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刮器在擋風玻璃上劃出半透明的弧線，卻怎麽也刮不淨不斷傾瀉而下的雨水。
    顧十七的爪子……現在已經完全不能稱之為手了……緊握方向盤，灰黑色的毛發從袖口一直蔓延到指尖。
    後視鏡裏，一雙狼的豎瞳回望著他，瞳孔邊緣泛著病態的黃綠色。
    "記憶清洗中心..."顧十七嘶啞地重複著導航提示音，喉嚨裏滾動的聲帶似乎也正在獸化。這個名字像一根冰錐刺入他的太陽穴，觸發一陣尖銳的疼痛。
    突然，眼前閃過破碎的畫麵：
    白色天花板上的無影燈...
    金屬束縛帶勒進手腕的疼痛...
    胸口的烙鐵發出皮肉燒焦的嘶嘶聲...
    一個戴鳥嘴麵具的人俯身對他說："119，第七次記憶清洗開始..."
    顧十七猛踩刹車，輪胎在濕滑的路麵上打滑。他大口喘息，發現儀表盤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張金屬卡片——上麵刻著那隻熟悉的獨眼徽章，拉丁文"videre et non credere"在車燈下泛著冷光。
    "看見而不相信..."顧十七用爪子摩挲著徽章，突然聽到引擎轟鳴從後方逼近。三輛黑色suv呈包圍之勢駛來，車燈在雨幕中形成光暈。
    "該死！"顧十七猛打方向盤，但suv已經形成合圍。最前麵那輛車突然加速，橫擋在出租車前。顧十七急刹停下，看到所有suv車門同步打開，六個穿黑色風衣的人影舉槍對準他的車。
    "119，下車！"為首的男子喝道，聲音透過擴音器傳來，"我們是vtn特別行動組！"
    顧十七的耳朵——現在已經變得尖長多毛——捕捉到對方領口別著的獨眼徽章反光。記憶深處有什麽東西被觸動了，他猶豫片刻，緩緩打開車門。
    雨水立刻打濕了他半獸化的麵部。黑衣人們保持著警戒，槍口始終對準他的要害。為首者摘下墨鏡，露出一雙異常清澈的灰色眼睛。
    "特工顧北辰，"他說，聲音突然變得平和，"或者你更習慣被稱作顧十七？"
    這個名字像閃電劈開顧十七混沌的大腦。更多記憶碎片湧現：
    在某個地下室裏宣誓...
    接受某種血清注射...
    潛入一個代號"動物園"的設施...
    胸口被烙上119的編號...
    "我...我不明白..."顧十七的聲音已經半是狼嚎。
    灰眼睛男人做了個手勢，其他人略微放低槍口。"我是莫裏斯，你的直接聯絡人。"他從內袋取出一個投影儀，在雨中展開全息影像，"三年前，你自願接受基因改造潛入"園長"的實驗基地。"
    影像顯示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正是那個鹿臉醫生——正在操作某種儀器。顧十七認出了那間診療室。
    "你的任務是收集他們非法人體實驗的證據。"莫裏斯繼續道，"但在最後一次聯絡後，你失蹤了。等我們再找到你時，你已經完全相信自己是出租車司機顧十七。"
    雨水順著顧十七的狼毛滴落。他低頭看自己變異的身體，又看向投影中那個正常人類模樣的自己，認知的撕裂感幾乎讓他嘔吐。
    "為什麽...我會變成這樣？"
    莫裏斯歎了口氣：""園長"發現你的身份後，沒有殺你，而是決定...改造你。他們不斷清洗你的記憶，讓你成為實驗體之一。"他切換投影，顯示一份標著"119"的檔案，"但我們的血清讓你保留了部分抵抗力，這就是為什麽你能偶爾想起規則，為什麽會有那副撲克牌。"
    顧十七摸向口袋，掏出僅剩的三張牌。在雨中，牌背的獨眼徽章清晰可見。
    "現在，"莫裏斯上前一步，"我們需要你做出選擇。我們可以幫你恢複記憶和大部分人類形態，但過程...痛苦且危險。或者——"他示意手下遞來一個金屬箱，"你可以保留現狀，我們會給你抑製劑，讓你不至於完全獸化。"
    顧十七的爪子深深陷入掌心。他看向suv後方——雨幕中，城市燈火如同被困在琥珀中的螢火蟲。某個角落裏，"園長"和他的怪物們還在活動，更多像他一樣的人正在變成實驗體。
    "我需要...時間考慮。"他最終說道，聲音裏混著低吼。
    莫裏斯點點頭："48小時。之後不論你選擇什麽，我們都需要你提供"動物園"的內部情報。"他遞來一部特製手機，"裏麵有安全屋地址和臨時抑製劑。"
    當suv車隊離去後，顧十七癱坐在駕駛座上。雨水敲打車頂的聲音突然變得遙遠，他的意識墜入記憶深淵...
    ——安全屋裏，顧十七對著浴室鏡子查看自己的身體。獸化已經蔓延到頸部，但注射抑製劑後暫時停止了擴散。洗手台上攤著莫裏斯給他的檔案，包括他作為特工時的照片和"動物園"的平麵圖。
    最令人不安的是一份標著"混合實驗體"的名單，上麵有他載過的所有怪物乘客：狼人037、繃帶兔rb214、貓眼護士fc098...每個編號旁都標注著"記憶可控級數"和"攻擊性評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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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十七用爪子翻開筆記本，上麵是他潦草寫下的問題：
    1. 我是特工還是實驗體？
    2. 那些規則是誰製定的？
    3. 撲克牌從何而來？
    4. 為什麽我能幻化物品？
    窗外突然傳來異響。顧十七警覺地轉身，看到窗玻璃上貼著一張紙——《城市夜間守則》補充條款：
    "所有獸化程度超過50的個體必須向最近的清潔站報告..."
    落款蓋著那隻獨眼徽章。
    顧十七的耳朵捕捉到屋頂有腳步聲。不止一個人，動作輕盈得不似人類。他悄悄摸向那把特製手槍，同時用爪子捏住最後一張撲克牌。
    當第一塊玻璃被擊碎時，顧十七知道，"園長"的實驗體回收小隊找到了他。而這一次，他必須決定站在哪一邊——是恢複人類身份回到組織，還是以怪物之軀向"動物園"複仇。
    在子彈與利爪交織的黑暗中，顧十七的瞳孔縮成一條細線。他想起莫裏斯說的最後一句話："有時候，真正的看見不是用眼睛，而是接受你不敢相信的真相。"
    顧十七自己在出租車上坐著。他好像知道自己……開始發生詭異的變化，可是這些變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是從他進入動物園之後開始。還是……
    車上是不是少了一個人？
    顧十七猛然驚醒！
    好像……他老婆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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