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十七盯著冰箱裏的半透明牛奶盒，喉嚨發緊。盒子裏本該有至少三分之一的牛奶，現在卻空空如也，隻在底部殘留著幾滴白色液體。
    第五條規則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中：
    5. 冰箱裏的牛奶總是充足的。如果發現牛奶盒空了，不要購買新的，三天內不要喝任何牛奶。
    "這不可能..."顧十七喃喃自語，伸手拿起牛奶盒。紙盒輕飄飄的，邊緣處有一圈暗紅色的汙漬，像是幹涸的血跡。他將盒子翻轉，查看保質期——2022年7月15日。
    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那是表姐失蹤的日期。
    廚房的燈光突然閃爍了幾下，顧十七警覺地抬頭。窗外，暮色已經籠罩小區，最後一縷夕陽將雲層染成血紅色。從鄰居家逃回來後，他一直提心吊膽，總感覺那隻缺了一隻眼睛的泰迪熊隨時會從某個角落撲出來。
    "叮——"
    微波爐突然自行啟動，空轉的機械聲在寂靜的廚房裏格外刺耳。顧十七猛地後退，後背撞上了冰箱門。中層抽屜微微震動，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裏麵掙紮著要出來。
    "別自己嚇自己。"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微波爐停止了運轉，廚房重新陷入寂靜，隻有冰箱壓縮機發出低沉的嗡鳴。
    顧十七將空牛奶盒扔進垃圾桶，決定先洗個澡清醒一下。轉身時，他餘光瞥見冰箱中層抽屜又滑出了一點，一縷黑發從縫隙中垂下。
    "不要打開冰箱的中層!"第六條規則警告過。顧十七咽了口唾沫，快步離開廚房。
    浴室裏霧氣氤氳，熱水衝刷著顧十七緊繃的神經。他閉上眼睛，讓水流帶走身上的冷汗和恐懼。昨晚逃去鄰居家的經曆像場噩夢，但脖子上殘留的勒痕提醒他一切都是真實的。
    關掉水龍頭，顧十七伸手去拿毛巾，卻摸到了某種潮濕的織物——是那塊用來蒙泰迪熊頭的黑布，現在正掛在毛巾架上，滴著水。
    "什麽鬼..."顧十七觸電般縮回手。他明明把這塊布扔在了臥室，它怎麽會...
    鏡子上覆蓋著厚厚的水霧，顧十七下意識用手擦了一把。在逐漸清晰的鏡麵中，他看到了自己蒼白的臉，還有——站在他身後的另一個"自己"。
    鏡中的"顧十七"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右眼是空洞的黑窟窿，左眼則是一顆血紅色的紐扣。
    "幫幫我..."鏡中的"他"開口了，聲音像是從水下傳來，"把牛奶...倒進下水道..."
    顧十七的血液瞬間凍結。第七條規則閃電般掠過腦海：
    6. 不要答應鏡子裏的"你"的任何請求。如果鏡麵出現霧氣，在上麵畫一個五角星並離開衛生間至少一小時。
    "不..."顧十七向後退去，腳跟撞上浴缸邊緣。鏡中的"他"突然向前傾，那張扭曲的臉幾乎貼在鏡麵上。
    "它在牛奶裏下了毒..."鏡中影像的嘴唇蠕動著，聲音忽高忽低，"倒掉它...否則你會變得和我們一樣..."
    "我們"？顧十七的思緒飛速轉動。表姐的紙條說過不要相信"父母"，現在鏡中的"自己"又說牛奶有問題。但第五條規則明確說如果牛奶空了不能買新的，三天內不能喝任何牛奶...
    鏡子突然重新蒙上霧氣，這次速度快得不自然。在水霧凝結的鏡麵上，幾行血字逐漸浮現：
    不要相信鏡子。
    牛奶是安全的。
    它在你身後。
    顧十七猛地轉身，浴室空無一人，但淋浴間的簾子微微晃動，像是剛剛有人從後麵經過。他顫抖著用手指在鏡麵上畫下一個歪歪扭扭的五角星，然後抓起浴巾衝出衛生間。
    走廊裏一片漆黑，隻有廚房的燈光從盡頭透出。顧十七跌跌撞撞地跑向自己的臥室，卻在經過表姐房間時聽到裏麵傳來微弱的哭聲——是表姐的聲音。
    "十七...救救我..."聲音斷斷續續，"鏡子...是通道...牛奶...阻止它..."
    顧十七的手懸在門把上，猶豫不決。表姐的日記提到過"它"用玩偶取代人類，但沒說鏡子也是"它"的一部分。而且牛奶...
    廚房突然傳來冰箱門打開的聲響，緊接著是液體傾倒的聲音。顧十七的心跳幾乎停止——有人在倒牛奶？
    他輕手輕腳地挪向廚房，透過門縫窺視。廚房裏，母親背對著他站在水槽前，正將一盒牛奶倒入下水道。牛奶呈現出不正常的粉紅色，在流經排水口時發出輕微的嘶嘶聲，像是腐蝕了管道。
    "媽...？"顧十七不確定地喚道。
    母親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緩緩轉身。她的臉在廚房頂燈下顯得異常蒼白，嘴角保持著完美的微笑弧度，眼睛卻一眨不眨。
    "寶貝，你該睡覺了。"母親的聲音過於甜美，像是精心排練過的台詞，"媽媽給你熱了牛奶。"
    她舉起一個冒著熱氣的杯子，裏麵的液體濃稠發黑，根本不是牛奶。顧十七注意到母親的手腕處有一圈粗糙的縫線，像是玩偶的接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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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渴。"顧十七後退一步，想起第五條規則的三天禁令。
    母親的微笑擴大了，嘴角幾乎咧到耳根："不乖的孩子會受到懲罰哦。"
    她向顧十七走來，動作機械而不協調。顧十七轉身就跑，卻撞上了一堵肉牆——父親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後，同樣帶著那種誇張的笑容，眼睛裏反射著紐扣般的塑料光澤。
    "小熊想你了。"父親說，聲音裏混雜著另一個音調，像是泰迪熊發出的吱吱聲，"該給它唱搖籃曲了。"
    顧十七被兩人逼到牆角，冷汗浸透了睡衣。他瞥見廚房台麵上的鹽罐，想起第四條規則處理血花的方法。也許...
    他假裝腿軟跪地，趁機抓起鹽罐向"父母"撒去。鹽粒接觸到他們的皮膚時，發出油炸般的滋滋聲。"母親"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尖叫，捂住臉後退。
    "你怎麽敢——父親"怒吼著撲來，顧十七側身閃開，抓起那杯黑色"牛奶"潑向對方。
    液體接觸到"父親"的胸口，立刻腐蝕出一個大洞。沒有血流出來，隻有填充物般的棉絮從破口處湧出。借著這個機會，顧十七衝向客廳，卻被什麽東西絆倒在地。
    是那隻泰迪熊玩偶，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腳下。玩偶僅剩的血紅色紐扣眼睛閃爍著惡意的光芒，毛茸茸的手臂環抱住他的腳踝。
    "抓到你了。"玩偶用母親的聲音輕聲說。
    顧十七拚命踢腿，卻無法掙脫。身後，"父母"拖著殘缺的身體向他逼近。就在絕望之際，衛生間的方向突然傳來鏡子碎裂的巨響。
    一道刺眼的白光從走廊盡頭爆發，伴隨著玻璃雨點般落地的聲音。泰迪熊像是被燙到般鬆開了手，顧十七趁機掙脫，向光源處爬去。
    衛生間門口，鏡子已經碎了一地。在殘留的鏡框裏，站著一個模糊的身影——是表姐林小滿，她的左眼變成了紐扣，右眼卻依然是人類的眼睛，充滿恐懼和決心。
    "十七，快！"表姐的聲音從鏡中傳來，像是隔著厚厚的玻璃，"牛奶盒...底部有鑰匙...打開中層抽屜！"
    顧十七愣住了。第六條規則明確禁止打開冰箱中層，但表姐卻說...
    "沒有時間了！"表姐尖叫著指向他身後。顧十七回頭，看到"父母"和泰迪熊已經追到走廊中央，他們的身體正在變形，皮膚下有什麽東西在蠕動。
    廚房裏，冰箱中層抽屜完全滑出，黑發如潮水般湧出，在地板上蔓延。顧十七做出了決定——他衝向廚房，抓起那個空牛奶盒，撕開底部。
    一把小巧的銀色鑰匙掉了出來。
    與此同時，黑發已經纏上了他的腳踝，冰冷刺骨。顧十七掙紮著爬向冰箱，鑰匙在手心發燙。中層抽屜裏，除了蠕動的黑發，還有一個被層層黑絲纏繞的金屬盒子。
    "十七，不要！"身後傳來母親撕心裂肺的尖叫，這次聲音真實得令人心痛，"那裏麵是——"
    顧十七沒有猶豫，將鑰匙插入盒子的鎖孔。隨著"哢噠"一聲輕響，盒子彈開了。
    裏麵是兩顆人類的眼球，浸泡在乳白色的液體中。液體表麵漂浮著一張紙條，上麵是表姐的筆跡：
    "它們的眼睛。找到第三顆，你就能阻止它。"
    顧十七的視線模糊了，耳邊響起震耳欲聾的尖嘯聲。黑發如浪潮般將他吞沒，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後一刻，他看到衛生間方向爆發出耀眼的白光，表姐的身影從中走出，手中握著那顆血紅色的紐扣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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