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隨波任安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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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江以前來過江南嗎?”薑風璂看著她,好奇地問道。
好像不論到什麽地方,嬴霍江都能對這個地方很熟悉。
薑風璂看著是在問她有沒有來過江南,其實也是在暗暗地問她從前有沒有去過中原,巴蜀這些地方。
“嗯,來過的。不止江南,還去過很多地方。”
嬴霍江應過,仿佛是知道薑風璂想問什麽似的,便接了她內心沒問出的問題答道。
不過她沒有舉出都去過哪些地方。許是去的地方太多了,自己也數不清了,一時想不起來該說哪個。
“那....”,薑風璂稍稍頓了頓,接道:
“是因為尋她麽?”。
話落,有些苦澀地望著她,想要開口安慰,但卻不知從何說起。
“嗯。是為尋她。”
嬴霍江目光落在薑風璂眸中,語氣和神色淡了淡,有些悵然,有些憧憬。
薑風璂還想再問一些什麽,但是覺得好像再問有些不禮貌,怕她傷心,所以忍住了不開口。
頓了片刻。
“風璂。”嬴霍江忽地輕柔喚了一聲。
“嗯?”薑風璂應過。
她知道她心中起了波瀾,自己仿佛也是被她影響,不自覺想要隨著她的節奏飄搖。
“你說,我們會一直這樣呆在一起嗎?”
嬴霍江抬眼望了望遠處,好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呆”一字像是有意放輕了聲音,聽著有些曖昧。
薑風璂隻看著她,看得有些出神。
“會的。”薑風璂答道。
“不論以後發生什麽,總會的。”
溫柔一句,暖了心扉。
不遠處兩個女子分別牽了一個小女孩兒,一個看著內向些,一個看著活潑些。
“阿娘,我的花燈被弄翻了,許的願望不靈了怎麽辦。”
旁邊一個小女孩兒拉著她母親有些哭腔地說著。
“福兒不哭啊,沒事的,阿娘再買一個給你就是了。”她的阿娘摸著她的頭,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道。
“可是.....可是....”。
那小女孩兒還是有些哭腔,雖然她阿娘說了會再買一個,但是總歸不是原來那個。
好像這個年齡的小孩兒,或許總會有些賭氣,有些無理取鬧。
但誰又不是從孩童時期走過來的呢。
小時候有小時候的賭氣和無理取鬧,長大了,也有長大的固執和堅持。
從前是宣之於口的固執,後來則是隱藏於心的固執。
不同角色,其實說到底,很多事的本質或許並沒有變。
“好啦好啦,說不定是花神準了你的願望,所以給你一個提示的。”
身旁又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兒安慰道。
“不如這樣,我的花燈還沒放出去,你就把你的願望寫到我的上麵怎麽樣?一個花燈兩個人的願望,花神一定會多看幾眼的!”
小女孩兒天真無邪,但想要真心安慰同伴的心情是不假的。
哭著的小女孩兒揉了揉眼睛,應是被她的話打動,怔了怔,看著她。
“喏,給你筆寫嘍。”說罷,這個小女孩兒遞了筆給她。
那兩名女子在身旁護著兩個小女孩兒。
好似她們自己的事情,就讓她們自己解決,大人就不再過多插手了。
也是,下一代的感情,下一代的選擇,就由著她們去好了。
往後,她們有自己的人生任其做主。
“哈哈,寫在一起嘍!”
這個活潑的小女孩兒看著很是開心,和同伴放好花燈後,不加猶豫地便撲在了她身上。
內向的那個小女孩兒看著心情也好了很多,見她這般,也是笑著回道:
“嗯,在一起啦!”
歡聲笑語,幸福無比。
可能是氣氛到了,兩人都不願打破,薑風璂和嬴霍江也是相視一笑。
過了片刻,嬴霍江似是想到了什麽,問道:
“風璂,華陽淮漢他.....”
話沒有說完,但兩人大概都明白什麽。
那時還在來江南的路上時,薑風璂和嬴霍江大多數時間都是在一起,在馬車上時,嬴霍江有提到江南的飲食。
薑風璂有心惦記著,提了一嘴。
因為中原時,自己一直過意不去華陽淮漢請的那頓飯。
雖說已經互相很熟悉了,有些事情不必放在心上,但總歸好像有些不同,便說要是到了江南,有機會一定要請他吃甜甜的糕點。
她記得華陽淮漢喜歡吃甜的,想著一定請他多吃幾塊兒。
後麵到了地方,本來薑風璂是想請的,但是嬴霍江好像有意地反應快很多,搶在自己前麵去買了。
“哼——”,薑風璂想了想,忽地噗嗤笑了一聲。
“華陽淮漢果真沒個正經,下午你逗他的時候,他竟然去和那些牲畜‘置氣’,真是幼稚!”
見她依舊轉移了話題,打趣著說的,嬴霍江挑了挑眉頭,看著很是放心似的,輕輕點了點頭,很認同薑風璂說的。
兩人就這樣坐在河邊,不知再聊了些什麽。
後來薑風璂也有些困了,不停地打嗬欠,嬴霍江便引著她,同回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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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節通常持續好幾天,昨日薑風璂四人玩兒得盡興,今日也便不去湊熱鬧了,隻是街上隨意轉了轉。
“誒,聽說了麽,蘇家那女兒又去擊鼓鳴冤了!”經過時,聽到旁邊一人道。
“什麽?這大好的日子這麽掃興,大家都去拜花神吃酒宴了,誰還願意聽她在那兒訴說冤屈啊?”
“這天底下的冤枉事兒多了去了,哪裏還差她一個,何況一個女兒家?起不了大風浪的啊!!”一人回道。
“那可不,但總有這倒黴的攤上這事兒,聽說官府的人原本不想管的,但她偏偏就要趕著花朝節出個風頭,想要把事鬧大。”
“這來來往往的,肯定影響不好,官府的人這才沒辦法,所以才撥了個人去替她伸冤,估計也是敷衍了事。這會兒子應該在堂上審著了。”那人又回道。
“蘇家女兒?她又不是誰的附屬品,有自己的名字,為何非稱是哪家的女兒?”薑風璂皺了皺眉頭在旁低語道。
這稱呼原本沒問題,但聽他們一來二去的對話,總有種隱隱地嘲諷意味,聽得人不舒服。
還是保持禮貌,薑風璂走過去問了句:
“抱歉,打擾,敢問二位說的蘇家女兒,是何芳名?這衙門位置能勞請二位指個路嗎?”
那兩男子上下打量了下薑風璂,見狀,嬴霍江警告的眼神投向他們。
二人這才稍稍斂了斂神色,道:
“這蘇家女兒,名叫蘇閑止。這衙門嘛”,說話這人頓了頓:
“就在前麵隔了兩條街,向右拐個彎走到稍裏頭點兒就是了。”
“好的,多謝二位了。”薑風璂禮貌道。
話落,那二人似是見來者不“善”,轉身便要匆匆離開。
“走吧,去看看是何冤屈。”薑風璂回頭對嬴霍江三人道。
“好。”嬴霍江依舊簡單應過。
說罷,四人便依著路去了。
到了地方,衙門人不算多,隻外麵稀稀疏疏站了幾個人。
她們沒去趕花朝節的熱鬧,興許是看得膩了,又或許是想湊這邊的熱鬧。
總歸這生活中的是是非非有時更比美景更是惹人興致。
或者,是同病相憐,但沒有勇氣的人。
衙門公堂上正中坐了一人,看臉色很是不耐煩。背後是那幅“海水朝日”圖,其上便是“明鏡高懸”的匾額。
“蘇閑止。”
那人手中拿著訴狀,口中敷衍地念叨了幾遍,不時還看了看她。
堂下便是蘇閑止。她目光緊緊盯在那封訴狀上,皺著眉頭。
“你且說說罷。”那人懶洋洋地一句道。
“大人,小女自知家境貧寒,因此日夜苦讀,隻為榜上有名,將來謀份差事供養一家便可,僅此而已。”說罷,蘇閑止語氣滿滿的不甘和無奈,又接道:
“我所求不多,可奈何仲孫家的.....公子”,頓了頓:
“他替了我的”。
“等等!”
還未等蘇閑止說完,堂上那人便打斷了她的話。
抬眼看了看堂外的人們,不知思索什麽,而後接道:
“蘇閑止,我且問你,無論你有什麽委屈,可有證據?”他眯了眯眼睛,語氣輕飄飄的,似是在質問。
“......”。
蘇閑止皺了皺眉頭。
“沒....有。”頓了須臾,又接道:
“我雖沒有證據,但他真的。”她抬頭對上堂上人的目光,語氣急切地解釋道。
蒼白無力。
隨著板聲一響,那人又說道:
“既無證據,訴狀無效!”
“大人!仲孫赫維真的頂替了小女的功名!”見他起身便要走,蘇閑止不甘道。
“退堂!”
冷漠直接一聲。
一聲令下,蘇閑止自知和往常數次一般,便也不再做無畏地掙紮,就這麽呆呆地愣在原地。
堂上那人走過她身旁,輕聲一句:
“這便是事實,無論多少次,你也討不到結果的。回去吧。”
說罷,便離開了。
圍觀的幾個人不知有多少和蘇閑止一般,看過這樣的場景很多次,停留片刻,便稀稀疏疏地亦是離開了。
“唉,這世道啊,從來都是做官的和那些權貴們說了算啊。”
薑風璂四人身旁緩緩響起一白發老人的無奈聲音。隻見她又道:
“仲孫家勢力廣,這衙門老爺怎做得了主,就算碰到清廉的,隻怕是有心也無力啊。”說罷,她搖了搖頭,轉身便要走。
離去時,餘光稍稍瞥了瞥薑風璂和嬴霍江。
薑風璂注意到了,但僅僅對視了一眼,不經意發現了她右耳邊有塊兒淡淡的花型,不是很大,所以不易察覺。
隻是自己也不知為何,就碰巧看到了,看著似是什麽印記。
“......”。薑風璂不知思索著什麽,愣了愣。
片刻,人走的差不多了,隻剩下薑風璂四人。
蘇閑止方從堂上轉身,徑直離開。
“我們跟上去看看吧。”
薑風璂望著蘇閑止失落疲憊的身影,對身旁嬴霍江一行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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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依舊簡單一聲,句句有回應。嬴霍江溫柔一句。
四個人跟在身後,離得比較遠,藏得比較好,沒有被蘇閑止發現。又或許是她此時已無心別的事情,所以並沒有察覺身後有人。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到了一處看起來有些偏僻的地方。
遠遠望去,蘇閑止走進了一座略顯破舊的房子。
房子並沒有貧困到令人咋舌的地步,但總會給人說不出的淒涼感覺。
薑風璂一路跟上的時候,剛開始見到的都是建築精良的房子,到後來就是一排一排同蘇閑止一家這般的境況。
“咳咳咳——”,不遠處,薑風璂一行人便聽到屋內一婦人的聲音。
“阿娘,我方才去買了些藥,這會兒給您倒水服下吧。”蘇閑止皺著眉頭苦澀心疼道。
“......”。蘇母抬眼看了看她,須臾,方道:
“閑止啊,你剛又去衙門那兒了?”語氣帶了些無奈。
蘇閑止猶豫了些許,原本是不想讓母親知道的,但也不知道怎的消息傳的這樣快,回道:
“嗯”。
歎了口氣,蘇母看著蘇閑止道:
“女兒啊,別再做這些無用的了。你去了多少次都沒有結果,他們隻顧自己的快活,那會顧得上我們這些人。”
“省省時間和精力吧,執迷不悟下去耽誤的是自己啊!”
蘇閑止望著母親,沒有說話。
她當然知道,但是也還是抱著不知從哪兒來的希望,總有種執念支撐著她那樣做,怔了怔,不語。
“我啊,年紀大了,你也不小了,找個人家,安安穩穩嫁了吧,嗯?”
蘇母有些請求地眼神和語氣對蘇閑止說。
“娘,藥好了,您先喝藥吧。”
蘇閑止有意回避母親,從旁端過一碗藥給她。
“你不要回避我的話!”蘇母語氣微慍。
她已經對蘇閑止說過很多次這種話,但無奈,在她眼裏,這個女兒就是很叛逆,不聽自己的話。
別家的女兒到了年齡都按部就班的嫁人生子,但她也不知中了什麽邪,說什麽就是不願意嫁。
見女兒目光對上自己,蘇母又接了句:
“閑止啊,聽阿娘的。”頓了頓,道:
“算阿娘求你了,好麽?”說著,還不時地劇烈咳嗽著。
蘇閑止端著那碗,蘇母見她扯開話題,便執意不喝藥,讓她這麽端著。
“阿娘.....”
蘇閑止念了念,不知在想什麽。
蘇母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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