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歸途無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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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協和醫院的特護病房裏,消毒水的氣味混合著窗台上那束野菊花的淡香。我靠在床頭,看著陽光透過窗簾在雪白被單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右手不自覺地摩挲著胸口那道猙獰的疤痕——那是昆侖祭壇留下的印記。
"今天感覺怎麽樣?"sey楊推門而入,手裏拎著保溫飯盒。她今天穿了件淡綠色襯衫,金發紮成馬尾,看起來比一個月前輕鬆多了。
"能跑能跳。"我笑著接過飯盒,掀開蓋子,是香噴噴的皮蛋瘦肉粥,"就是醫生死活不讓出院。"
"知足吧,"sey楊拉過椅子坐下,"一個月前我們把你從昆侖山抬下來時,你全身器官都在衰竭。"她遞來勺子,"王胖子去辦出院手續了,下午就能走。"
我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久違的米香在舌尖綻放。自從昆侖山那場儀式後,我的味覺逐漸恢複,對生肉的渴望也消失了,但某些變化卻永久保留了下來——比如在黑暗中依然能清晰視物的眼睛,比如傷口愈合速度快得驚人的體質。
"檢查結果呢?"我放下勺子。
sey楊從包裏拿出一疊報告:"細胞異變完全停止,血液指標恢複正常。不過..."她指著其中一張腦部掃描圖,"這裏的異常活動還在,醫生說可能是永久性損傷。"
我懂她的意思。雖然血咒被破除,但那些不屬於我的記憶碎片仍留在腦海中,像一本殘缺的異族史書,時不時自動翻開幾頁。
"值得。"我簡短地說,把報告還給她。
窗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接著病房門被猛地推開,胖子風風火火地闖進來,手裏揮舞著幾張紙:"搞定!老胡,你自由了!"
他比一個月前胖了一圈,左眼的疤痕已經淡得幾乎看不見,看來這段時間沒少被sey楊投喂。看著他們倆站在我病床前的樣子,我突然意識到,無論經曆多少生死險境,有些人永遠不會離開。
"收拾東西,"胖子幫我拉開衣櫃,"先去我那兒住幾天,你那出租屋都積灰了。"
我搖頭:"直接回潘家園。"
"啥?"胖子瞪大眼睛,"醫生說你得靜養!"
"我有東西要查。"我從枕頭下摸出一本筆記,翻開做了標記的一頁,"關於這個。"
sey楊湊過來看,眉頭微蹙:""歸墟"組織的起源?"
"不止。"我指向筆記上的草圖,"昆侖鏡、獻王血咒、痋術...這一切背後可能有個更古老的源頭。"
胖子撓頭:"不是都結束了嗎?"
"有些事必須弄清楚。"我穿上外套,"為了所有被"歸墟"害死的人,包括張海川。"
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最終妥協了。一小時後,我們三人站在潘家園熙熙攘攘的街口,初秋的陽光灑在肩頭,溫暖而真實。
我的出租屋比想象中幹淨,顯然有人定期來打掃。桌上擺著幾本新出的考古雜誌,冰箱裏塞滿了食物,連床單都帶著陽光的味道。
"大金牙來收拾的,"胖子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那小子愧疚得很,天天念叨要補償你。"
我放下背包,環顧這個住了五年的小屋,突然有些不真實感。牆上還掛著精絕古城的地圖,書架上擺著雲南蟲穀的考察筆記,一切都像凝固在了我出發去昆侖前的時光。
"先別忙研究,"sey楊把一疊資料放在桌上,"看看這個。"
那是她從美國帶回來的檔案,關於"歸墟"組織的調查。翻到其中一頁,我的手指頓住了——照片上是一個年輕版的陳教授,站在埃及金字塔前,身邊圍著十幾個不同麵孔的人,有亞洲人、歐洲人,甚至非洲人。照片角落的日期顯示是1965年。
"他們在全球尋找上古遺跡,"sey楊指著照片,"不隻是獻王墓和昆侖,還有埃及、瑪雅、吳哥..."
胖子湊過來:"這幫人到底圖啥?"
"永生隻是幌子,"我翻到下一頁,上麵是一份發黃的手稿,"他們真正想要的是"門"背後的力量。"
手稿上畫著一個與昆侖祭壇極為相似的圖案,但標注的文字卻是古埃及象形文字。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圖案旁邊用紅筆寫著一段話:"當七鏡重圓,門將開啟,真神降臨。"
"七鏡..."我喃喃自語,"難道世界上有七麵昆侖鏡?"
sey楊點頭:"很可能。我父親的研究表明,上古時期可能存在一個跨越各大文明的秘密組織,他們創造了這些"鏡子"作為溝通高維存在的工具。"
我倒吸一口涼氣。如果真是這樣,我們摧毀的隻是其中一麵鏡子,"歸墟"組織仍在尋找其他的...
"等等,"胖子突然想起什麽,從口袋裏掏出一封信,"大金牙讓我轉交的,說是從陳教授的遺物裏找到的。"
我拆開信封,裏麵是一張泛黃的照片和一頁日記。照片上赫然是年輕時的我父親,站在雲南某處山崖前,手裏拿著一塊青銅碎片!日記上的字跡已經模糊,但關鍵部分仍可辨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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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失敗,第七容器死亡。胡發現了真相,必須處理。但血脈不能斷,他的兒子..."
我的手開始發抖。父親當年去雲南根本不是普通考察,而是被"歸墟"派去尋找獻王血脈的!而他所謂的"自殺",很可能是因為發現了組織的真正目的...
"老胡?"sey楊擔憂地碰了碰我的肩膀。
我深吸一口氣,將材料收好:"我需要去個地方。"
兩小時後,我們站在北京西郊的青山公墓。父親簡陋的墓碑上隻刻著名字和生卒年月,沒有墓誌銘。我蹲下身,拂去灰塵,將一束白菊放在碑前。
"爸,我找到真相了。"我輕聲說,"那些害你的人,我讓他們付出了代價。"
秋風拂過墓園,卷起幾片枯葉。sey楊和胖子默默站在身後,給我獨處的空間。我摸著墓碑上父親的名字,突然明白了他臨終前那句含糊不清的話:"...保護...血脈..."——他是在警告我保護自己,不要重蹈他的覆轍。
"走吧。"我站起身,最後看了一眼墓碑。
離開公墓時,夕陽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胖子提議去涮羊肉,說大金牙在店裏等我們。我正要答應,手機突然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喂?"
"胡八一先生?"一個女生說,"我是西寧公安局的李警官。關於一年前昆侖山的失蹤案,有些新線索需要您確認..."
我心頭一緊。一年前在昆侖山死亡穀,綠眼睛女人和她的手下確實失蹤了,屍體至今未找到。
"什麽線索?"
"有人在青海湖附近發現了一具屍體,"女警說,"身上有您的聯係方式..."
我掛斷電話,轉向sey楊和胖子:"得去趟青海。"
青海湖畔的風比北京凜冽得多,帶著鹹腥的水汽。我們三人站在公安局停屍房外,等待法醫帶我們認屍。
"會不會是陷阱?"胖子壓低聲音,""歸墟"的人沒死絕?"
sey楊搖頭:"我查過了,負責此案的李警官背景清白。"
門開了,一個穿白大褂的女警走出來:"胡先生?請跟我來。"
停屍房冷得像冰窖,金屬櫃子排列整齊。女警拉開其中一個,掀開白布——是一具已經半木乃伊化的男屍,麵部特征依稀可辨:是當初跟在綠眼睛女人身邊的那個壯漢!
"怎麽死的?"我問。
"心髒驟停,"女警遞來一份報告,"但死因很奇怪,全身細胞像被瞬間抽幹了能量。"
我仔細檢查屍體,在右臂內側發現了一個熟悉的標記——眼球狀紅斑,與獻王血咒一模一樣!
"還有其他發現嗎?"sey楊問。
女警點頭,拿出一個證物袋:"死者手裏攥著這個。"
袋子裏是一片青銅碎片,邊緣的紋路與我收集的那些如出一轍。
"我們能帶走嗎?"我問。
"按規定不行,"女警為難地說,"但...死者身上的紅斑和二十年前一樁懸案的受害者特征一致。如果您能提供線索..."
我留下聯係方式,承諾會配合調查,但碎片必須帶走。女警最終妥協了,條件是警方需要時得隨時聯係我。
離開公安局,我們直奔青海湖邊的一家小旅館。關上門,我立刻拿出碎片研究——比之前的小,但紋路更複雜,像是某種星圖的局部。
"第七塊鏡子的碎片?"sey楊推測。
我搖頭:"不,紋路不同。更像是..."
一個記憶碎片突然閃現:昆侖祭壇上,青銅框架的背麵刻著類似的圖案,當時我以為隻是裝飾。但現在看來,那可能是地圖!
"我大概知道這是什麽了。"我翻出筆記本,快速畫下記憶中的圖案,"昆侖鏡背麵刻的不是花紋,而是其他六麵鏡子的位置!"
胖子倒吸一口氣:"你是說,這玩意兒是藏寶圖?"
"更準確地說,是"歸墟"組織的分布圖。"我指著草圖上的七個點,"雲南、昆侖、埃及...每個點對應一麵鏡子,也對應一個分部。"
sey楊突然明白了:"所以陳教授才會去埃及!他們是在集齊七麵鏡子!"
我點頭,心情沉重。我們以為終結了一切,其實隻是阻止了其中一個分部。真正的"歸墟"仍在暗處活動,尋找其他鏡子...
"接下來怎麽辦?"胖子問。
我看向窗外的青海湖,夕陽將湖麵染成血色:"先回北京,把這些資料整理成報告。"
"然後呢?"
"然後..."我收起碎片,"看情況而定。"
當晚,我們住在湖邊的小旅館。深夜,我獨自來到湖邊,望著滿天繁星。手中的碎片微微發熱,仿佛在回應星辰的呼喚。
身後傳來腳步聲,是sey楊。她遞給我一杯熱茶,在我身邊坐下。
"睡不著?"她問。
我搖頭,指向星空:"北鬥七星。昆侖鏡的七塊碎片就是按這個排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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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八一,"她突然嚴肅起來,"你不會想一個人去追查"歸墟"的其他分部吧?"
我沒有立即回答。茶水的熱氣在冷空氣中凝結成白霧,又很快消散。
"我體內還有獻王的記憶碎片,"最終我說,"它們像指南針,能感應到其他鏡子的存在。"
"所以答案是"會"。"sey楊歎了口氣,"我就知道。"
我們沉默地坐著,聽著湖水輕拍岸邊的聲音。不知過了多久,她站起身:"無論如何,記得帶上我和胖子。"
我抬頭看她,月光下的側臉線條堅毅:"為什麽?"
"因為這就是我們做的事,"她微笑,"記得嗎?"摸金校尉,合則生,分則死"。"
我笑了,舉起茶杯:"敬摸金校尉。"
回到北京的三天後,我們在大金牙的"聚寶齋"裏開了個小會。大金牙殷勤地端茶倒水,時不時偷瞄我的臉色,生怕我還在記恨他的背叛。
"金牙,"我終於忍不住了,"過去的事翻篇了,坐下吧。"
他如釋重負,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椅子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幾位爺,我查到點東西。"他神秘兮兮地從櫃台下拿出一個木盒,"陳教授留在雲南的私人物品。"
盒子裏是幾本發黃的日記和一卷老式膠片。我們連夜研究,發現驚人內幕——"歸墟"組織遠比想象的龐大,其曆史可以追溯到中世紀,甚至更早。而七麵昆侖鏡,據傳是上古時期"天人"留下的"門鑰匙"。
"天人?"胖子撓頭,"外星人?"
"更可能是高維存在。"sey楊翻著資料,"世界各地古文明都有類似記載——從天而降、傳授知識的神明。"
我若有所思。昆侖山上的那隻巨眼,或許就是這種存在的投影?
"等等,"大金牙突然指著膠片上的一個模糊圖案,"這地方我認識!"
那是膠片最後一幀,拍的是某個山洞壁畫,上麵刻著七芒星圖案,每個角上標著不同的符號。
"去年我去內蒙古收貨,在一個牧民家見過類似的畫!"大金牙激動地說,"那家老人說,畫的是"七個魔鬼之門"的位置!"
我們麵麵相覷。如果這是真的,那麽"歸墟"尋找的七麵鏡子,很可能對應著七個古老遺跡的入口!
"得去內蒙古看看。"我當即決定。
"不急,"sey楊按住我,"先製定計劃。這次我們要準備充分。"
接下來的兩周,我們分頭行動:sey楊聯係她在國際考古界的人脈,搜集更多關於"七門"的資料;胖子負責裝備采購;我則泡在圖書館,研究父親留下的筆記中可能遺漏的線索。
一個雨夜,我正在整理資料,突然接到sey楊的電話:"胡八一,看窗外。"
我拉開窗簾,雨幕中站著一個穿黑風衣的身影——是那個黑衣人!他抬頭與我對視,雨水順著帽簷滴落。雖然看不清麵容,但我能感覺到他在笑。
下一秒,閃電照亮夜空,黑衣人站的地方空空如也,隻有一封信躺在窗台上。
信上隻有一行字:"七鏡重圓日,真神降臨時。血脈不斷,輪回不止。"
我攥緊信紙,明白這既是警告,也是邀請。黑衣人——或者說未來的我——在提醒我,這場跨越時空的博弈遠未結束。
第二天清晨,我們三人在機場匯合。飛往呼和浩特的航班即將起飛,背包裏裝著各種裝備和資料。胖子還在抱怨早餐難吃,sey楊檢查著相機和筆記本,而我則望著登機口的方向。
"想什麽呢?"sey楊問。
我笑了笑:"沒什麽,隻是覺得...這條路還很長。"
她拍拍我的肩膀:"反正我們一起走。"
胖子湊過來:"就是!管他什麽妖魔鬼怪,咱們摸金校尉怕過誰?"
登機廣播響起,我們拎起行李,走向未知的旅程。候機廳的電視正在播放新聞,女主播的聲音漸行漸遠:
"...近日在青海湖發現的古物經鑒定為青銅器殘片,年代約在三千年前。專家表示,這可能與古代羌族祭祀文化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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