忍的微笑,"用活人的血激活記憶球,就能看到碎片的位置。"
我如墜冰窟:"不!我不會殺人!"
"那就等死吧,"黑衣人冷笑,"或者變成我這樣,靠吃人維持人性。"
我憤怒地撲向他,卻穿過了他的身體——他隻是一個幻影!
"記住,胡八一,"他的聲音在殿中回蕩,"血咒不可逆,但可以轉移...找到昆侖鏡,做出你的選擇..."
大殿開始崩塌,水晶球一個接一個熄滅。我拚命奔跑,尋找出口,卻看到最後一顆水晶球裏閃爍著sey楊的身影——她站在某個古老祭壇前,手中拿著一塊與我相似的青銅碎片...
"不!"我伸手去抓,世界突然天旋地轉。
睜開眼,我躺在張海川家的床上,三人緊張地看著我。
"我看到了!"我掙紮著坐起來,"昆侖鏡碎片的位置!一塊在雲南的某個古墓,一塊在南海歸墟,還有一塊..."我看向sey楊,"在你外公的筆記裏提到過的地方。"
sey楊臉色驟變:"你是說...精絕古城?"
我點頭,突然感到一陣劇痛——右手的指甲正在變長變硬,皮膚下浮現出細密的鱗片!
"來不及了,"張海川沉聲道,"血咒已經進入最後階段。"
"那就分頭行動,"我咬牙道,"我去雲南,sey楊去精絕古城,胖子..."
"老子跟你一起!"胖子打斷我,"讓楊參謀自己去精絕太危險了!"
sey楊搖頭:"不,胡八一更需要你。我可以聯係我在美國的朋友幫忙。"她從包裏取出一封信遞給張海川,"如果我一個月內沒回來,請按這個地址聯係我父親。"
張海川鄭重地收下信:"我會盡我所能延緩血咒,但最終..."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隻有你能決定自己的命運。"
我握緊青銅碎片,感受著它在掌心的溫度。窗外的夕陽如血,將我們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像四條即將分岔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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