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三願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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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蓮花有些敬佩地看著謝淵道:“謝副幫主與羅夫人有情,所以,又怎麽會懷疑他殺害羅夫人呢?但是,我又仔細觀察了謝副幫主的神色,麵對羅夫人的死亡,他雖然表現得有些沉痛,但更多的是輕鬆,和一點點……喜悅……”
    羅皓道:“不錯,他們早就翻臉了,哈哈哈……謝淵眼高於頂,怎麽允許一個女人一直踩在他的頭頂上,他們爭吵了無數次,然後,誰也不服誰,哈哈哈……他們都想要對方的命……”
    李蓮花縱容地看著有些癲狂的羅皓,微微一笑,“羅夫人房中,有一盤沒有下完的棋局,我覺得很有意思,所以,我多看了一眼,然後發現,雙方已經廝殺到了最後時刻,但,其實白子隻要再落一子,就能贏了這盤棋。”
    他伸手做了一個落子的動作,“我坐在羅夫人的位置上,落下了那一子。然後,黑子淪陷後,棋盤上剩下白子組成了一條龍,我順著龍頭的位置看去,看到的卻是梳妝台上的一麵銅鏡。”
    眾人不解,這都什麽跟什麽?怎麽越聽越糊塗呢?桃清挑了挑眉,她除了看出來有毒的東西以外,並沒有發現這麽多的問題,李蓮花不愧是李蓮花。
    桃清非常捧場,興致勃勃地問道:“鏡子裏有什麽?”
    李蓮花十分愉快地看了她一眼,欣然道:“鏡子裏有一幅畫,自然就是謝副幫主送給羅夫人的畫。”他伸手比了一下身高,“我想著,羅夫人並沒有我高,所以,我略低下了身子,再去看銅鏡,一眼看到的就是牆上掛著那幅畫,而最醒目的是夫人手上那個鐲子。”
    花如雪冷冷道:“鐲子是關鍵?它在哪裏?”
    桃清指了指供桌上的小箱子。花如雪立刻走上前去,打開箱子,將裏麵唯一的一個翡翠鐲子取了出來,“是這個鐲子?它有什麽不同尋常的地方?”
    李蓮花點點頭,又搖搖頭,“鐲子可以說有問題,也可以說沒有問題。”他看著桃清,以眼神詢問。
    桃清很肯定地點了點頭。雖然箱子裏不僅鐲子有問題,其他的同樣有問題。它們可能在某一個輻射超標的地方放置了許久,然後被送給了羅夫人。但李蓮花隻說了鐲子,那當然也沒錯。
    在眾人詫異的眼神中,李蓮花微微一笑,“我之前說過夫人中了兩種毒,一種是一年內下的毒,另一種是超過了十年的慢性之毒。一種超過十年的毒,一個十年前出現在羅夫人身邊的鐲子,未免太過於巧合了些。”
    他緩緩道:“說它沒有問題,是因為不管怎麽去檢測,都會得出這鐲子沒有問題的結論,想要驗證這個鐲子的問題,除非也跟羅夫人一樣,用十年或以上的時間隨身攜帶著,然後人若是出了問題,自然就證明這個鐲子有問題了。”
    花如雪皺眉道:“十年去驗證一個可能?還有沒有別的辦法證明?”
    李蓮花搖搖頭,“正是因為花費的時間太長,甚至很少有人能認出這個鐲子的問題,它既沒有用毒藥泡過,也不曾用毒藥熏過,它本身自帶讓人損傷的特性,是不可能檢測出問題來的。所以,送鐲子的人才這般有恃無恐啊。”
    花如雪冷冷地哼了一聲,覺得事情有些棘手,沒有驗證過的東西,沒辦法用來給人定罪。
    謝淵突然抬頭看著李蓮花,淡淡地道:“那畫確實是我送的。隻是,李神醫,你怎麽證明那鐲子也是我送的?”
    “我不能證明。”李蓮花略有些苦惱道,“你們私底下的贈送,除了你們雙方,其他誰也不知道,誰也不能證明。哪怕羅夫人留下隻言片語說是你送的,但你也可以反駁,說她汙蔑於你。”
    謝淵低下頭,不再多言。羅皓有些暴躁,他對於這個爹可沒什麽感情,對方想要對他出手,他自然也想要他去死。韓七爺神色有些不好,老三這人太過於狡詐,把柄不是那麽容易抓到的。
    桃清微微一笑,清江幫那亂七八糟的事情她也就看個熱鬧,定不定罪的,她其實並不在意,隻是李蓮花抽絲剝繭的過程很有意思。
    她追問道:“還有呢,你還發現了什麽東西?”
    李蓮花啊了一聲,緩緩道:“通過那個棋局,我猜,羅夫人在跟某個人博弈,她擁有著一子定勝負的關鍵東西,而那個東西跟畫上的那個鐲子有關。”
    花如雪道:“這話你已經說過了。”
    李蓮花歉然地看著他,“啊……這個,我是說鐲子是關鍵所在,或許鐲子本身並不能給某個人定罪,但它或許還藏著別的什麽秘密。”
    謝淵冷冷地盯著他,羅皓最是心急,他追問道:“什麽秘密?”
    李蓮花微微一笑:“雖然謝副幫主跟羅夫人如今是你死我活的地步,但曾經,我是說曾經,或許有過一段親密無間的時光。都說最了解你的人,要麽是對手,要麽是摯友愛人,對謝副幫主而言,羅夫人兩個身份都占了,那她是不是應該很了解謝副幫主?那她會不會掌握了一些東西,能讓謝副幫主名聲掃地,甚至丟掉性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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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了一眼羅皓,意思顯而易見,比如,羅少爺說的,羅夫人與謝副幫主一同謀害羅幫主的事情?
    謝淵神色一凝,顯然想到了什麽不好的東西。花如雪重新看向鐲子,並放在燈火下照了照,“實心的,藏不了東西,紋路是天然形成的,沒有特別的含義。”
    李蓮花不慌不忙道,“我說的這一切都是基於猜測,並沒有實證。鐲子或許是關鍵,或者不是,或許是它的位置很特殊,又或許是裝它的盒子很重要。”
    羅皓要去搶那箱子,卻被花如雪按住肩膀,扔到了韓七爺身邊,韓七爺伸手拽住他,不讓他搗亂。
    花如雪將箱子裏的東西一件一件取出,放在桌上,然後在箱子上不停地敲擊,果然發現了箱子有夾層。
    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取出幾張保存的很好的信紙,打開快速瀏覽了一遍後遞給了韓七爺。謝淵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臉色一片死灰。
    韓七爺越看臉色越沉,他咬牙切齒道:“你不僅殺害羅幫主,你還跟其他門派勾結,出賣清江幫利益,害死幫中兄弟。跟魚龍牛馬幫合作,你怎麽敢的?怎麽敢的……他們可是魔教……你可還有話說?”
    “我無話可說。”
    謝淵淡淡地說了這樣一句話。他的目光落在羅夫人的棺材上,神色平靜。她總是最了解他的,在他以為勝負已分,塵埃落地之際,給了他致命一擊。
    她將自己的人手全部給了羅皓,所以他輕易落在了本來沒什麽威脅的羅皓手上,羅皓為了所謂殺父之仇,一定會殺了他。
    她在自己房間布下了後手,如李神醫這幫聰明的人根據她留下的線索,毫不費勁就能找到他的罪證。
    甚至他懷疑韓七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也是受到了她的指引,韓七的手上絕對也有針對他的殺招。
    一重又一重的殺招,他躲得過這個,躲不過那個。
    他栽得不冤。
    十年前,他輸在了她的手上,大權旁落,隻能退居她身後,十年後,他終於算計得她要死了,結果她死了,黃泉路上卻要拉上他一起。
    誰也沒有放過誰,誰也不會放過誰。阿棠,我們可真是生死都要一起。
    一旁的羅皓瞪大了眼睛,他在惶恐之後,竟然生出了幾分癡性,“魚龍牛馬幫……怎麽會?你在為誰做事……是她嗎?她明明說隻要我拿下清江幫,她就……她就……”
    韓七爺臉色頓時漆黑一片。想不到他們清江幫中,除了謝淵跟魔教有來往,竟然還有一個癡迷於那個妖女的混賬。難怪這兩個東西,夫人一個都不選,而是選了他來接手清江幫。
    就連謝淵的臉上也生出了一些古怪的情緒。羅皓這個他並不怎麽喜歡的兒子,果然愚蠢得很,他跟羅夫人明明都是聰明的人,怎麽會生出這樣愚蠢的兒子?難道他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羅震那個蠢貨的兒子?他們的愚蠢簡直一脈相承。
    他又轉頭看了一眼,自從揭破他們之間的關係後就破罐子破摔,癡癡看著他的阿玲。這也不是個聰明的,她的孩子大約也沒什麽值得期待的。更何況,她肚子裏的孩子究竟是羅皓的,還是他的都不清楚呢。
    謝淵歎了一口氣,隨即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等韓七爺訓斥了一頓羅皓,卻發現對方毫無悔改之意後,他也閉上了嘴。罷了罷了,這孩子連他娘都沒有辦法,他一個外人又能如何呢?
    雖然羅皓弑母,但羅夫人留有書信,她不欲追究此事,但同樣的,她也不願意原諒他。她私人的東西寧願送給幫內的兄弟,也不願意留給他一丁半點。
    一個擁有弑母名聲的人如何能在江湖立足呢?沒錢,沒地位的羅皓,未來定將吃盡苦頭。
    如果在羅皓的身世暴露出來之前,大家或許會看在羅幫主的麵子上幫扶他一二,但他若是謝淵的兒子,那又另當別論了。
    韓七爺有些敬畏地看了一眼正堂中的棺木,不知道如今這樣的局麵,是否在她的預料之內?羅夫人依舊美麗的臉上定格的溫柔笑意看得久了,竟覺得有幾分恐怖與猙獰。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一切都明朗了起來。
    李蓮花道:“那個,我困了,可以去休息了嗎?”
    作為在場唯一不受牽連的清江幫實權人物,韓七爺連忙道:“李神醫自便。”
    羅皓哼了一聲,抬腳就走,路過謝淵的時候,他還故意撞了他一下。
    結果就這麽一下,原本低著頭坐在地上的謝淵緩緩倒了下去,七竅流血,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服毒自盡,見血封喉的毒藥。
    阿玲捂著嘴,哭得傷心欲絕。羅皓看著他的屍身,神色很是茫然,他一直盼望著他的死,可如今他真的死了,他卻好像也不怎麽開心。
    其他人卻並未露出吃驚的神色。在謝淵服毒的時候,在場武功高的幾人,未必沒有發現,隻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阻止。因為他本身就是要死的,讓他服毒自盡,是留給他最後的一絲體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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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皎潔如流水,桃清與李蓮花走在羅府長長的走廊上。
    桃清幽幽道:“這世上,有殺妻的丈夫,也有殺夫的妻子,果然至親至疏夫妻,情愛這種東西,如鏡中花,水中月,都是假的。先生,你說人為什麽想要成親?”
    李蓮花摸了摸鼻子,尷尬一笑,“這個……那個……感情的事情,我也不甚了解……你也不要問我……沒有借鑒意義……”
    桃清側頭看他,“先生不是說你成過親嗎?怎麽會不了解?”
    李蓮花歎了一口氣,“那個時候,我年紀小,有些任性,想做什麽事情就做了,並沒有考慮太多的東西,並不如何顧忌別人的感受。”
    十年前的他還隻是一個孩子,到底太過於任性了一些,如今想來,總覺得對不起她。“你可千萬不要學我……人生大事,一定要深思熟慮,考慮周全。”
    桃清嘴角微勾,“先生多慮了,我不打算成親。”
    李蓮花瞠目結舌,“這個……你沒有遁入空門,也不打算遁入空門,若是這樣的事情都不嚐試一下,臨到頭豈不是遺憾……”
    “有些事沒有經曆過是遺憾,可經曆之後,或許悔不當初,而且……”桃清輕輕歎了一口氣,“這江湖的青年才俊我也見過不少了,除了先生以外,其他人在我看來要麽太弱了,要麽沒有腦子,還有很多是那位虞美人的愛慕者,著實令人失望。”
    縱觀曆史,可歌可泣的大人物無數,可將他們放入時間的長河中,又顯得那麽微不足道。人生百年,所遇之人終究有限,能遇到一二驚才絕豔之輩,讓人生充滿驚喜,已經是僥天之幸。
    就像是天下之大,卻隻有一個李蓮花。他經曆過至暗時刻,從風光無限的江湖魁首跌落成一文不值的江湖散人,卻依舊心向光明,走過千山萬水,始終不改初心。
    如果李蓮花隻是李蓮花,那他不過是一個有點懶散,有點小聰明的小人物,但李蓮花卻偏偏是李相夷,那個隻提到名字就讓人敬仰萬分的李相夷。過去和現在的對比,讓他變得格外地不平凡。
    “這個……”李蓮花腦中快速思考。看看能不能拉出一個青年才俊,改變一下她的糟糕印象,“方氏大少爺,多愁公子方多病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皓首窮經施文絕,滿腹經綸,才高八鬥……”
    他說不下去了,他頭一次覺得自己認識的這些青年“才俊”著實有些拿不出手,他們是挺有財,或者有才的,隻是跟俊這個字著實不搭邊。
    桃清好笑地看著他,“先生怎麽不說了?繼續說啊,還有什麽了不得的人物,改天介紹我們認識一下。”
    李蓮花幹笑一聲,“那個……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機會結識那些了不得的人物……說不定就能得遇良緣。”
    桃清忽而一笑,她幽幽道,“有時候想想,成親是為了延續後代,但不成親,其實也不影響生出一個優秀的孩子。孩子的父親是誰其實並不重要,隻要是自己生的就好了。”
    李蓮花大驚失色道:“……這個萬萬不可,萬萬不可。若人人都這般,豈不是亂套了……兄弟姐妹都不認識……”
    桃清微笑道:“所以啊,先生作為江湖第一神醫,是不是應該研究一下如何辨別孩子血脈傳承?”
    她歎息道,“畢竟,外麵還有許許多多的人要認親呢,先生莫不是忘記了孫家的事情,唉,也不知道他們滴血驗親怎麽樣了,是不是已經結束了。
    李蓮花咳嗽一聲,正色道:“這個……卻不是我的強項,桃姑娘不是說我隻治死人,活人不醫嘛。我覺得你說得對。”
    桃清啞然失笑,看了李蓮花一眼,轉身進了羅府給她安排的院子。被留在身後的李蓮花看著她的背影,無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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