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身影已經扭曲變形，繃帶全部脫落，露出覆蓋全身的灰黑色毛發。
    那張臉介於人與狼之間，黃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發光。
    "你也進來。"它說，聲音已經完全是野獸的低吼，"他們需要新的實驗體..."
    顧十七的心髒幾乎停跳。他猛踩油門，輪胎在濕滑的路麵上打滑了幾秒才抓住地麵。後視鏡中，那個狼一樣的生物沒有追來，隻是站在原地，目送他逃離。
    開出幾個街區後，顧十七才敢減速。他渾身發抖，襯衫被冷汗浸透。那張寫著規則的紙條還貼在空調出風口上，現在最下麵又多了一行之前沒有的小字：
    "恭喜你活過了第一夜。記住，通緝令上的編號不是隨便寫的。"
    顧十七困惑地皺起眉頭。通緝令？他環顧四周，突然注意到路邊電線杆上貼著一張嶄新的通緝令。即使隔著雨幕，他也能看清照片上那張纏滿繃帶的臉，以及下麵醒目的紅色文字：
    "通緝：極度危險的實驗體逃犯。編號037。如發現請立即聯係特殊處理部門。警告：該個體具有高度攻擊性，可能呈現野獸特征。"
    通緝令的右下角蓋著一個陌生的徽章：一隻眼睛的圖案，周圍環繞著拉丁文"videre et non credere"——看見而不相信。
    顧十七的視線移回那張通緝令上的編號：037。與他在繃帶人——不，那個怪物——身上看到的烙印完全一致。
    雨點打在擋風玻璃上的聲音突然變得刺耳。顧十七意識到，自己可能卷入了一個遠比想象中更可怕的事件。那些規則、那個診所、還有所謂的"實驗體"...這一切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麽？
    他顫抖著拿起手機，猶豫是否要報警。就在這時，手機屏幕突然閃爍，打車軟件自動彈出一條新消息：
    "新訂單已接收。乘客定位：您當前所在位置。目的地：診所。"
    顧十七猛地抬頭，透過後車窗，他看到雨幕中有一個模糊的人影正站在馬路中央，向他的出租車緩緩招手。
    ——
    淩晨147，顧十七的出租車停在了郊區公路的岔路口。
    霧氣中，一雙幽綠的眼睛緩緩逼近。
    那是一隻狼——不，準確地說，是一個長著狼頭的“人”。
    它穿著破舊的西裝，領帶歪斜，爪子裏捏著一張皺巴巴的百元大鈔。
    “去……舊港倉庫。”狼人的聲音沙啞低沉，帶著野獸特有的喉音。
    林小蔓的手指悄悄摸向規則紙條——第九條：如遇到動物乘客請主動索要車費，請不要拒絕他。
    顧十七沒有動，隻是盯著狼人另一隻爪子裏的東西——那副殘缺的詭異撲克牌，不知何時竟落在了對方手中。
    “車費我付。”狼人咧開嘴，露出森白的獠牙，“但這個……歸我。”
    它晃了晃撲克牌，牌麵上的“愚者”圖案正詭異地眨著眼。
    顧十七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了兩下。
    “牌還我。”他的聲音很平靜，“車可以免費送你。”
    狼人的耳朵突然豎起，喉嚨裏滾出低沉的咆哮：“你……違反規則……”
    車內的溫度驟降，玻璃上凝結出細密的霜花。林小蔓緊張地看向顧十七，卻發現他的嘴角竟勾起一絲冷笑。
    “規則？”顧十七慢慢解開安全帶，“我長這麽大，所有東西都是賺來的。”
    他的眼神銳利如刀，聲音卻異常平靜：
    “我也是從窮時候過來的，想搶我的東西？不可能。”
    狼人猛地撲向前排，獠牙直奔顧十七的咽喉！
    顧十七側頭避過，狼人的利齒“哢嚓”咬穿了座椅頭枕。腐臭的唾液滴在真皮上，腐蝕出一個個小洞。
    “十七！”林小蔓想幫忙，卻被顧十七一把推開。
    “別動！”他低吼，“這是我和它的規矩！”
    狼人狂笑著撕碎西裝，露出布滿傷疤的灰毛身軀。它的爪子橫掃，儀表盤火花四濺，計價器屏幕炸裂成蛛網狀。
    顧十七抄起座位下的扳手，金屬與利爪相撞，迸出一串火星。
    “把牌還來！”顧十七一記肘擊砸中狼人鼻梁，黑血噴濺在擋風玻璃上。
    狼人吃痛後退，卻突然詭笑：“你……真的要用這個？”
    它亮出撲克牌——此刻的“愚者”牌麵，赫然變成了顧十七的臉！
    顧十七的攻勢微微一滯。
    就這一瞬間的破綻，狼人猛撲而上，將他死死按在方向盤上。喇叭長鳴，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
    “你的靈魂……正在變成牌……”狼人貪婪地舔著獠牙，“等我贏了……你就是我的新藏品……”
    它的爪子捏住那張印著顧十七臉的牌，緩緩舉起——
    牌麵突然燃起幽藍的火焰！
    “啊！！！”狼人慘叫鬆手，撲克牌飄落在地，火焰中浮現一行小字：
    「欺詐者不配執牌」
    顧十七趁機翻身，膝蓋狠狠頂在狼人腹部。野獸噴出一口黑血，踉蹌著撞開車門滾落在地。
    狼人蜷縮在公路上，西裝破爛，獠牙斷了一根。它死死盯著車內的撲克牌，爪子不甘心地抓撓著地麵。
    顧十七撿起牌，走到它麵前蹲下。
    “牌是我的。”他擦去牌麵上的血跡，“但你的車費，我收下了。”
    狼人愣住，看著顧十七從它破碎的西服口袋掏出那張皺巴巴的百元鈔。
    “強者有仁慈之心。”顧十七將鈔票對著月光照了照，“而非掠奪蠻橫之道。”
    鈔票在水銀燈下顯現出隱藏圖案——那是一張通緝令，狼人的照片下寫著：“實驗體9號：貪婪”
    狼人的瞳孔驟縮。
    “你……早就知道……”
    顧十七沒有回答，隻是轉身回到車上。發動引擎時，他搖下車窗扔出一卷繃帶。
    “舊港倉庫往東兩公裏。”他指了指狼人血流不止的腹部，“那裏有家24小時獸醫診所。”
    出租車駛入夜色，後視鏡裏，狼人依然呆坐在路中央，爪子裏緊握著那卷繃帶。
    林小蔓長舒一口氣：“為什麽不除掉它？”
    顧十七摸了摸撲克牌，牌背麵的數字悄然變成了“1148”。
    “因為規則之外……”他輕聲道，“還有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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