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血脈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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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南雨季的悶熱像一塊濕毛巾糊在臉上。我蹲在猛臘縣郊外的老榕樹下,盯著二十米外那個不起眼的小土丘——按照血脈記憶中的信息,最後一塊昆侖鏡碎片應該就在這座滇國貴族墓裏。
"老胡,炸藥裝好了。"胖子貓著腰溜回來,滿身是汗,迷彩服後背濕透了一大片。他左眼的淤青已經消退,但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疤痕,像個月牙。
我點點頭,檢查了一下雷管引線。三天前我們和張海川、sey楊分頭行動後,一路南下,靠著血脈記憶中的零碎片段找到了這座未被盜掘的古墓。我的身體變化越來越明顯——右半邊臉已經布滿細密的鱗片,右眼完全變成了爬行動物的豎瞳,在黑暗中能清晰視物。
"真不用等張教授說的幫手?"胖子壓低聲音問。
我搖頭:"來不及了。"抬起手腕,上麵的藍色紋路已經蔓延到指尖,皮膚下像有無數小蟲在蠕動。昨晚開始,我耳邊一直有個聲音在低語,催促我去殺戮、去獻祭。
胖子沒再多說,點燃引線。我們退到安全距離,隨著一聲悶響,土丘側麵炸開一個黑黝黝的洞口,硝煙彌漫。
"走!"我戴上頭燈,第一個鑽進去。胖子緊隨其後,手裏緊握著從張海川那兒順來的古董手槍。
墓道低矮狹窄,必須彎腰前進。牆壁上長滿青苔,摸上去濕滑冰涼。隨著深入,空氣中彌漫起一股奇怪的香味,像是陳年的藥材混合著某種花香。
"這味兒...不對勁。"胖子在後麵嘟囔。
確實不對勁。這香味一入鼻腔,我體內的血咒就像被激活了一樣,藍色紋路開始發光,血管裏仿佛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液態的金屬。耳邊那個聲音突然變得清晰:"快了...就快了..."
墓道盡頭是一扇雕刻精美的石門,上麵刻著七個凹槽,排列成北鬥七星形狀。我心頭一震——這和血脈記憶中的昆侖鏡框架一模一樣!
"有機關嗎?"胖子警惕地舉槍四望。
我搖頭,伸手推門。石門比想象中輕,無聲地向內滑開。墓室不大,中央是個石台,台上放著一具小巧的青銅棺槨,棺身刻滿星象圖案。
"這麽小的棺材?"胖子疑惑道。
我走近細看,棺槨隻有一米長,像是給孩童用的。棺蓋上放著一塊青銅碎片,與我手中的那塊幾乎一模一樣,隻是紋路略有不同。
"昆侖鏡碎片..."我伸手去拿,棺槨卻突然"哢"地一聲自動打開!
棺內沒有屍體,隻有一套精致的兒童服飾和幾件玩具。服飾上繡著眼熟的紋樣——與獻王壁畫中的祭司服飾一模一樣,隻是尺寸小得多。
"這是...獻王小時候的衣冠塚?"胖子湊過來看。
我拿起那塊青銅碎片,兩片碎片剛一接觸,立刻像磁石般吸附在一起,紋路完美銜接!更驚人的是,拚接處滲出一滴藍色液體,落在我手腕上,瞬間被皮膚吸收。
耳邊那個聲音突然大笑:"找到了!終於找到了!"
劇痛襲來,我跪倒在地,全身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聲。視野被染成一片血紅,無數陌生記憶如洪水般湧入腦海——
獻王並非天生邪惡。他本是個聰慧的滇國小王子,直到七歲那年被選中成為"容器",被迫接受古老的痋術儀式。那些蟲子鑽入他的大腦,將某個更古老、更邪惡的存在喚醒...
"老胡!"胖子焦急的臉出現在視野裏,"撐住!"
我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沒...事。"掙紮著站起來,卻發現手中的碎片組合體正發出詭異的藍光,在空中投射出一幅地圖——是昆侖山脈的某個隱秘山穀!
"下一塊碎片的位置..."我喘息著說。
胖子幫我拍下照片,然後扶著我向墓外走去。剛到門口,我忽然拉住他:"有人來了。"
墓道裏傳來腳步聲,不止一人。我們迅速熄燈,躲在石門兩側。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低聲交談:
"確定是這裏?"
"儀器顯示能量波動就在前麵..."
聲音很熟悉。我探頭一看,領頭的竟是張海川!他身後跟著兩個年輕人,一男一女,都穿著探險裝束。
"張教授?"我走出來,警惕地保持距離。
張海川見到我,眼鏡後的眼睛閃過一絲驚訝:"胡八一?你們怎麽...?"他注意到我手中的碎片,臉色驟變,"你已經找到一塊了?"
胖子舉槍對準他:"站那兒別動!你不是去西安等消息嗎?"
張海川苦笑:"事態緊急。歐洲分部的人已經到雲南了,他們在找最後一塊碎片。"他指了指身後的兩個年輕人,"這是我學生,來幫忙的。"
我盯著張海川的眼睛,突然發現他的瞳孔在黑暗中閃過一絲藍光——和我一樣!
"你也是...容器?"我震驚地問。
張海川沉重地點頭:"第三代。我的血咒已經進入末期,撐不了多久了。"他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比我更嚴重的藍色紋路,"歐洲分部想集齊七塊碎片,打開所謂的"永生之門"。我們必須阻止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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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y楊呢?"我突然想起她獨自去了精絕古城。
"放心,"張海川的學生——那個紮馬尾的女孩說,"陳學姐帶著另一隊人去接應她了。"
我稍感安心,但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張海川出現得太巧,而且...他看碎片的眼神中有種掩飾不住的貪婪。
"下一步怎麽辦?"胖子問,槍口仍沒放下。
張海川指向碎片投影的地圖:"去昆侖,找下一塊。但首先..."他掏出一個金屬盒,"把碎片放進來,能屏蔽信號,防止被追蹤。"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將碎片放入盒中。就在盒子關閉的瞬間,張海川的表情微妙地變了,像是獵人看到獵物落入陷阱。
"走吧,"他微笑道,"車在外麵。"
張海川的越野車停在村口,我們五人擠上車,向西北方向駛去。一路上,張海川不斷詢問我在墓中的發現,特別是關於獻王童年的記憶。
"所以獻王也是被迫成為容器的?"他若有所思,"有意思...和記載不同。"
我注意到他學生之間的眼神交流過於頻繁,像是在傳遞什麽暗號。更可疑的是,車子並非駛向機場或火車站,而是開往偏僻的山區。
"我們去哪?"我警覺地問。
"安全屋,"開車的男學生回答,"裝備都在那兒。"
胖子悄悄碰了碰我的腿,用眼神示意車窗外——後視鏡裏,一輛黑色suv遠遠跟著我們。
我假裝撓頭,用手勢告訴胖子準備行動。當車子拐進一條林間小路時,我突然拔出工兵鏟抵在張海川脖子上:"停車!"
幾乎同時,胖子用槍頂住了駕駛座學生的腦袋。車子一個急刹停在路邊。
"胡八一,你幹什麽?"張海川鎮定地問,但嘴角微微抽搐。
"後麵那輛車跟了我們二十分鍾,"我冷笑,"你安排的?"
女學生突然掏出一把袖珍手槍,但被胖子一槍托砸在太陽穴上,當場昏過去。駕駛座的男學生想反抗,我一把掐住他的喉嚨,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手指不知何時變得又尖又硬,像猛禽的爪子。
"說!"我收緊手指,爪尖刺破他的皮膚,"誰派你們來的?"
男學生臉色發紫:"教...教授...救..."
張海川歎了口氣:"放開他吧,我坦白。"他慢慢舉起雙手,"我確實不是來幫你的。歐洲分部抓了我的女兒,用她威脅我..."
"碎片呢?"胖子厲聲問。
"在盒子裏,真的。"張海川苦笑,"但我女兒在他們手裏...我不得不..."
我鬆開男學生,從他腰間摸出一部衛星電話,最近通話記錄標注著"e.d."——european division歐洲分部)?
"他們給你什麽指令?"我晃了晃電話。
張海川頹然道:"拖延時間,等他們趕到...他們想要活著的容器,說你的血是鑰匙。"
正說著,電話突然響起。我按下接聽鍵,一個帶著濃重口音的女聲響起:"目標已鎖定,準備接收。"
遠處傳來直升機的聲音!
"跑!"我踹開車門,抓起金屬盒就跑。胖子和張海川緊隨其後,鑽入茂密的叢林。身後傳來suv急刹的聲音和雜亂的腳步聲。
"分開走!"我推著胖子往另一個方向,"老地方見!"
胖子想說什麽,但直升機已經飛到頭頂,探照燈掃過樹冠。我們不得不分頭逃竄。我借著夜視能力在密林中狂奔,耳邊除了自己的心跳聲,還有那個越來越清晰的聲音:"來...來找我..."
不知跑了多久,我來到一處懸崖邊,下麵是湍急的河流。追兵的聲音越來越近,直升機在頭頂盤旋。我握緊金屬盒,一咬牙跳了下去!
冰冷的河水瞬間吞沒了我。水流湍急,我被衝得東倒西歪,幾次撞上岩石。就在快要窒息時,一隻有力的手抓住我的衣領,將我拖上岸。
"老胡!沒事吧?"
是胖子!他居然找到了我。我們躲在河邊的岩洞裏,渾身濕透,瑟瑟發抖。
"張海川呢?"我喘著氣問。
胖子搖頭:"跑散了。"他幫我擰幹衣服,"現在咋辦?"
我打開金屬盒,碎片還在。更神奇的是,兩塊碎片拚接處的紋路在月光下組成了一幅新地圖——指向河流上遊的某個位置!
"上遊有個廢棄的傣族村寨,"我回憶道,"碎片應該在那裏。"
胖子幫我包紮了手臂上的傷口:"那就走唄。不過..."他猶豫了一下,"老胡,你的臉..."
我摸向自己的臉,右半邊已經完全被鱗片覆蓋,摸上去冰冷堅硬。更可怕的是,我開始對胖子的血味產生渴望,能清晰聽到他頸動脈中血液流動的聲音...
"快走吧,"我別過臉,"趁我還能控製自己。"
黎明時分,我們找到了那個廢棄的村寨。傣族風格的竹樓大多已經倒塌,唯有一間較大的祭壇還保持著完整。祭壇中央立著一根圖騰柱,柱頂放著一個青銅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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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明顯了吧?"胖子警惕地環顧四周,"會不會是陷阱?"
我也有同感,但體內的血咒突然變得異常活躍,像是被什麽東西召喚。我不由自主地向祭壇走去,碎片在手中發燙。
"老胡!等等!"胖子想拉住我,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
踏上祭壇的瞬間,地麵突然亮起藍色的紋路,與我自己身上的紋路一模一樣!圖騰柱上的青銅匣子自動打開,裏麵是第三塊昆侖鏡碎片。
當我把三塊碎片拚在一起時,異變陡生——拚接體爆發出刺目的藍光,在空中投射出一幅完整的地圖:昆侖山脈某處山穀中的地下湖,湖底有一座金字塔形建築。
"就是這裏..."我喃喃自語,"獻王真正的陵墓..."
話音剛落,祭壇四周突然冒出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外國人,領頭的正是西寧火車站那個綠眼睛女人!她舉槍對準我們,嘴角掛著勝利的微笑。
"謝謝帶路,容器先生。"她操著帶口音的中文,"現在,請把碎片交出來。"
胖子想反抗,但被兩名壯漢按在地上。我握緊碎片,突然感到一陣劇痛——血咒在加速侵蝕我的身體,右手的指甲變成了鋒利的爪子!
"別動!"綠眼睛女人厲喝,"除非你想看你朋友死!"
她做了個手勢,手下押上來兩個人——是張海川和sey楊!張海川滿臉是血,sey楊的右臂不自然地垂著,顯然已經骨折。
"楊參謀!"胖子掙紮著喊道。
sey楊抬頭看我,綠眼睛裏滿是歉意:"對不起...我們被伏擊了..."
"夠了!"綠眼睛女人打斷她,轉向我,"碎片給我,否則他們一個一個死在你麵前。"
我陷入兩難。交出去,歐洲分部就能集齊碎片完成儀式;不交,朋友們必死無疑...
就在此時,張海川突然大喊:"胡八一!記住容器可以轉移!"說完,他猛地撞向身旁的守衛,奪過手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
"不!"我驚呼,但已經晚了。
槍聲響起,張海川倒地,鮮血染紅祭壇。奇怪的是,那些血沒有滲入地麵,而是沿著祭壇上的紋路流動,最終匯入中央的圖騰柱!
"愚蠢!"綠眼睛女人咒罵道,但她的聲音突然變得遙遠。
整個祭壇開始震動,圖騰柱發出刺目的紅光。我手中的三塊碎片自動飛起,懸浮在空中,與張海川的血產生共鳴。一股強大的力量將我拉起,固定在半空中!
"怎麽回事?"綠眼睛女人驚恐地問。
沒人能回答。張海川的血在祭壇上形成一個複雜的圖案,與昆侖鏡的紋路一模一樣。他的屍體突然開始發光,一道藍光從胸口射出,直直沒入我的身體!
劇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強烈的劇痛!我感到張海川的記憶和力量如洪水般湧入——他畢生研究的痋術知識、對抗血咒的經驗、甚至...他作為容器的部分靈魂!
"血咒轉移!"sey楊驚呼,"他把自己的容器身份傳給了胡八一!"
綠眼睛女人反應過來,舉槍對準我:"阻止他!"
子彈呼嘯而來,卻在距離我半米處被無形屏障彈開。懸浮的三塊碎片突然加速旋轉,形成一個藍色光繭將我包裹其中。
光繭中,我看到無數記憶碎片——張海川的,獻王的,甚至更早的容器們...最驚人的是,我看到了昆侖鏡的真相:它根本不是鏡子,而是一道"門",連接著某個更高維度的存在。獻王當年隻是意外激活了它的一小部分力量,就被那個存在附身...
光繭突然破裂,我落回地麵,三塊碎片自動飛入我手中。此時的我已經完全變了一副模樣——全身覆蓋著藍色鱗片,眼睛完全變成發光的豎瞳,但意識卻異常清醒。
"你...你做了什麽?"綠眼睛女人後退兩步。
我沒有回答,隻是抬起手,三塊碎片懸浮在掌心上方,組成一個不完整的圓。一道藍光射出,擊中了她的額頭。她僵在原地,眼中閃過無數畫麵,然後癱軟在地,口吐白沫——她的意識被碎片中的記憶洪流衝垮了。
其他武裝人員見狀,紛紛丟下武器逃跑。胖子爬起來,震驚地看著我:"老胡...你還認得我嗎?"
"當然,"我聲音嘶啞,但語氣依然是自己,"張海川的犧牲...給了我控製血咒的力量。"
sey楊拖著傷臂走過來,綠眼睛裏噙著淚水:"代價是什麽?"
我看向手中的碎片:"時間。我能暫時壓製血咒,但最終...還是會變成怪物。"我指向昆侖地圖,"唯一的希望是集齊所有碎片,徹底關閉那道"門"。"
胖子撿起槍:"那還等什麽?走唄!"
sey楊點頭:"我和你們一起去。"
我看向遠方初升的太陽,體內的血咒暫時平靜,但那個低語聲仍在,隻是變得更微弱了。路還很長,但至少不再是獨自前行。
"走吧,"我收起碎片,"去昆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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