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消散後，莫雨睜開了眼睛。
    她站在天堂第七軍團的聖殿中，六對純白羽翼在背後舒展，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長袍如雪，金線繡成的紋路在袖口流轉——這是天使長的製服。水晶地麵映出她完美的倒影：淡金色的瞳孔，無瑕的麵容，一切都回到了她被貶入地獄前的模樣。
    "莫雨大人，歡迎歸來。"身旁的低階天使恭敬地行禮。
    莫雨眨了眨眼，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係統重置了，她回到了天堂，恢複了曾經的職位。但奇怪的是...她記得一切。地獄判官的日子，天堂列車的陰謀，還有...顧十七。
    "現在是什麽時候？"她問道，聲音比自己預想的要沙啞。
    "新紀元年第一天，大人。係統剛剛完成全麵升級。"天使回答。
    係統升級？莫雨心中冷笑。他們管那場幾乎毀滅整個輪回秩序的混亂叫"升級"？
    "陸昭大人要求各軍團天使長立即前往中央聖殿參加會議。"天使繼續道。
    陸昭。這個名字讓莫雨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他還在這裏，而且聽起來職位更高了。
    "我馬上就去。"她強迫自己露出天使應有的平靜微笑。
    當天使離開後，莫雨迅速走到聖殿邊緣的水晶牆前。這些牆壁不僅能隔絕外界，還能顯示天堂各處的景象。她輕觸牆麵，心中默念顧十七的名字。
    畫麵閃爍了幾下，然後顯示出一片空白。
    "不應該..."莫雨皺眉。即使顧十七被係統抹除，也應該有記錄。除非...
    她換了一個請求："顯示最近人間異常現象。"
    畫麵立刻切換，顯示出人間各個角落的混亂場景：人們突然跪地痛哭，聲稱記起了"前世"的記憶；一些孩子畫出從未去過的地獄景象；更有甚者，有人開始預言"天堂的墮落"。
    記憶閃回。係統重置不完全的副作用。
    莫雨的心跳加速。如果人間出現記憶混亂，那麽顧十七的靈魂很可能沒有被完全抹除，而是轉世了。她必須找到他，但首先...她需要了解現在的天堂變成了什麽樣子。
    中央聖殿比記憶中更加宏偉，也更加冰冷。十二根純白立柱上纏繞著金色的荊棘，地麵是透明的，下方能看到無數靈魂在接受審判的場景。其他十一位天使長已經到齊，他們完美的麵孔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莫雨就位後，聖殿盡頭的大門緩緩開啟。陸昭走了進來——不，現在應該稱他為"大天使長陸昭"。他背後舒展著十二對羽翼，每片羽毛都如刀刃般鋒利，閃耀著金屬般的光澤。那張曾經完美無瑕的臉現在多了幾道金色的紋路，像是裂痕被強行修補後的痕跡。
    "諸位同僚，"陸昭的聲音回蕩在聖殿中，"係統升級已經完成，新的審判規則即刻生效。"
    他揮手間，空中浮現出金色的文字。莫雨閱讀著那些條款，內心逐漸冰冷。新規則比之前更加嚴苛：任何微小的過失都將導致靈魂直接墜入地獄；懺悔不再減輕懲罰；甚至思想中的惡念也會被記錄審判。
    "有疑問嗎？"陸昭環視眾人，目光在莫雨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一位年輕的天使長舉手："大人，如此嚴格的規則是否會導致天堂靈魂數量銳減？"
    陸昭微笑："質量勝過數量。我們要建立的是完美的天堂，不是難民營。"
    莫雨咬緊牙關。這根本不是天堂應有的理念。她想起在地獄擔任判官時見過的那些靈魂——許多隻是犯了小錯的普通人，卻因為天堂的嚴苛規則而永世不得超生。
    "莫雨天使長，"陸昭突然點名，"第七軍團將負責處理人間出現的記憶異常。找出那些"記憶閃回"的個體，帶回天堂"淨化"。"
    淨化。這個詞讓莫雨背後發涼。她知道那意味著什麽——強行抹除記憶，甚至直接回收靈魂。
    "遵命，大人。"她低下頭，掩飾眼中的反抗。
    會議結束後，莫雨沒有立即返回第七軍團。她繞路去了天堂圖書館——那裏保存著所有靈魂的記錄。作為天使長，她有權限查閱大多數資料。
    "檢索最近轉世的人類靈魂，特征：保留前世記憶，可能與天堂列車有關。"她對圖書館的守護水晶說道。
    水晶閃爍片刻，投射出幾十個影像。大多數都是老人，臨死前突然記起"前世"的片段。莫雨快速瀏覽著，直到看到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影像——他躺在醫院病床上，手中緊握著一塊白色陶瓷碎片，眼神中是與年齡不符的滄桑。
    影像下方的信息顯示：顧小柒，16歲，先天性心髒病患者，三個月前突然昏迷，醒來後聲稱自己曾經名叫"顧十七"，並不斷重複"林夏"和"天堂列車"等詞語。
    莫雨的呼吸幾乎停滯。顧十七...他轉世了，而且保留了記憶。她必須找到他，但首先需要避開陸昭的監視。
    回到第七軍團聖殿，莫雨開始秘密準備。她取出了藏在自己羽翼根部的一片黑色羽毛——這是她在地獄擔任判官時留下的唯一紀念，能夠屏蔽天堂的監控。然後她召喚了自己最信任的兩個副官：加百列和拉斐爾，他們曾隨她一起被貶入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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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需要去人間執行秘密任務，"她低聲說，"你們要確保任何人——包括陸昭大天使長——都以為我一直在聖殿。"
    加百列擔憂地看著她："大人，您要去找那個轉世的人類？"
    莫雨並不驚訝他們猜到了。"係統重置時出現了錯誤，他可能是修複這個錯誤的關鍵。"
    "但陸昭大人命令——"
    "你們還記得在地獄的日子嗎？"莫雨打斷他，"記得那些因為小錯就被永遠懲罰的靈魂嗎？現在的天堂正在變成更大的地獄。"
    兩位副官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同時點頭。"我們會掩護您，大人。但請小心...陸昭最近在每位天使長身邊都安插了眼線。"
    莫雨展開羽翼，黑色羽毛隱藏在白色羽翼中。"三天內我就會回來。"
    借助黑色羽毛的力量，莫雨悄無聲息地穿越了天堂之門，降臨人間。她化身為普通人類女性，栗色短發，穿著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這是她最習慣的形態，也是當初在列車上顧十七見到她的樣子。
    人間的時間流速與天堂不同。在天堂的三天相當於人間的三個月。莫雨有足夠的時間找到顧小柒。
    醫院總是讓她感到不適。太像地獄的醫療室了——那些痛苦呻吟的靈魂被強行"修複"以便承受更多懲罰。莫雨穿過長長的走廊，根據資料來到三樓的兒科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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