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沒苦硬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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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仁和伍瑛娘吃過早飯後,讓賀晏青在家再休息兩天。
    但是賀晏青堅持,自己的身體已經好了,可以跟郝仁一起出門,幫著做點事情。
    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能幫什麽。
    伍瑛娘和郝仁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囑咐了家裏三個孩子幾句後,就出門分兩頭走。
    郝仁上午第一件事就是去田裏查看,和種田隊的人商量新挖溝渠的事情。
    賀晏青跟在後邊,踩著郝仁的影子和青青嫩草。
    兩個玉樹臨風的郎君,在山坡上一前一後地走著,自成一景,讓人想忽略都不行。
    隔著大老遠的距離,有很多村民吆喝跟郝村長打招呼:
    “郝村長,早!”
    “郝村長,吃早飯了沒?”
    “郝村長,去田裏啊?”
    郝仁一一應下,淺笑著回答村民。
    等村民們走近些,看清了背後的賀晏青,也很熱情:
    “這是村長的表弟吧,聽說了,叫阿三來著。”
    “阿三起挺早啊。”
    “好好跟著我們郝村長學,總能學聰明的。”
    賀晏青在一聲聲“阿三”中有點迷失:……
    和慕容棣一樣,賀晏青在黑匪山喜提新名字——阿三。
    村民們聽說郝村長的表弟叫什麽三郎,那叫親熱點不就是“阿三”麽?
    要是表弟叫九郎,那大家就叫他“阿九”了。
    賀晏青跟著郝仁到了黑匪山的農耕區,看見目之所及的一大片區域,都栽種上了青色的禾苗。
    還有些區域種的不是禾苗,但賀晏青也認不出是什麽東西。
    他隻知道這些村民把能種的地都給開墾出來了。
    連山的緩坡上都被開墾出田地,一層一層的像台階一樣。
    賀晏青看見微風中彎腰的禾苗還有一行掠過田野的白鷺,胸中生出詩意。
    他想作詩一首,順便給郝仁看看自己現在的文采。
    “咳咳。”賀晏青輕咳兩聲,投入地吟道:
    “高田如樓梯,平田如棋局。
    白鷺忽飛來,點破秧針綠。”①
    賀晏青作完詩後,覺得自己這首詩做得真不錯,雖然字句詞藻不華麗,但還是很生動很貼合場景的。
    他想問問郝仁的意見,等著郝仁誇自己。
    他記得以前他們一群少年總是喜歡春日出遊,騎馬駕車,賞景吟詩。
    杏花吹滿頭,年少足風流。
    “子……表兄,你覺得我這首……”
    賀晏青轉頭的時候,卻發現郝仁早不在身邊。
    他張望一圈,見郝仁已經走到了田壟上,與好幾個卷著褲腿赤著腳的村民一起說說笑笑。
    賀晏青加快腳步跟過去,走到近前,才聽見郝仁和他們商量著:
    “……溝渠延伸到這邊,從這分岔,這樣兩邊新開出的田都能有水。”
    “今年雨水可能會比去年多,這樣排水也便利些,莫讓水淹了莊稼……”
    賀晏青停在郝仁身後,插不上話。
    他不懂種田,不懂灌溉,吟詩作賦的才能這時候好像發揮不了什麽作用。
    賀晏青認真覺得自己回頭應該找幾本農經水利的書細讀。
    就在賀晏青思考的時候沒注意腳下,一腳踩在濕滑的泥上,整個人往田裏摔。
    啪!
    正值插秧時節的水田濺出水花。
    賀晏青在田裏摔了個狗啃泥,渾身都濕噠噠的泥水。
    “哈哈哈……”
    “郝村長,你這表弟阿三太逗了……”
    “好像是少根筋,看著挺喜感的……”
    郝仁麵色中露出一絲無奈:
    “賀三,你先回去換衣服休息,不必跟著我。”
    賀晏青像個落湯雞一樣從泥水裏爬起來,頭發上還沾了一叢禾苗秧子。
    “沒事,表兄,我沒事。”賀晏青嘴硬。
    郝仁帶著賀晏青往回走:
    “我來嶺南已經十幾年了,做過很多農活,不是你一朝能學得來的。”
    賀晏青是個倔性子:
    “一朝學不了,我就兩朝、三朝……百朝,總能學會的。”
    他聽說郝仁這些年幹過很多活。
    在他眼裏那就是吃過不少苦。
    賀晏青也要去體會那種苦。
    於是他接下來挑水、劈柴、洗衣服…主打一個沒苦硬吃。
    然後他真的吃到了這輩子沒吃過的苦。
    他挑水閃著了腰,劈柴的時候砸腫了腳,洗衣服的時候磨破了手。
    最後,他抱著一堆衣服,頭暈眼花地倒在屋門口。
    山上的舊山匪們都驚呆了。
    這還是頭一回,他們沒折磨人,但是人家自己把自己折騰個半死。
    真是開了眼了。
    不過細想一下,他們好像真的很久沒有折磨人了。
    太久沒人送上門給他們練手了啊。
    ……
    山腳下。
    黑山酒樓。
    來了一行客人,操著明顯的外地口音。
    “掌櫃的,住店。”其中一人拿出錢袋,倒出幾塊碎銀子。
    一個女掌櫃回頭,笑得很和氣,可櫃台下麵伸手可觸及的位置卻放著一把大刀。
    黑山酒樓在黑匪山腳下的分店需要人手,白洵的師弟師妹毛遂自薦,來這裏做了掌櫃和跑堂。
    白月:“要幾個房間?住幾日?”
    “三個房間,住三日。”
    “好嘞。”白月靈活的指頭在算盤上來回弄。
    白月報了價後,客人付錢很爽快,把兩塊碎銀子直接推給白月。
    白月眼角餘光一直打量著來人。
    她和三師兄也算在江湖上混了些日子,看人還是能看出幾分的。
    來者一行七人。布衣短褐,麵帶戾氣。
    其中五人明顯對另外兩人客氣有加,可見以那兩人為首。
    外地來嶺南,卻沒有帶什麽行李,且走路腳步輕,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商人過客。
    白月眼中的笑意淡了又濃,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幾位客官出手大方,可是來我們良民村做生意賣貨的?”
    “嗯。”對方有人敷衍答了一聲。
    “那就祝客官生意興隆,我這就叫讓帶幾位去樓上。”
    白月招呼來白無鉛:
    “來,帶幾位貴客去樓上東邊的客房!”
    同時給白無鉛使了個眼色:有問題,盯著點。
    跑堂打扮的白無鉛立刻會意,對客人笑得別樣殷勤:
    “幾位隨我來。”
    白無鉛把一行人帶到東邊最角落的三間客房:
    “幾位客官,房間到了,幾位可要些酒菜送到房內?可要用水?”
    為首的兩人頷首,簡潔道:
    “酒就不必了,上些雞鴨葷腥的菜來,再備點熱水。”
    “好嘞,幾位客官先進屋歇著。”
    白無鉛回身下樓,腦中已經記下幾人特征。
    三人麵上有疤,四人配武器。
    為首的那兩人,手很大,皮厚肉粗,像是練拳打功夫的。
    其餘幾人動作習慣和身體各部位肌肉比例不一樣,練得不是一家功夫,不是一個門派的。
    看這樣子,多半像是被人雇傭的江湖殺手。
    當日。
    山上收到了白月和白無鉛傳來的消息。
    白洵來把消息報給郝仁的時候,郝仁正要去查看鐵礦的開采情況。
    兩人順著河流往下遊走。
    白洵擰眉問郝仁:
    “村長,怎麽說?要不要直接動手把人抓住,押他們交代?
    幾條小魚在溪水中遊過,還有尾巴一動一動伸縮的小蝦米。
    “不急,不要打草驚蛇”郝仁麵色沉穩,“讓人先盯著,看看他們的目的。”
    細查一番才知究竟是小蝦,還是一條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