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呢？"顧十七已經猜到了答案。
    "結果就是你現在看到的。"莫雨苦笑，"像我這樣的天使在地獄待久了，開始真正理解罪人的悔恨與痛苦，變得更加寬容；而陸昭那樣的判官在天堂待久了，卻把所謂的"規則"執行得比地獄還要嚴苛。"
    圖像再次變化，顯示出天堂現在的情景——靈魂們排著整齊的隊伍，麵無表情地接受審判，稍有瑕疵就被投入地獄；而地獄卻出現了花園和圖書館，許多靈魂在那裏反思和成長。
    "所以現在天堂比地獄更可怕？"顧十七難以置信地問。
    莫雨點點頭。"天堂變成了完美的監獄，地獄卻成了另類的救贖之地。係統完全顛倒了。"
    顧十七突然想到什麽。"林夏...她在哪裏？"
    莫雨沉默了片刻，然後在水晶球上輕撫。影像變成一座美麗的花園，林夏的身影出現在其中，正在照料一朵白花。
    "地獄的寧靜花園，"莫雨輕聲說，"她死前承受了太多痛苦，本應去天堂，但在審判時..."
    "陸昭審判了她？"顧十七握緊拳頭。
    "不，是另一個像陸昭一樣的審判官。他們認為經曆過痛苦的人更容易產生負麵情緒，所以..."莫雨沒有說完。
    顧十七的眼中燃起怒火。"這太荒謬了！"
    "所以我要修正這個係統。"莫雨堅定地說，"但我需要你的幫助，顧十七。你是唯一一個成為乘務員後還能保留人類情感的...異常值。"
    顧十七看向水晶球中林夏的身影。"我能做什麽？"
    "係統有個漏洞，"莫雨解釋道，"當善惡標準顛倒時，需要一個同時經曆過天堂和地獄審判的人類靈魂作為鑰匙來重置。你就是那把鑰匙。"
    門外突然傳來沉重的撞擊聲，整個房間震動了一下。
    "他找到我們了。"莫雨緊張地說。
    "怎麽做？"顧十七毫不猶豫地問。
    莫雨迅速從懷中取出一把小巧的金色鑰匙。"這是係統重置鑰匙。你需要回到列車的動力核心——就在我們剛才逃出來的紅門後麵。把鑰匙插入控製台，然後..."
    "然後什麽？"
    莫雨的眼神變得複雜。"然後你需要做出選擇。重置係統意味著所有審判官和天使將回到最初的位置，包括我。但作為人類靈魂...你很可能會被係統抹除。"
    撞擊聲越來越響，牆上已經開始出現裂縫。
    顧十七看了看鑰匙，又看了看水晶球中的林夏。"如果我被抹除，林夏會怎樣？"
    "她會回到正常的輪回中，來世...可能會幸福。"莫雨誠實地說。
    顧十七握緊鑰匙。"帶我去動力核心。"
    莫雨驚訝地看著他。"你確定？即使代價是..."
    "我早就該死了。"顧十七平靜地說，"能給她一個真正的來世，值得。"
    莫雨眼中閃過一絲敬佩，她迅速在水晶球上操作，一道隱藏的門在牆上滑開。"快走！這條通道直通動力核心！"
    他們剛衝進通道，身後的房間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擊碎。陸昭的身影出現在廢墟中，他的背後展開了六對漆黑的羽翼——天使的翅膀，卻被地獄的火焰染黑。
    "你們逃不掉的！"他的聲音回蕩在通道裏，"係統必須維持！"
    顧十七和莫雨拚命奔跑，通道似乎沒有盡頭。終於，他們來到一個巨大的圓形空間，中央是一個懸浮的、如同心髒般跳動的光球，周圍環繞著複雜的機械結構。
    "那就是係統的核心！"莫雨指向光球下方的控製台，"鑰匙孔在那裏！"
    他們剛靠近控製台，一道黑影就落在麵前。陸昭緩緩站起，翅膀收攏，眼中燃燒著冰冷的怒火。
    "莫雨，你總是這麽叛逆。"他搖頭，"上次是偷偷減輕罪人的懲罰，這次是直接想重置係統。你就不能接受規則嗎？"
    "當規則變成暴政時，反抗才是美德。"莫雨毫不退縮。
    陸昭冷笑，突然出手，一道黑光擊中莫雨的胸口，她悶哼一聲跪倒在地。
    "莫雨！"顧十七想衝過去，卻被無形的力量禁錮。
    "人類，"陸昭厭惡地看著他，"你們總是感情用事。知道為什麽係統會變成現在這樣嗎？就是因為太多像莫雨這樣的天使，對你們這些罪人產生了不必要的同情。"
    顧十七掙紮著，手中的鑰匙開始發出微弱的金光。"你們...根本不懂什麽是善惡。"
    "哦？"陸昭挑眉，"那你告訴我，什麽是善？什麽又是惡？"
    顧十七直視他的眼睛。"善不是冰冷的規則，惡也不是簡單的過錯。林夏一生善良，卻因為臨終的痛苦被判定有"潛在罪惡"；而有些真正的惡人，因為死前的一時懺悔就上了天堂！這才是顛倒黑白！"
    鑰匙的光芒越來越強，陸昭的表情變了。"把它給我！"他伸手去搶。
    "現在！"莫雨突然從地上躍起，撲向陸昭，暫時拖住了他。
    顧十七衝向控製台，鑰匙在他手中如同活物般震動。他看到了鑰匙孔——就在控製台中央。
    身後傳來莫雨的痛呼，但他不敢回頭。鑰匙離孔越來越近...
    就在鑰匙即將插入的瞬間，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提起。陸昭掐著他的脖子，眼中滿是殺意。"你以為你是誰？竟敢挑戰神的秩序！"
    顧十七呼吸困難，但仍緊握鑰匙。視線開始模糊時，他看到了陸昭身後的莫雨，她手中凝聚著一團白光。
    "沒有...人是神..."顧十七艱難地說，"連你們...也隻是...囚徒..."
    白光擊中陸昭的後背，他咆哮一聲鬆開了手。顧十七跌落，用盡最後的力氣將鑰匙插入了鑰匙孔。
    世界在那一瞬間靜止了。
    然後，一道耀眼的白光從核心爆發，席卷了整個空間。顧十七最後看到的，是陸昭麵具般的完美麵孔終於出現了裂痕，是莫雨釋然的微笑，還有...他似乎看到了林夏，在遠處向他伸出手。
    白光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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