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三一同歸(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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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天門密道的石壁上,每隔三尺就嵌著塊鏡界玉,玉片反射的光在通道裏織成張流動的網,網眼處的紅絲絮正順著玉片的紋路攀爬,像在給古老的密道換新衣。李維辰的守心石貼在掌心發燙,石麵上的太極圖與玉片產生共鳴,映出些破碎的畫麵:兩個穿道袍的年輕人在密道裏分食幹糧,一個練守心術,一個練鏡界法,笑聲震得玉片嗡嗡作響——是三一門和玄天門的祖師,他們的道袍下擺繡著相同的雲紋,像對孿生兄弟。
    “這裏的鏡界玉能儲存記憶。”沈落雁的銀鐲在玉片上輕叩,回聲裏混著女子的輕笑,是蘇師姐的聲音,“我外祖母說,當年她和你師父就是通過這些玉片傳信,把融合術法的心得藏在光影裏,躲過了玄天門的耳目。”她的指尖劃過塊裂紋的玉片,光網中立刻浮現出半張圖紙,畫著解怨草的培育方法,旁邊用小字標注:“需三陽時的守心炁與月出時的鏡界炁,缺一不可。”
    紫袍人走在最前麵,他的長劍已經修複完好,紅絲絮在劍身上織成個小小的守環。“前麵就是存檔庫的暗門,”他的聲音還帶著些許沙啞,通道裏的鏡界玉突然變得暗淡,“當年師父帶我來這裏銷毀‘證據’時,我就覺得不對勁——存檔庫的結界太強,不像保護古籍,像在囚禁什麽。”
    暗門是塊巨大的黑曜石,上麵刻滿了反寫的守環紋,需要鏡界術才能正讀。沈落雁的鏡界紋在石麵上展開,反寫的守環漸漸轉正,露出個鑰匙形狀的凹槽,與李維辰和沈落雁的玉佩銀鐲組成的鑰匙完美契合。“異管處的卷宗說,這扇門需要‘同心力’才能打開,”她的銀鐲與玉佩貼在一起,金藍二色的光流注入凹槽,“心不齊的人,就算拿到鑰匙也沒用。”
    黑曜石門緩緩開啟時,股混合著墨香與黴味的氣息撲麵而來。存檔庫的穹頂掛著無數個玉牌,每個玉牌都用紅絲絮吊著,牌上的名字既有三一門的,也有玄天門的,像兩串並列的星子。最顯眼的是塊斷裂的玉牌,左邊刻著“李守心”,右邊刻著“蘇輕語”,斷裂處纏著紅絲絮,像在等待被修複。
    “這些是‘雙生牌’。”李維辰走到玉牌下,守心石的光芒照亮了牌後的卷軸,“記載著兩種術法弟子的生平,好的壞的都有,像本沒被篡改的史書。”他展開最近的卷軸,上麵記著個玄天門弟子的事:“某年某月,救三一門幼童於山火,損耗鏡界炁三成,未留名。”
    紫袍人的臉色越來越白,他的長劍指向庫角的鐵櫃,櫃門上的鏡界紋正在閃爍:“師父當年就是打開那個櫃子,取出‘真相卷軸’銷毀的。”鐵櫃周圍的地麵泛著黑紫色,是蝕心怨的殘留炁息,“他說裏麵藏著三一門背叛的證據,現在看來……”
    沈落雁的短刀劈開鐵櫃的鎖,櫃裏的卷軸突然飛出,在半空中展開,露出裏麵的內容——不是什麽背叛證據,是幅巨大的星圖,標注著三一門和玄天門的發源地,兩個發源地在星圖上組成個完整的守環,環中心的紅點,正是鄱陽湖。“是‘同源星圖’!”她的銀鐲突然發光,映出星圖背麵的文字,“三一門和玄天門的祖師,本是同個師父教出來的,因為對‘守護’的理解不同才分家——一個認為該‘守內’,像大地般穩固;一個認為該‘守外’,像流水般靈動。”
    卷軸的夾層裏掉出塊青銅鏡,鏡麵朝上,映出存檔庫的穹頂——那裏根本不是石頂,是層厚厚的黑根須,根須的縫隙裏露出無數雙眼睛,是被囚禁的雙生怨,它們的身體已經與根須融為一體,像在“牆中哭泣”。“是蝕心怨的本體!”李維辰的守環立刻展開,護住沈落雁和紫袍人,“那位長老把雙生怨當養料,用它們的炁維持存檔庫的結界,好掩蓋真相!”
    青銅鏡突然發出強光,照得黑根須劇烈收縮,露出裏麵的顆巨大的執念晶,晶體內封存著那位長老的殘念:“必須讓玄天門成為唯一的正統!守心術太礙眼了!它們的‘守’是固步自封,哪有我們的‘鏡’能映照萬物!”這些執念像毒藤,纏繞著所有雙生怨,讓它們無法轉世。
    “固步自封?”李維辰的守環突然變得熾熱,他想起三一門演武場的石碑,“守心術的‘守’,是守住善良的本心,不是拒絕變化!就像這存檔庫的玉牌,記錄著兩種術法的好,也不避諱它們的壞,這才是真正的‘守’!”
    沈落雁的鏡界紋在青銅鏡周圍亮起,紋路上的光斑組成個旋轉的“往生陣”,陣中浮現出雙生怨生前的願望:“想再看一眼三一門的梅花開”,“想告訴玄天門的師弟,當年是我誤會了他”,“想再練一次兩種術法的合璧拳”……這些願望像種子,在陣中生根發芽,長出紅絲絮組成的翅膀。
    紫袍人突然舉起長劍,紅絲絮在劍身上織成個巨大的守環,將執念晶包裹其中。“師父,你錯了!”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劍身上的紅絲絮開始吸收執念晶的怨炁,“兩種術法不是敵人,是像左右手,少了誰都不完整!”他的守環與李維辰的守環重疊,金藍二色的光流像潮水,湧入執念晶。
    執念晶在光流中漸漸透明,露出裏麵的顆紅絲絮種子,是那位長老年輕時種下的——那時他還是個剛入門的弟子,曾與三一門的人一起救助過災民,種子裏藏著他最初的願望:“希望兩種術法能永遠和睦”。這個願望被後來的嫉妒與野心覆蓋,像顆蒙塵的珍珠。
    黑根須在紅絲絮的纏繞下化作養分,存檔庫的穹頂露出星空,雙生怨的翅膀帶著它們飛向星空,像終於獲得自由的鳥。玉牌上的名字開始發光,李守心與蘇輕語的斷裂玉牌自動拚合,紅絲絮在斷裂處織成朵並蒂蓮,像在慶祝重逢。
    沈落雁在鐵櫃的底層找到個紅絲絮盒子,裏麵是真正的“真相卷軸”,記載著三一門與玄天門的起源:原來兩派的祖師是師兄弟,師父臨終前留下遺訓“守心為體,鏡界為用,體用合一,方為正道”,隻是後來的弟子各執一詞,才漸漸生出嫌隙。卷軸的最後畫著張地圖,標注著“共生穀”的位置——是祖師們當年修煉的地方,穀裏的“同心泉”能淨化所有怨炁,讓守心術與鏡界術完美共鳴。
    “共生穀在玄天山的背麵,”紫袍人看著地圖,眼神裏充滿向往,“傳說穀裏的植物都是兩種術法共生的,守心草開鏡界花,鏡界樹結守心果。”他的長劍突然指向卷軸的角落,那裏有個模糊的標記,像隻眼睛,“這個標記……是異管處的最高密級,說明共生穀裏還有更重要的東西。”
    存檔庫的地麵突然震動,玉牌上的名字開始重組,在地上拚出個巨大的星圖,星圖的中心是共生穀,周圍的光點正在向中心匯聚,像無數顆星星朝著太陽移動。李維辰的守心石與沈落雁的銀鐲同時飛向星圖,在共生穀的位置組成個發光的漩渦,漩渦中浮現出穀裏的景象:同心泉的水一半是金色,一半是藍色,泉邊的石碑上刻著“體用合一”四個大字,字的筆畫裏纏著紅絲絮,正在向他們招手。
    “看來真正的秘密在共生穀。”李維辰的守環在星圖上旋轉,能清晰地看到穀裏的怨炁——比纏怨術更純粹,像種未被命名的“本源怨”,“那位長老的蝕心怨,隻是本源怨的分支,共生穀裏的才是根。”
    沈落雁的鏡界紋在星圖上展開,映出穀裏的守護者——是位白發老人,既穿守心術的道袍,又戴鏡界術的銀飾,手裏拄著根紅絲絮拐杖,拐杖的頂端是個太極圖。“是‘守鏡人’!”她的銀鐲突然發燙,“異管處的卷宗說,守鏡人世代守護共生穀,等待能理解‘體用合一’的後人出現。”
    玉牌的光芒突然變得刺眼,存檔庫的門開始關閉,星空漸漸被紅絲絮覆蓋。“我們得盡快去共生穀,”紫袍人收起卷軸,長劍上的紅絲絮正在指引方向,“本源怨在穀裏沉睡了百年,最近被雙生怨的消散驚動,再不去,它可能會徹底蘇醒,汙染整個玄天山。”
    李維辰的玉佩與沈落雁的銀鐲在星圖上組成的漩渦越來越大,穀裏的同心泉正在向他們傳遞能量,守心石上的守環與鏡界紋完美融合,像個活的太極圖。他知道,共生穀裏的本源怨,守鏡人的秘密,同心泉的淨化之力,還有祖師們留下的體用合一之法,都在等著他們去探索,去解開,去傳承。
    紫袍人帶著他們走向存檔庫的另一條密道,通往玄天山的背麵。密道的石壁上,鏡界玉正在重新亮起,映出他們三個的背影,守環與鏡界紋在他們身後織成張巨大的網,網眼處的紅絲絮正在向共生穀延伸,像在鋪設一條通往和解的路,沒有盡頭。
    玄天山的雲霧帶著鬆針的清香,纏在李維辰的道袍上,把青灰色的布料染成了淡綠色。他站在共生穀的穀口,掌心的守心石正與穀內的氣流共鳴,石麵上的太極圖旋轉得越來越快,金藍二色的光粒順著氣流往穀裏飄,像群引路的螢火蟲。
    沈落雁的銀鐲在穀口劃出半圈鏡界紋,紋路上的光斑組成個跳動的“生”字,與穀內傳來的守環紋產生共鳴。“是同心泉的氣息,”她的指尖觸碰最近的崖壁,石壁上立刻滲出些透明的水珠,水珠裏映出穀內的景象:條金色與藍色交織的溪流從穀底流過,溪邊的石頭上坐著個白發老人,手裏的紅絲絮拐杖正往水裏撒著什麽,水麵頓時浮起無數個小小的太極圖,“守鏡人在淨化泉眼,看來本源怨最近確實不安分。”
    紫袍人現在他更願意別人叫他趙衡)的長劍在身前劃出個守環,環內的紅絲絮正在吸收穀外的怨氣。“穀口的‘界碑’被動過手腳,”他指著塊刻滿守環紋的巨石,石縫裏鑽出些黑色的根須,與共生穀的紅絲絮正在互相拉扯,“是蝕心怨的殘留,有人不想讓我們進去。”他的長劍突然亮起,紅絲絮順著劍刃纏上界碑,黑根須在接觸紅絲絮的瞬間化作青煙,“不過現在它們成了強弩之末,就像紙老虎。”
    三人走進穀內時,溪邊的白發老人突然抬起頭,拐杖在水麵上輕輕一點,無數個太極圖從水裏升起,在他們周圍旋轉。老人的道袍一半是三一門的青灰,一半是玄天門的月白,臉上的皺紋裏嵌著紅絲絮,像歲月刻下的共生符。“等你們很久了,”他的聲音像同心泉的流水,“從李守心把半塊玉佩交給蘇輕語那天起,就知道總會有這天。”
    守鏡人的拐杖指向溪邊的植物:守心草的葉片是守環形狀,卻開著鏡界紋的藍色小花;鏡界樹的樹幹纏著紅絲絮,枝頭卻掛著金色的守心果;最奇特的是種藤蔓,左邊的卷須是守心術的炁脈,右邊的卷須是鏡界術的光紋,在陽光下織成張小小的共生網,網眼處的露珠裏,映著三一門與玄天門弟子一起修煉的畫麵。
    “這些是‘共生種’,”守鏡人往泉裏撒了把粉末,水麵的太極圖立刻變得更清晰,“是用祖師的守心炁與鏡界炁培育的,能在兩種術法的衝突中找到平衡,就像穀裏的石頭,既能被守心術打磨得溫潤,又能被鏡界術雕刻得靈動,卻還是那塊石頭。”
    泉眼深處突然傳來悶響,水麵的太極圖劇烈波動,金色與藍色的溪水開始分離,像在互相排斥。守鏡人的臉色變了,他的拐杖往泉裏一插,紅絲絮從杖頭湧出,暫時穩住了分離的水流:“本源怨醒了,它藏在泉眼的‘兩儀石’裏,是祖師們當年未能化解的‘分別心’凝結的——總覺得守心術比鏡界術高明,或者鏡界術比守心術先進,這種執念比蝕心怨更頑固。”
    李維辰的守環在泉邊展開,將解怨草的花粉撒向水麵。分離的溪水頓時緩和了些,金色與藍色開始互相滲透,像在“破冰”。“分別心不是錯,是沒看到本質。”他想起師父臨終前的話,“守心術和鏡界術,就像人的兩隻手,用哪隻都可以,目的都是做事,何必非要爭個高低。”
    沈落雁的鏡界紋在兩儀石周圍亮起,紋路上的光斑組成個“照心陣”,陣中浮現出本源怨的核心——是塊黑白相間的石頭,黑色部分刻滿守環紋,白色部分刻滿鏡界紋,兩種紋路正在石頭裏互相衝撞,像在打架。“它害怕的不是融合,是‘平等’,”她的銀鐲與玉佩貼在一起,金藍二色的光流注入石頭,“就像兩個爭寵的孩子,總覺得對方得到的更多。”
    趙衡的長劍在陣中劃出個巨大的太極圖,將兩儀石包裹其中。“我曾也是這樣,”他的聲音帶著愧疚,“覺得玄天門的術法高人一等,直到看到存檔庫的真相,才明白驕傲是遮住眼睛的布。”他的守環與李維辰、沈落雁的守環重疊,三個光圈在兩儀石上織成個立體的“共生符”,符上的紅絲絮正在吸收石頭裏的執念。
    本源怨的核心開始震動,黑白石頭的縫隙裏鑽出些紅色的絲絮,是祖師們當年留下的“和解念”——原來他們早就意識到分別心的危害,隻是來不及化解就羽化了,和解念像顆種子,在石頭裏等了百年,終於等到合適的土壤。
    同心泉的水突然暴漲,金色與藍色的溪流在穀內織成張巨大的網,網眼處的共生種開始瘋狂生長,守心草的藍色小花組成鏡界紋,鏡界樹的金色果實組成守環,藤蔓的卷須順著網眼延伸,將兩儀石與天空的星辰相連,像在天地間架起座共生橋。
    守鏡人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他的紅絲絮拐杖化作道流光,融入兩儀石。“我該走了,”他的聲音在穀內回蕩,“共生穀以後就交給你們了。記住,平衡不是平均,是像天平,哪邊輕了就添點,哪邊重了就減點,從來沒有一成不變的道理。”他的身影與同心泉的水麵融合,水麵上浮現出祖師們的笑臉,像在點頭認可。
    兩儀石在三人的合力下徹底化解,黑白紋路化作金藍二色的光流,融入同心泉。泉眼的深處,露出個紅絲絮織成的盒子,盒子裏的東西讓他們同時愣住——是本《共生術法大全》,記載著守心術與鏡界術的所有融合可能:有“守心鏡”能照見炁脈的弱點,有“鏡界環”能防禦所有攻擊,最厲害的是“體用訣”,能讓兩種術法在體內自由轉換,像水在容器裏隨意變形。
    書的最後夾著張地圖,標注著“散怨點”的位置——是全國各地殘留怨炁的地方,有的在寺廟的佛像裏,有的在古老的戰場下,有的甚至在普通人的心裏。每個散怨點都用紅絲絮標記著,像無數個等待被點亮的燈塔。
    “看來我們的路還很長。”李維辰合上術法大全,守環在他掌心旋轉得更加靈動,能清晰地感應到遠方散怨點的位置,“散怨點太多,憑我們三個怕是忙不過來。”
    沈落雁的銀鐲突然發出清脆的響聲,穀外傳來密集的腳步聲,鏡界紋在穀口展開,映出群年輕人的身影——有三一門的弟子,有玄天門的弟子,還有些穿著普通人衣服的年輕人,他們的手裏都拿著紅絲絮,是老艄公和漁村的漁民們推薦來的,想來共生穀學習共生術法。
    趙衡的長劍在陽光下劃出個漂亮的守環,環內的紅絲絮正在向年輕人招手:“人多力量大,我們可以在這裏辦個‘共生學堂’,教大家怎麽化解怨炁,怎麽讓兩種術法和平共處。”他的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劍身上的守環與鏡界紋正在和諧地閃爍。
    共生穀的藤蔓突然向穀外延伸,卷須上的紅絲絮纏著共生種的種子,像在給新來的年輕人送見麵禮。同心泉的水麵上,《共生術法大全》的書頁正在自動翻動,每翻過一頁,就有個散怨點的紅絲絮標記亮起,像在點名。
    李維辰、沈落雁和趙衡站在共生橋的橋頭,望著穀外越來越多的身影,他們的守環與鏡界紋在陽光下交織,像個正在擴大的同心圓。他們知道,共生學堂的建立不會一帆風順,散怨點的化解會遇到各種困難,甚至可能有新的怨炁產生,但隻要同心泉的水還在流,共生種還在長,守心與鏡界的故事就會一直講下去。
    夕陽西下時,共生穀的天空出現了彩虹,彩虹的顏色一半是守環的金色,一半是鏡界的藍色,中間的過渡色像無數個正在融合的紅絲絮,像在為這場剛剛開始的共生盛宴,掛上最漂亮的彩帶,沒有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