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蒙古草原的晨風裹挾著青草與泥土的氣息，從吉普車敞開的車窗灌進來。我眯起眼睛，看著遠處地平線上起伏的丘陵，手中的青銅碎片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藍光。
    "還有二十公裏。"大金牙坐在副駕駛，緊張地搓著手，"那老牧民說就在"鷹嘴崖"附近。"
    sey楊在後座檢查著地圖："衛星圖像顯示那裏有個天然溶洞群，但沒有任何考古記錄。"
    胖子開著車，嘴裏嚼著牛肉幹："要我說，這趟八成又是白跑。那老頭兒連普通話都說不利索，能知道啥秘密？"
    我沒說話，隻是盯著手中的碎片。自從踏上草原，它就變得越來越燙，紋路間偶爾會閃過一絲藍光，像是在回應什麽召喚。更奇怪的是，我腦海中那些獻王的記憶碎片開始重組，逐漸形成一幅陌生的畫麵——七個星形排列的門戶，中央懸浮著一隻巨大的眼睛。
    "前麵拐彎！"大金牙突然喊道。
    胖子猛打方向盤，吉普車衝下公路，在草原上顛簸前行。遠處，一座形似鷹嘴的懸崖漸漸清晰，崖底隱約可見幾個黑黝黝的洞口。
    "就是那兒！"大金牙興奮地指著。
    我們停在一處低矮的土房前，這是老牧民巴特爾的住處。老人七十多歲，臉上皺紋像幹裂的樹皮，見到我們卻異常熱情，尤其是對大金牙——去年大金牙用高價收了他家祖傳的一把銅壺。
    "城裏朋友來了！"巴特爾用帶著濃重口音的漢語招呼我們進屋，"奶茶剛煮好！"
    蒙古包內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著奶香和柴煙味。我們盤腿坐下，老人給我們每人倒了一碗鹹奶茶。胖子喝了一口就皺起眉頭，但還是強忍著咽了下去。
    "阿爸，"大金牙用半生不熟的蒙古語問，"上次您說的"七個魔鬼之門"..."
    老人臉色驟變，放下茶碗，警惕地看了看門外，然後從床底下拖出一個陳舊的木箱。箱子裏是一卷發黃的羊皮紙，展開後露出一幅古怪的星象圖——七個點排列成勺狀，與北鬥七星相似，但每個點旁邊都畫著一扇風格迥異的門。
    "這是我爺爺傳下來的，"巴特爾壓低聲音，"他說草原深處有七個魔鬼住過的門，誰打開誰就會發瘋。"
    我湊近細看，羊皮紙上的圖案與我腦海中的畫麵驚人地相似。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其中一扇門的畫法竟與昆侖祭壇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您知道這些門的具體位置嗎？"sey楊問。
    老人搖頭："隻聽說最近的一個在鷹嘴崖下麵。"他指向羊皮紙邊緣的一行模糊文字，"爺爺說這是警告，不讓後人靠近。"
    我辨認著那些文字，突然渾身一顫——是獻王記憶中的古滇國文字！內容翻譯過來大致是："七門開，真神臨；血脈引，輪回啟。"
    "胡八一？"sey楊注意到我的異常。
    我回過神，發現手中的青銅碎片正微微震動，溫度高得幾乎燙手。巴特爾老人看到碎片，驚恐地後退："你...你們是魔鬼的使者？"
    "不是！"大金牙趕緊解釋，"這是古董，我們就是來研究..."
    老人卻已經站起身，從牆上摘下一把獵槍："出去！馬上！"
    我們被迫離開，回到車上時還能聽到老人在後麵用蒙古語咒罵。胖子發動車子，悻悻地說："得，向導沒了。"
    "沒關係，"我指向鷹嘴崖，"直接去溶洞。"
    鷹嘴崖下的溶洞入口比想象中寬敞，足夠兩人並行。我們戴上頭燈，踩著濕滑的岩石向深處前進。洞壁上結滿鍾乳石，在手電光下像無數倒懸的利劍。
    "這地方起碼幾萬年曆史，"sey楊摸著岩壁說，"但有人工開鑿的痕跡。"
    越往裏走，人工痕跡越明顯。通道逐漸變成規整的方形，牆壁上出現浮雕——不是常見的草原風格，而是與雲南蟲穀獻王墓中相似的詭異圖案：人形生物被各種蟲類寄生。
    "見鬼了，"胖子嘟囔，"這風格跟雲南一模一樣，隔著幾千公裏呢！"
    我掏出青銅碎片，它此刻已經燙得拿不住，隻能用手帕包著。碎片上的紋路正發出微弱的藍光，照亮了前方轉角處的一扇石門——門上刻著七芒星圖案，中央是個凹槽，形狀與碎片完全吻合！
    "找到了..."我深吸一口氣。
    石門周圍的浮雕描繪著一群人在跪拜一個懸浮在空中的巨大眼睛，眼睛中伸出一隻人手，遞給跪拜者什麽東西。浮雕風格粗獷卻傳神，看得人毛骨悚然。
    "這眼睛..."sey楊聲音發緊，"和昆侖山上的一模一樣。"
    我點頭，將碎片放入門上的凹槽。嚴絲合縫！碎片剛一就位，整個石門立刻震動起來，發出沉悶的轟鳴。門縫中滲出藍色的光，接著緩緩向內打開。
    "後退！"我拉著他們退到安全距離。
    門後是個圓形石室，中央是個祭壇，壇上放著一麵青銅鏡——與昆侖鏡極為相似，但尺寸小得多，隻有巴掌大。鏡麵已經碎裂，隻剩下框架，上麵刻著七個凹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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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麵鏡子..."sey楊小心翼翼地靠近。
    就在此時，我手中的碎片突然飛向那麵鏡子，自動嵌入其中一個凹槽！同時，祭壇周圍的地麵亮起藍色紋路，形成一個複雜的陣法。
    "小心！"胖子突然大喊。
    地麵劇烈震動，祭壇上方憑空出現一個漩渦狀的扭曲空間，裏麵隱約可見那隻熟悉的巨眼！但與昆侖山不同的是，這次眼睛沒有完全睜開，隻是微微掀開一條縫，一道藍光從中射出，照在我身上。
    劇痛！仿佛每一根神經都在燃燒。我跪倒在地，看到自己手臂上的血管全部變成藍色，皮膚下有什麽東西在蠕動。耳邊響起無數聲音，有獻王的，有陳教授的，甚至還有...我自己的？
    "胡八一！"sey楊想衝過來，卻被無形的力量彈開。
    藍光中，一個模糊的人形漸漸成形——是那個黑衣人！他站在祭壇上，俯視著我，兜帽下的臉依然看不清，但能感覺到他在笑。
    "你終於來了，"黑衣人的聲音像是直接從我的大腦中響起，"比我預計的早。"
    "你到底是誰？"我咬牙問。
    黑衣人緩緩抬起手，掀開兜帽——露出的是一張與我完全相同的臉，隻是更蒼老，右半邊臉覆蓋著藍色鱗片，眼睛完全是爬行動物的豎瞳！
    "未來的你，"他——我？——說道，"或者說，失敗的容器。"
    我如遭雷擊。未來的我竟然成了這副模樣？那意味著...我最終沒能擺脫血咒？
    "為什麽引我來這裏？"我強忍疼痛問。
    "因為這是唯一的出路，"黑衣人說，"集齊七麵鏡子，打開真正的"門"，才能終結輪回。"
    "什麽輪回？"
    "血脈的輪回，"他指向祭壇上的鏡子，"獻王隻是開始，你我都是容器，承載著那個存在的意誌。七門開啟之日，才是真正的決戰之時。"
    我還想追問，黑衣人卻突然轉向洞口方向："他們來了。"
    幾乎同時，洞口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喊叫聲。胖子跑到通道口張望，臉色大變："操！是"歸墟"的人！"
    十幾個全副武裝的黑衣人衝進石室，領頭的摘下墨鏡，露出一雙碧綠的眼睛——是青海湖邊那個女指揮官！她居然還活著！
    "胡八一，"她冷笑著舉起槍，"謝謝帶路。"
    局勢急轉直下。我們被"歸墟"的人團團圍住，武器全被繳走。綠眼睛女人——她自稱凱瑟琳博士——貪婪地盯著祭壇上的青銅鏡。
    "第二麵鏡子，"她激動地說，"加上雲南和昆侖的兩塊碎片，我們已經掌握三個節點了。"
    我心頭一震。雲南和昆侖的碎片明明已經被毀...除非他們找到了替代品！
    凱瑟琳似乎看出我的疑惑，得意地笑了："你以為我們隻有一套碎片？天真。"她示意手下拿來一個金屬箱，打開後裏麵赫然是幾塊與我手中一模一樣的青銅碎片！
    "克隆技術，"她輕蔑地說，"隻要有原始樣本，我們複製了上百塊。"
    sey楊突然開口："你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玩火。那個"存在"不是你們能控製的。"
    凱瑟琳不以為然地揮手："科學終將征服一切，包括所謂的高維存在。"她轉向祭壇，"現在，讓我們完成儀式吧。"
    她的手下粗暴地將我們按在牆邊，然後開始在祭壇周圍布置儀器。我看到他們拿出一個奇怪的裝置，像是某種能量發射器，對準了祭壇上方的漩渦。
    "你要幹什麽？"我掙紮著問。
    凱瑟琳微笑："打開一扇小"門"，讓吾主賜予我們一點力量。"她拿出一個小瓶子，裏麵是暗紅色的液體，"用容器之血作為鑰匙。"
    我這才注意到，祭壇上的青銅鏡框架已經亮起藍光，七個凹槽中有三個被碎片填滿——我帶來的那塊，加上"歸墟"複製的兩塊。凱瑟琳將我的血滴在鏡框上，然後啟動了那個裝置。
    刺耳的嗡鳴聲中，漩渦突然擴大，那隻眼睛完全睜開了！一道藍光從中射出，直接命中凱瑟琳。她發出既像痛苦又像歡愉的尖叫，身體開始變異——皮膚變藍，眼睛變成豎瞳，但神誌似乎保持清醒。
    "看到了嗎？"她轉向手下，聲音變得嘶啞，"這就是進化！"
    她的手下紛紛跪拜，像狂熱的信徒。我趁機觀察四周，尋找脫身機會。胖子被兩個壯漢按著，sey楊也被控製住，大金牙則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祭壇上的黑衣人——未來的我——不知何時消失了。但我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他的聲音："鏡子背麵...圖案是關鍵..."
    我眯起眼睛，趁守衛不注意，悄悄移動角度。當光線從特定方向照射時，青銅鏡背麵確實顯現出一幅微雕地圖——是另外六個"門"的位置！其中一個標記在埃及，一個在秘魯，還有...
    "準備注射！"凱瑟琳的命令打斷了我的觀察。她的手下拿出幾支裝滿藍色液體的針劑，向我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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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要幹什麽？"sey楊厲聲問。
    "實驗需要對照組，"凱瑟琳微笑，"看看普通人在沒有容器血脈的情況下，能否承受吾主的恩賜。"
    胖子破口大罵，我也拚命掙紮，但無濟於事。就在針頭即將刺入我手臂的刹那，整個石室突然劇烈震動，祭壇上的漩渦瘋狂扭曲！
    "怎麽回事？"凱瑟琳驚慌地問。
    一個技術人員看著儀器尖叫："能量超標！門要崩潰了！"
    漩渦中的眼睛突然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接著整個空間像玻璃一樣碎裂！衝擊波將所有人掀翻在地，儀器接二連三地爆炸，石室頂部開始坍塌。
    "快跑！"我拉起sey楊，胖子拽起大金牙，趁亂向洞口衝去。
    身後傳來凱瑟琳歇斯底裏的吼叫："攔住他們！殺了他們！"
    但她的手下已經亂作一團，有的被落石砸中，有的則像發瘋一樣自相殘殺。我們拚命奔跑，穿過曲折的通道，身後不斷傳來坍塌的轟鳴。
    終於看到洞口的光亮時，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從深處傳來，強烈的衝擊波將我們全部掀飛出洞！我重重摔在草地上，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回頭看去，鷹嘴崖正在崩塌，巨石如雨點般砸下，將整個溶洞徹底掩埋。那些沒逃出來的"歸墟"成員，包括凱瑟琳，全部被活埋在了裏麵。
    "操..."胖子灰頭土臉地爬起來，"這幫瘋子差點害死我們！"
    sey楊檢查著每個人傷勢，幸好隻是些擦傷。大金牙癱在地上，臉色慘白："胡...胡爺...你手裏..."
    我這才發現，在混亂中我竟然從祭壇上順走了那麵青銅鏡！雖然已經碎裂，但框架完好，背麵的地圖依然清晰可見。
    "這是..."sey楊倒吸一口氣。
    "其他六扇"門"的位置，"我指著微雕地圖，""歸墟"要找的東西。"
    胖子湊過來看："這鬼畫符似的，能看懂？"
    "這裏是埃及，"我指著一個標記，"這裏是秘魯...還有..."我的手指停在最中央的標記上，那是個眼睛形狀的符號，位置在——
    "西藏？"sey楊疑惑道。
    我搖頭，心跳加速："不，是西藏更西邊的地方..."
    "昆侖山？"胖子問。
    "不，"我抬頭看向遠方，"是岡仁波齊。"
    傳說中世界的中心，四大宗教公認的神山。如果那裏也有一扇"門"，而且很可能是主門...
    "我們得去西藏。"我說。
    sey楊皺眉："但"歸墟"的人..."
    "他們損失了一個分隊，暫時不會輕舉妄動。"我收起青銅鏡，"而且，我有種感覺，這一切都是注定的。"
    腦海中，黑衣人的聲音再次響起："七門開，真神臨；血脈引，輪回啟..."
    夕陽西下，草原上刮起寒風。我們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向吉普車，背後是徹底坍塌的鷹嘴崖，前方則是更加撲朔迷離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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