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217，顧十七盯著後視鏡裏那個穿紅裙的女人。
    她還在哼歌，手指在車窗上劃著字，濕漉漉的長發垂在慘白的臉上，裙擺下滲出的暗紅色液體已經浸透了整個後座。
    林小蔓攥著磁帶的手微微發抖，低聲問：“我們……還要繼續放歌嗎？”
    顧十七的目光落在規則紙條上：
    規則四：若電台自動啟動，請播放一些乘客喜歡的歌曲。
    他沉默幾秒，突然伸手，“啪”地關掉了收音機。
    音樂戛然而止。
    車內瞬間陷入死寂。
    後座的女人停止了哼唱。
    “你瘋了？！”林小蔓猛地抓住他的手臂，“規則說——”
    “規則是陷阱。”顧十七聲音冷靜，眼睛卻死死盯著後視鏡，“每次放歌，她就離我們更近一點。”
    確實。第一次，她隻是坐在後排；第二次，她的手指碰到了車窗；而現在……她的血已經滲到了前排座椅下方。
    “但違反規則的代價……”
    林小蔓的話沒說完，車內的溫度驟然降至冰點。後座的女人緩緩抬頭，長發向兩側滑開，露出一張被水泡脹的臉——
    她的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齒：“為……什……麽……不……唱……了……”
    車窗上瞬間結滿冰霜，車內燈光瘋狂閃爍。
    女人的手猛地向前伸來，腐爛的手指抓向顧十七的脖子——
    啪！
    顧十七早有準備，反手將一盒鹽撒在她手上。
    “啊——！”
    女人發出刺耳的尖嘯，手指冒出白煙，像被灼燒一般縮了回去。
    “鹽？”林小蔓震驚地看著他。
    “加油站拿的。”顧十七緊握方向盤，猛踩油門，“規則一讓我們加油，但沒說不準拿別的東西。”
    出租車咆哮著衝向前方，而後座的女人在痛苦中扭曲，身體像融化的蠟一樣塌陷，卻又在下一秒重新凝聚。
    “沒用的……”她的聲音變成多重疊加的嘶吼，“違規者……死……”
    車內的燈光“砰”地炸裂，玻璃上爬滿裂痕。
    顧十七突然急刹車，輪胎在路麵擦出刺耳的聲響。
    他轉身直麵後座的女鬼，聲音出奇地平靜：
    “你要的不是歌，對吧？”
    女鬼的動作頓了一下。
    “第一次，你寫‘深夜’。”顧十七盯著她，“第二次，你點了《夜來香》——這首歌的歌詞裏有一句‘夜深人靜’。”
    “你真正想要的，是有人‘聽’你說話。”
    女鬼腐爛的臉上，那雙充血的眼睛微微睜大。
    車內的寒意稍稍減退。
    林小蔓屏住呼吸，看著顧十七緩緩從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
    加油站的那張收據。
    背麵寫著一行小字：
    【真正的規則：若乘客沉默，請主動詢問她的故事】
    “告訴我。”顧十七聲音低沉，“你是怎麽死的？”
    女鬼的嘴唇顫抖了一下，突然，大顆大顆的血淚從她眼眶滾落。
    “他……把我……埋在加油站……下麵……”她的聲音破碎不堪，“三年……沒人……聽見我……”
    車內的燈光恢複正常，冰霜融化，順著車窗滑落，像一場無聲的雨。
    林小蔓輕輕遞過一包紙巾。
    女鬼愣住了，腐爛的手指接過紙巾，卻隻是捏在掌心。
    “你……不怕我？”
    “怕。”顧十七誠實地說，“但比起盲目遵守規則，我更想知道真相。”
    女鬼沉默了很久，最終，她緩緩指向公路前方：
    “三百米……右轉……我的屍體……在那裏……”
    “找到它……我就……離開……”
    顧十七按照指引，將車開到了一處廢棄工地。
    月光下，他們挖出了一個生鏽的汽油桶，裏麵是一具蜷縮的女屍，手腕上還戴著碎裂的玉鐲。
    “現在呢？”林小蔓輕聲問。
    女鬼的身影浮現在桶邊，腐爛的臉上第一次露出近似平靜的表情。
    “謝謝……”
    她彎下腰，輕輕抱了抱自己的屍體，然後化作一縷青煙消散。
    車內的溫度恢複正常，收音機“哢噠”一聲，吐出一張新的紙條：
    【你已破解"沉默乘客"事件】
    【獎勵：一次豁免違規的機會】
    顧十七長舒一口氣，看向林小蔓：“看來，有些規則……是用來打破的。”
    林小蔓卻盯著遠處，臉色突然慘白：
    “十七……你看……”
    公路盡頭，一個穿黃色製服的加油站員工正緩緩走來，手裏提著一盞昏黃的油燈。
    他的臉上，沒有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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