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破碎的歸途
    逃生艙墜入海麵時，清玥的左眼率先恢複視覺。
    她透過舷窗看到自己狼狽的倒影——右眼纏著滲血的繃帶，左眼瞳孔裏跳動著微弱的星火。艙內循環係統不斷重複著何匪最後的錄音：
    【如果聽到這段消息，說明你已安全返回】
    【星火會指引你找到新生的世界樹】
    【等我】
    錄音在"等我"兩個字上產生了細微的電流雜音，像是被什麽人刻意剪輯過。
    清玥一拳砸在控製台上："騙子！"
    逃生艙突然劇烈震動，某種巨大的陰影從深海浮現。當那東西破水而出時，清玥的星輝左眼自動解析出它的結構——
    這不是生物。
    而是一艘由世界樹枝幹打造的潛艇，表麵覆蓋著噬天族戰紋。艙門開啟的瞬間，濃鬱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歡迎回家，嫂子。"
    星瀾的聲音。
    2. 活著的亡靈
    潛艇內部像某種生物的腔室，牆壁微微搏動，輸送養分的血管在透明薄膜下清晰可見。清玥的繃帶被血浸透，每走一步都在金屬地板上留下暗紅腳印。
    "他還活著嗎？"
    走在前麵的星瀾腳步一頓。現在的她右眼裝著機械義眼，左眼依舊是冰藍色，但瞳孔裏不再有二進製代碼流動。
    "活著。"她推開最後一道艙門，"但不算完整。"
    清玥的呼吸停滯了。
    實驗室中央的維生艙裏，漂浮著何匪的上半身。
    腰部以下全部結晶化，暗金戰紋像電路板般覆蓋全身，心口處插著半截世界樹枝丫。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左眼正常，右眼卻變成了和693號鏡像何匪一樣的純黑色。
    "我們隻搶回一半。"星瀾敲擊維生艙，喚醒監測屏幕，"他的意識被困在記憶熔爐裏，正和那個"終焉吞噬者"爭奪控製權。"
    屏幕閃爍兩下，顯示出模糊的畫麵——
    兩個何匪站在血海兩側，一個戰紋燃燒如烈日，一個渾身纏繞鎖鏈。他們中間懸浮著星火凝聚的球體，像是某種未成形的胚胎。
    清玥突然按住太陽穴："我能進去。"
    "什麽？"
    "星火。"她指向自己左眼，"我和他之間有共生契，意識可以短暫共鳴。"
    星瀾的機械義眼急速變焦："你會死的。記憶熔爐現在是個戰場，任何外來意識都會被撕碎。"
    清玥已經扯掉染血的繃帶，露出空洞的右眼眶："幫我個忙。"
    她從腰間抽出鱗片匕首："把這東西，插進我右眼。"
    3. 記憶戰場
    劇痛讓清玥的視野瞬間雪白。
    當視覺恢複時，她站在一片血海上。天空是倒懸的記憶晶體，每個晶體裏都凍結著某個世界的片段。
    遠處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響。
    兩個何匪正在廝殺。
    她的何匪戰紋全開，背後展開完整的骨翼；而693號的鏡像渾身鎖鏈嘩啦作響，每次攻擊都帶著不自然的機械感。
    "何匪！"
    清玥的喊聲讓兩人同時停手。
    鏡像何匪先反應過來，鎖鏈如毒蛇般射向她："終於來了，關鍵變量！"
    她的何匪閃身擋在前麵，骨刃斬斷鎖鏈："滾回去！"
    鏡像後退幾步，突然笑了："你還沒告訴她？"他歪頭看向清玥，"共生契的真正作用。"
    清玥的星輝左眼突然刺痛，強製解析出真相——
    【共生契不是情誓，而是意識傳輸協議】
    【當一方瀕死時，另一方可接管其戰紋】
    【噬天族最後的保命手段】
    "現在明白了？"鏡像甩著鎖鏈走近，"他把你騙來，是想用你的身體當逃生艙。"
    清玥看向她的何匪："真的？"
    他下頜繃緊："......是備用方案。"
    鏡像突然大笑，笑聲震得血海沸騰："虛偽！明明可以直接吞噬她，偏要玩什麽深情戲碼！"
    鎖鏈突然暴起，刺穿清玥的肩膀！
    "不如我幫你做選擇！"
    劇痛中，清玥看到自己的血滴在血海上，竟讓星火胚胎跳動了一下。
    4. 星火重燃
    "清玥！"
    她的何匪斬斷鎖鏈，卻被鏡像趁機貫穿腹部。暗金血液噴在星火胚胎上，那團光芒突然膨脹！
    鏡像驚愕地後退："不可能！星火應該隻響應純淨的......"
    清玥突然懂了。
    她抹了把血按在胚胎表麵："它響應的是"矛盾"。"
    胚胎爆發出刺目光芒，將三人全部吞沒。清玥在強流中抓住何匪的手，同時被鏡像拽住腳踝。
    "你幹什麽？！"鏡像的機械音開始失真，"這樣我們都會......"
    "一起下地獄吧。"清玥咧嘴笑了，露出帶血的牙齒。
    星火徹底炸開的瞬間，她看到兩個何匪的戰紋開始融合——暗金與漆黑交織，機械與血肉難分彼此。
    最後的意識殘片中，響起何匪的聲音：
    【相信我】
    5. 蘇醒
    清玥在消毒水味中醒來。
    右眼依舊空洞，但左眼裏的星火穩定了許多。她躺在潛艇的醫療艙裏，手被緊緊攥著。
    何匪坐在床邊，右眼恢複了暗金色，但瞳孔深處偶爾會閃過機械藍光。他的戰紋不再流動，像是被永久烙在了皮膚上。
    "鏡像呢？"
    "暫時沉睡了。"他聲音沙啞，"星火讓我們達成了......微妙平衡。"
    清玥抬手摸向他的右眼："疼嗎？"
    何匪抓住她的手腕，將掌心貼在自己臉上："比不上你捅眼睛狠。"
    艙門突然滑開，星瀾抱著數據板探頭："打擾一下，世界樹幼苗開始抽枝了。"她眨眨機械義眼，"要去看看你們的孩子嗎？"
    何匪抄起水杯砸過去："滾！"
    清玥卻笑了："走，去看看。"
    潛艇緩緩上浮，透過觀察窗能看到淺海處——一株小小的世界樹正舒展嫩芽，葉片上跳動著熟悉的星火。
    何匪突然皺眉："它長得像......"
    "像星瀾的眼睛。"清玥靠在他肩上，"冰藍色，很漂亮。"
    海麵陽光透過波紋灑進來，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投下細碎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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