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無臉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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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晨233,顧十七的出租車停在了國道旁的一個廢棄公交站前。
    霧氣彌漫的公路上,一個男人站在站牌下,西裝革履,手裏拎著一個老式皮箱。他的臉藏在寬簷帽的陰影裏,隻能看到微微上揚的嘴角。
    林小蔓的手指悄悄攥緊了規則紙條——第五條:禁止開往市區。
    男人拉開車門,皮箱“咚”地一聲砸在後座。
    “去市中心。”他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玻璃,“錦繡大廈。”
    顧十七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了兩下。
    “抱歉,先生。”他語氣平穩,“這輛車不去市區。”
    男人的嘴角慢慢拉平。
    車內的溫度驟然下降。
    “我說——”男人的手緩緩抬起,按在了顧十七的椅背上,“去市中心。”
    他的指甲突然變長,漆黑尖銳,刺穿了座椅頭枕。發黴的棉絮從破口處飄出,帶著腐肉的氣味。
    林小蔓的呼吸凝滯,她看到男人的影子在車窗上扭曲變形——那根本不是人類的輪廓,而是某種多足節肢動物的投影。
    “規則第五條。”顧十七依然沒回頭,聲音冷靜得可怕,“禁止開往市區。”
    “規……則?”男人突然咯咯笑起來,帽子下的陰影蠕動,“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的脖子像橡皮筋一樣拉長,腦袋繞過座椅,直接懸在了顧十七麵前。
    帽簷下,是一張沒有五官的空白臉皮。
    “我是規則的製定者。”
    顧十七的右手悄悄摸向口袋。
    “最後問一次。”無臉人的嘴在臉皮上撕裂開來,“去不去?”
    “不去。”
    刹那間,無臉人的脖子像蟒蛇般絞向顧十七的咽喉!
    “嘩啦——”
    顧十七甩出一疊撲克牌。泛黃的牌麵在空中飛舞,突然化作數十隻雪白的鴿子,撲棱棱地撞向無臉人的臉。
    “什麽鬼東西?!”無臉人鬆開了顧十七,漆黑的指甲胡亂揮舞。
    鴿子群中,一張特殊的牌悄然落地——“愚者”。
    顧十七一腳油門到底,出租車咆哮著衝了出去。
    後視鏡裏,無臉人站在馬路中央,身體像吹氣球一樣膨脹。他的西裝撕裂,露出下麵蜈蚣般的節肢軀體。
    “你跑不掉的……”他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這條路……是圓的……”
    果然,出租車開了十分鍾後,前方又出現了那個廢棄公交站。
    無臉人正站在那裏,皮箱放在腳邊,像是在等待老朋友。
    “該死!”林小蔓翻找著規則紙條,“有沒有能對付他的——”
    話音未落,車頂突然“咚”地一聲凹陷。
    一隻漆黑的利爪刺穿車頂鐵皮,差半寸就抓到了顧十七的頭發。
    顧十七突然急轉彎,車子衝下公路,駛入一條泥濘的土路。
    “你幹什麽?!”林小蔓抓住扶手,“這條路通向——”
    “墓地。”顧十七緊握方向盤,“規則隻說不能去市區,沒說不能去墳場。”
    車頂的撕裂聲越來越近,無臉人已經扒開了半個車頂。
    就在他的腦袋即將探入車內時,出租車衝進了一片墓地。
    灰白的墓碑在月光下林立,最中央的墓碑上刻著:
    “規則之外,即是生路”
    無臉人突然發出痛苦的嘶吼,身體像被無形的手扯住,硬生生從車上拽了下去。
    “不!!這裏是……禁……”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皮箱“咣當”掉在車後座。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顧十七才敢停車。
    後座的皮箱自動彈開,裏麵隻有一張泛黃的照片:年輕的出租車司機站在同樣的墓地裏,手裏舉著“愚者”牌。
    照片背麵寫著:
    “第一個逃脫者致後來人:規則是牢籠,但撲克牌是鑰匙。”
    林小蔓突然倒吸一口氣——照片上的司機,長得和顧十七一模一樣。
    顧十七盯著照片背麵那行字,手指微微發抖。
    "這不可能......"林小蔓湊近照片,聲音發顫,"這個司機怎麽會......"
    照片上的男人穿著二十年前的出租車製服,卻有著和顧十七完全相同的五官輪廓。更詭異的是,他右手捏著的那張"愚者"牌,正是顧十七剛才用來脫困的那一張。
    車後座突然傳來"哢嗒"一聲。
    兩人猛地回頭,那個本該留在墓地的皮箱,此刻正安靜地躺在後座上,箱蓋微微敞開一條縫。
    "見鬼!"顧十七一把抓起皮箱就要扔出窗外,卻在接觸到箱體的瞬間僵住了。
    箱子裏傳來微弱的心跳聲。
    咚。咚。咚。
    林小蔓的臉色煞白:"你聽到了嗎?"
    顧十七深吸一口氣,緩緩掀開箱蓋——
    裏麵蜷縮著一個巴掌大的嬰兒,全身青紫,臍帶還連著一塊腐爛的胎盤。更可怕的是,嬰兒的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變化,逐漸顯現出顧十七的五官特征。
    "這是......"林小蔓捂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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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嬰兒突然睜開眼,漆黑的瞳孔裏映出整條國道的倒影。它張開嘴,發出和那個無臉人一模一樣的沙礫聲:
    "去......市......區......"
    出租車在國道上瘋狂疾馳,後視鏡裏,墓地的輪廓正在扭曲變形。
    "它在追我們。"顧十七緊握方向盤,指節發白,"那個無臉人沒死。"
    林小蔓抱著不斷脹大的皮箱,嬰兒已經長到三歲孩童大小,細瘦的手指死死扣著箱沿。
    "規則第五條是禁止去市區,"她聲音發抖,"但如果不去......"
    皮箱突然劇烈震動,孩童的手"噗"地穿透箱體,青紫色的指甲抓向林小蔓的咽喉。顧十七猛打方向盤,車子在公路上甩出一個危險的弧度,那隻手才堪堪擦過林小蔓的脖子,留下三道血痕。
    "掉頭!"孩童的聲音變得尖銳,"去錦繡大廈!"
    顧十七的餘光瞥見油表指針瘋狂跳動,油箱裏的油正在以不正常的速度消耗。更可怕的是,車窗外飛速後退的景色開始重複——他們又回到了那個廢棄公交站附近。
    "空間循環......"顧十七咬牙,"它在逼我們就範。"
    皮箱裏的孩童已經長到十歲模樣,箱體被撐得變形開裂。它歪著頭,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爸爸,你不認得我了嗎?"
    林小蔓突然按下車窗,抓起皮箱就要往外扔。
    "等等!"顧十七按住她的手,眼神突然變得銳利,"我有個主意。"
    出租車一個急刹停在路邊。
    顧十七轉身直麵那個即將撐破皮箱的"東西",從口袋裏掏出那副殘缺的撲克牌。
    "我們來玩個遊戲。"他聲音異常平靜,"贏了,你放我們走;輸了,我帶你去市區。"
    孩童的脖子像蛇一樣伸長,腐爛的臉貼在顧十七麵前:"你......想玩什麽?"
    "二十一點。"顧十七洗著牌,"你和我,一人一張牌,比大小。"
    林小蔓驚恐地看著他:"你瘋了?和這種東西賭博?"
    顧十七沒有回答,隻是死死盯著對方越來越像自己的那張臉。孩童歪著頭思考片刻,突然咯咯笑起來:"好......但我要......先抽......"
    它細長的手指劃過牌麵,抽出一張"死神"。
    顧十七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揚起。他慢慢翻開自己的牌——
    一張空白的"愚者"。
    "平局。"孩童不滿地嘶吼。
    "不。"顧十七突然將兩張牌疊在一起,"看仔細。"
    牌麵重合的瞬間,"死神"的鐮刀正好架在"愚者"的脖子上,形成一個完美的絞刑架圖案。
    "這是......"孩童的聲音第一次出現慌亂。
    "規則之外的第二條規則。"顧十七猛地將牌按在皮箱上,"賭局平手時,莊家有權要求加注!"
    整輛出租車突然劇烈震動,所有車窗同時爆裂。孩童發出淒厲的尖叫,身體像漏氣的氣球般迅速萎縮,最終變回那個巴掌大的嬰兒,被顧十七一把塞回皮箱。
    "現在,"顧十七喘著粗氣啟動車子,"我們去會會真正的規則製定者。"
    方向盤猛地打滿,出租車調頭衝向市區方向。
    進入市區的瞬間,整座城市像褪色的照片般失去了色彩。
    錦繡大廈矗立在街道盡頭,外牆爬滿血管般的藤蔓。大廈頂層的窗戶亮著血紅色的燈光,隱約可見一個身影正在俯視他們。
    "那是......"林小蔓的聲音哽在喉嚨裏。
    頂樓的身影舉起一塊牌子,上麵寫著:
    【歡迎來到規則誕生之地】
    出租車自動停在大廈門口。皮箱裏的嬰兒又開始躁動,發出愉悅的咯咯聲。
    顧十七深吸一口氣,推開車門——
    他的腳剛接觸地麵,整條街道突然翻轉過來。天空變成地板,建築物像鍾擺一樣搖晃。林小蔓驚叫著抓住車門,眼睜睜看著顧十七被"倒"向血紅色的天空。
    "十七!"
    千鈞一發之際,顧十七甩出最後一張撲克牌。牌麵在空中化作銀色的鎖鏈,一端纏住路燈,一端纏住他的腰,硬生生將他拉回"地麵"。
    皮箱摔在地上,箱蓋彈開。裏麵的嬰兒已經長成少年模樣,正用和顧十七如出一轍的眼睛盯著他。
    "爸爸,"它甜甜地笑著,"歡迎回家。"
    大廈的門緩緩打開,無數穿黃色製服的"工作人員"魚貫而出。他們每個人都長著和顧十七相似的臉,胸前別著不同的規則編號徽章。
    為首的人摘下帽子,露出一張和顧十七完全相同的臉。
    "第1147號實驗體,"他微笑著說,"你終於違規了。"
    顧十七突然明白了什麽。
    他看向自己手腕內側——那裏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熒光編號:1147。
    "你們......"他聲音嘶啞,"在複製我?"
    "不。"對方搖頭,"我們就是你。每一個違規者都會成為新的規則守護者。"
    他指向錦繡大廈:"這裏關著第一個違規者,也是所有規則的源頭。而你......"
    話未說完,顧十七突然撲向皮箱,將那個幾乎和他一模一樣的"少年"拽了出來。
    "那就看看,"他冷笑,"誰才是真正的違規者!"
    顧十七抱著"少年"衝向大廈玻璃幕牆。在所有人反應過來前,他用力將"少年"砸向玻璃——
    "嘩啦!"
    玻璃碎裂的瞬間,整座大廈開始崩塌。無數規則紙條從窗口噴湧而出,在空中燃燒成灰。那些"工作人員"發出整齊的慘叫,身體像蠟像般融化。
    顧十七跌坐在滿地碎玻璃中,看著懷裏的"少年"逐漸變成一張泛黃的規則紙。
    紙上隻有一行字:
    【真正的規則:所有規則,都是用來打破的】
    天亮了。
    出租車完好無損地停在國道旁,電台裏正在播放晨間新聞:
    "昨夜錦繡大廈發生不明原因坍塌,專家稱可能是煤氣泄漏......"
    林小蔓顫抖著點燃一支煙:"我們......贏了?"
    顧十七沒有回答。
    他的口袋裏,一張新的撲克牌正在慢慢成形——牌麵上,一個穿黃製服的人正在書寫規則。
    牌的右下角,印著小小的三個字:
    【製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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