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時，兩人踩著拖鞋溜出家門。檀健次熟門熟路地帶她穿過幾條小巷，鹹濕的海風漸漸濃烈起來。
    “到了。”
    僑港海灘在夜色中鋪展開來，細軟的沙粒鑽進趾縫。遠處漁船燈火如豆，浪花裹著熒光藍的微生物撲上岸邊，每一步都踩碎一片星海。
    夕陽將海麵染成金紅色，細軟的沙灘上留下兩串交錯的腳印。淩妤綰赤著腳，任由潮水一次次漫過腳踝，細碎的浪花在她小腿上留下晶瑩的水珠。
    “檀健次！”她突然轉身，海風揚起她的長發，右手背在身後比了個俏皮的v字，“快拍！”
    檀健次舉起手機，鏡頭裏的女孩笑得明媚，晚霞為她鍍上一層柔光，連發絲都在發光。她小跑過來檢查成果，滿意地點頭：“技術見長啊。”
    “再拍一張。”他忽然攬住她的腰，在她疑惑抬頭的瞬間低頭吻住她的唇。淩妤綰下意識閉眼，耳邊隻剩下海浪的絮語與彼此交纏的呼吸。
    “哢嚓——”
    取景框裏，晚風正偷走她耳畔的一縷碎發，他睫毛上還沾著海鹽的晶瑩。遠處，落日像顆熟透的橘子，慢慢沉入兩人交疊的剪影裏。
    夜幕降臨時，銀河碎鑽般灑落海麵。檀健次忽然駐足，反手扣住她的膝彎向上一托——淩妤綰整個人便陷進了他帶著海鹽氣息的脊背。
    她下巴抵在他肩頭，能清晰感受到說話時他背肌的震動：“小時候常在這片海灘撿貝殼。”
    “現在撿到什麽了？”她晃著腳丫，足尖劃過細浪。
    檀健次側頭，鼻尖蹭過她沾著沙粒的小腿：“撿到顆迷路的星星。”
    月光將兩人的影子揉成長長的一道，隨著潮汐起落，漸漸與夜色融為一體。
    夕陽擁吻的照片剛發出去，淩妤綰的手機就炸了。
    爺爺的視頻通話率先殺到：“綰綰啊，今年……”鏡頭突然轉向旁邊偷笑的師父，“我們打算去北海過年！”
    淩妤綰還沒反應過來，閨蜜群的紅包就開始刷屏——
    裴允轉賬8888元：份子錢提前給了
    桑灼華轉賬8888元：記得留觀景房間
    雲傾發來酒店預訂截圖：已包下你們隔壁別墅
    沙雕群裏更熱鬧：
    程遇安：淩姐這波狗糧我吃了，但檀哥這拍照技術……
    附上一張被p成表情包的接吻照）
    鍾溪午：姐你居然穿我送的拖鞋約會！
    截圖放大她腳上那雙卡通拖鞋）
    三秒後，兩條消息同時彈出：
    薑向安：程遇安 你死了
    裴允：鍾溪午 你完了
    檀健次從背後環住她，下巴擱在她肩頭看手機：“現在知道什麽叫自投羅網了吧？”
    窗外，檀母正和葉昭寧通電話：“親家放心，房間都收拾好了……”
    除夕夜
    檀家的小院張燈結彩，簷下紅燈籠隨著海風輕晃。
    淩閔瑜拄著雕龍拐杖邁進院門時，檀父正在貼倒福字，兩個素來嚴肅的男人竟為“福字該正貼還是倒貼”辯論了十分鍾。最後檀母笑著遞上漿糊：“親家，您說怎麽貼就怎麽貼。”
    廚房裏飄出椰子雞的香氣，江溫言係著圍裙在調蘸料，時不時偷嚐一口，被葉昭寧拍手背：“偷吃灶王爺供品，小心來年棋藝更差。”
    圓桌上擺滿北海特色年菜：白灼大蝦油亮誘人，清蒸石斑魚昂首翹尾，蒜香四溢的地瓜葉，炭烤乳豬脆皮泛著蜜色。淩妤綰正要夾菜，麵前突然多出四雙筷子——
    檀父夾來魚腹最嫩的部位；
    檀母舀了勺蟹肉豆腐羹；
    爺爺放進她碗裏一隻鮑魚；
    奶奶夾了差不多半碗地瓜葉
    師父默默推來蘸好醬料的文昌雞。
    檀健次在桌下捏她手心：“看來我失寵了？”
    窗外突然炸開第一朵煙花，映得滿屋流光溢彩。淩妤綰轉頭望去，發現陳安妮正拉著在院裏放著仙女棒，陳安妮見她看過來，便跑過來拉著她一起放。
    此時，她手機上的屏幕正時滅時亮 。
    桑灼華發來在貴陽拍的煙花視頻：初三來拆紅包
    裴允曬出雲傾包的奇葩餃子：準備接受味覺挑戰吧
    連遠在英國的旭堯都發來雪中比耶的照片：新年快樂呀，同桌！
    檀健次突然從背後環住淩妤綰，帶著她握住一支手持煙花。火光劈啪作響時，他在她耳邊輕聲道：“新年願望是什麽？”
    她望著院子裏鬧作一團的家人們，爺爺和檀父終於達成共識在貼對聯，師父正偷偷吃著她買回來的桂花糕。
    “現在這樣就很好。”她向後靠進他懷裏，煙花在夜空中綻開巨大的心形。
    零點鍾聲響起時，檀母拍下全家福：淩妤綰和檀健次站在中間，兩側長輩們笑得見牙不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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