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若初見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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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明雪看了看窗外。
    天光大亮。
    經過這兩日的觀察,秦明雪已經明白,白天的時候,那具身體裏是溫玉,晚上是溫墨。
    從他卯時起床到現在,他還沒見到過溫玉。
    明顯起晚了。
    但昨日他走了大半個京城,在外麵跑了一天,知道他可能很累的秦明雪也沒把他叫起來,獨自洗漱之後就繼續拿起筆,在桌案邊接著寫昨日沒寫完的東西。
    他寫的都是些前世寫過的詩稿。
    前世他入京之後並沒有太過高調的行事,除了在住處內溫書,還與墨玉一同逛了京城。
    他隻與墨玉一同出門過,沒有約過其他人。
    隻不過前世的他太過順遂,寫出的那些詩都透露著一些少年意氣與對未來的憧憬。
    也透露著他對人性的無知。
    在那次瓊花宴中,他的心境改變了。
    一個前途無量的狀元郎,在別人口中變成了強迫秦家小公子的斷袖。
    再加上之前那個子虛烏有的所謂舞弊案,也被順便提了出來。
    舞弊案雖然沒有證據證明他賄賂考官,但又在秦自在刻意的傳播下,變成了他也沒有證據證明自己沒有賄賂考官。
    皇帝對他起了疑心,開始懷疑自己的眼光,為他說了幾句話之後就有意忽視他,他無權無勢且沒有發展人際關係,因為年紀太輕而不夠圓滑,想要離京避風頭用政績證明自己,又遭追殺,那十九年荒誕的一生就這麽過去了。
    他看著如今手中的詩,心中閃過一絲掙紮。
    那個意氣風發的自己已經死了。
    他寫下這些,是打算日後燒了,與上輩子那個無知的自己告別。
    但是他又有些舍不得,那個曾經的自己。
    這時候,外麵傳來一道聲音,打斷了秦明雪的思緒。
    “公子。”
    秦明雪回過神來,將手中的詩稿用一本書壓住,防止忽然窗外吹來一陣風把它們吹散。
    秦明雪起身,上前開門。
    隻見溫玉端著兩碗餛飩站在外麵。
    “我聽小二說公子你並沒有叫早飯,想著你還沒吃,就自作主張地點了餛飩。”
    隨後,溫玉又眼含歉意道:“抱歉,我起晚了。”
    “無妨。”
    秦明雪接過盤子,轉身進屋。
    溫玉愣了一下。
    秦明雪將兩碗餛飩分別擺在了桌上,坐了下來。
    見溫玉還沒過來,他抬頭看了他一眼。
    “過來,一起。”
    溫玉輕笑地進了房內,與秦明雪一道吃了起來。
    兩人吃飯都沒有說話。溫玉先行吃完,
    “公子,昨日我看中了一個地段環境都挺好的院子,就是那院子裏曾經死過人。”
    溫玉放下湯勺。
    “如果公子不怕凶宅晦氣,我今日便替公子買下那座院子了。”
    “買下?”
    秦明雪也咽下了最後一個餛飩。
    “那院子因為死過人太久沒有人願意租,主人早早就離京去想著靠租院子賺點銀錢,沒想到後來死了人,他嫌晦氣,就想著趕緊賣掉。”
    “可。”
    溫玉眼含笑意,“那我今日便去找那牙人,與他商量把院子買下來。”
    秦明雪喝完最後一口湯,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隨後起身。
    溫玉將桌子收拾好之後,正待出門。
    “等等。”
    秦明雪拿著一個拳頭大小的袋子。
    “裏麵是買院子的銀票。”
    溫玉眼神意外。
    “我有錢。”
    秦明雪不知道他的錢是哪來的,如果是墨玉身上的,那也遠遠不夠買一個院子。
    但他也不會去打探別人隱私。
    “我的一份。”
    這一句話在溫玉腦海裏轉了一圈。
    隨後他回過味,眉眼再次彎了起來。
    “好的,公子。”
    最近都是溫玉在外處理好一切,盡管人家可能有什麽目的,但秦明雪並不願意讓其單方麵付出。
    他在京中,也要開始走動了。
    ……
    溫玉與秦明雪買好院子之後,簡單收拾了一下便住了進去。
    走之前溫玉還給客棧掌櫃留了一句話,說是如果有一個氣度不凡,周身貴氣的公子找他,就說他搬走了,還將地址用一張紙條寫了下來。
    搬進去之後,因為是個凶宅,周邊鄰居也不是很願意與他們來往,因此院子基本上無人打擾,倒是合了秦明雪喜靜的性子。
    因為常年無人,院子需要打掃,還要重新置辦些東西。於是溫玉就往外麵跑,秦明雪在家中灑掃。
    三日下來,院子也算是煥然一新。
    秦明雪還在院子內偶然發現了一窩狸奴,在一個雜物間的角落內。
    那大隻的狸奴是一隻黑狸花,長得特別健碩;其餘的小狸奴有三隻,花色不一,每一隻都非常活潑,一看就知道被喂的很好,最漂亮的那隻是虎背黑狸花,四隻腳和肚子白的和雪一般。
    溫玉知道後,與秦明雪一道為其做了個新窩,裏麵覆上一些幹草,再蓋上幾件舊衣物,雖然簡陋,但比原來硬邦邦又冰冷的角落好上了不少,大黑狸花在上麵踩了踩,第二日就帶著一家子搬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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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院子裏的每日清晨都伴隨著幾隻狸奴尖細的叫聲,兩人也都多了鏟屎官這一職務,原本隻有兩人的院子變得熱鬧了起來。
    安置好之後,秦明雪便開始在京中頻繁走動。
    溫玉想要給他提供一些人的名單,但秦明雪拒絕了,說是如果依賴了這個名單,他還會像前世那般單純又愚蠢。吃點虧才能成長。
    溫玉尊重他的想法。
    秦明雪先是拜訪了在京中一些有文才的人,將自己平日裏的詩稿與他們看,讓他們對他有個好印象。
    如今秦明雪的詩風與前世有著些不同,少了幾分少年意氣,多了些對世俗的認知。
    秦明雪身為解元,詩才本就不低,再加上他的一身好相貌與氣度,秦明雪漸漸的在文人之中小有名氣,也有資格被帶到一些京中名人舉辦的小型詩會中。
    在秦明雪獨自拜訪的時候,他是獨自一人。在他要赴一些京中名人所舉辦的詩會之後,溫玉便會低調地陪著。
    傅雲禮遲遲沒有上門拜訪,不知是因為聽說了他們住在凶宅內,還是忘了。
    兩人也漸漸地把這事拋在腦後。
    剛到京城的時候,還是深秋。
    慢慢地,京中的花幾乎快要敗光了,天氣也逐漸轉涼,北風呼嘯,京城也落了雪。
    所有人的衣裳都添了一層又一層,漸漸的都穿上了保暖衣物,世家公子小姐也穿上了狐裘。
    院子裏的小狸奴也大了一些,個個油光水滑,都是捕捉老鼠的好手。因為有人照顧,身上的毛發也一直幹幹淨淨的,其中最漂亮的那隻最喜歡黏著秦明雪,每次秦明雪傍晚回來,都恨不得黏在他身上不下來。
    秦明雪每次回來見到它,眼中也都會多些溫柔的笑意。
    溫玉通常都是待在院子裏打理好一切,秦明雪在外處理人際關係,他在院子裏灑掃,在秦明雪回來之前做好飯,偶爾也會與幾隻狸奴玩耍。
    有時候秦明雪回的晚了,變成溫墨的他就會很無聊,也沒耐心去逗狸奴,就會跑到秦府裏去看看秦自在的動作,再去捉弄一下。
    當然,無論是溫玉,還是溫墨,都不會真的無聊到一直待在院子裏,或者去捉弄秦自在。
    有時候秦明雪早點回來,院子裏並不見人。
    這時候他就會先喂好狸奴,再去自己做飯。
    秦明雪不會刻意去過問溫玉或者溫墨任何事,最多偶爾提一嘴。
    京中的書生慢慢多了起來。
    不知不覺間已近十二月,秦明雪家中狸奴也窩在窩裏不出來,秦明雪還特意將窩搬進了儲物間裏,每日去看望一下。
    入冬漸深,京中常常大雪紛飛,街道上的積雪被掃了又掃。
    冬至當日,傅家公子傅雲禮在流雲齋設宴舉辦詩會,邀請京中文人共赴宴會。
    流雲齋內一步一景,院中水是活水,一年四季都有不同景色。
    傅家家風清正,設宴宴請文人是常有的事。流雲齋是傅家一私宅,常常是傅家用來宴請文人的處所。凡是京中文人有聽說過傅家設宴的,無論是否受到邀請,都可以來湊熱鬧。
    這次詩會,秦明雪自然也會去湊熱鬧的。
    不過,他要與一位他所結識的前輩前去。
    “傅家勢大,前去赴宴的人魚龍混雜,我同你去吧。”溫玉道。
    “你會詩?”
    “我不會。”溫玉極其坦誠。
    “但是你似乎忘記了我與你的關係。”
    秦明雪:“?”
    溫玉道:“你忘了我現在還是你的書童嗎?”
    秦明雪:“……”
    他還真忘了。
    這幾日兩人在同一屋簷下生活,秦明雪也早就適應了溫玉和溫墨的存在,況且他們也常常不當自己是下人。
    “不過書童這一身份還是別用了。”秦明雪垂眼道。
    “那就是小廝。”
    “會不會太委屈你了?”
    “就一日而已。”溫玉笑著搖頭。
    “家中並沒有下人的衣物。”
    “可以去買。”
    秦明雪還想說什麽。
    “你是不想我受委屈嗎?”溫玉眨眼道。
    “……”秦明雪低聲嗯了一聲。
    這一月多,他在京中奔走,見識到了不少上輩子沒見到的東西。
    他常見那些官員家中下人是如何委屈地看人臉色行事,有時候明明是主人家的錯,也會怪罪到下人身上。
    還有的時候,他隨著一些有些名氣的文人去拜訪一些世家子弟,雖然比不上秦家傅家,但是那種隨時隨地高人一等的態度讓他極為不適。
    他不希望自己親近的人受委屈。
    如果是墨玉在,他會強行將其留在院子內。
    但是這位……
    他決定不了他。
    “我不會受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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