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占卜不需要做準備嗎？”
    “比如召集族人，舉行儀式，樂舞齊上，獻上祭品。”
    商均所見過的占卜都是大排場。
    翻譯傳達後，西王母大祭司搖搖頭。
    隻見她雙手合十，一番念念有詞，隨後從身邊的罐子裏抓出一把東西扔在麵前的地上。
    “一人挑一個。”翻譯說道。
    “就這麽簡單嗎？”商均很懷疑占卜的準確性。
    豎亥倒是不以為然：“商均，那些很小的聚落也是這樣，咱們意思一下表示尊重。”
    地麵上，散落著未知動物的骨頭，在陽光下發青的鱗片，各色寶石，還有銅鏽這些零散的小物件。
    豎亥隨手拿起一塊銅鏽，商均則是挑選了寶石，二人一齊將東西交給大祭司。
    “桀桀桀桀桀。”大祭司發出怪異的笑聲，隨後往身前熄滅的火塘裏不斷加入鬆針和木柴。
    當火焰燃起後，大祭司將商均挑選的寶石丟入火焰中，觀察顏色的變化。
    大祭司一陣驚歎，隨後指著商均說了一番話。
    翻譯麵露喜色，說道：
    “商均，祭祀說你好像很有福分，會永遠生活在美麗的宮殿內，還有數不清的女人和食物。”
    商均兩眼放光，立即對大祭司的吉祥話表示了深切的感謝。
    大祭司隨後將豎亥選擇的銅鏽丟入火中，火焰在一瞬間呈現出詭異的綠色，大祭司雙手忽然緊緊抓住長袍，忍不住念念有詞起來。
    隨著火焰的跳動，大祭司的語速也逐漸加快，整個人都伴隨著嘴巴的開合顫抖不止。
    “鉞芒感知到我的來曆，共工預言到洪水，這女人不會也看出什麽來吧。”
    豎亥的額頭流下一滴冷汗，隨後被他不動聲色的拭去。
    伴隨著大祭司身體的顫抖，本就沉重的牛頭骨麵具竟是直接掉落下來，砸入大祭司身前的火塘之中，揚起一陣灰燼和火花。
    本著尊老愛幼的美德，豎亥忙想過去攙扶一把，卻被大祭司身邊的巫女攔住。
    氣喘籲籲的大祭司抬起頭，露出如老樹皮般褶皺粗糙的麵容，她有氣無力的說了幾句，看著翻譯。
    翻譯額頭已經全是冷汗。
    這段措辭過於晦澀和複雜，翻譯也不敢讓大祭司再複述一遍，隻能在腦海中快速編排詞匯。
    大祭司倒是沒什麽架子，仿佛是看出翻譯的難處，她放緩語速又說了一遍。
    翻譯連連點頭，對著豎亥說道：
    “大祭司說，你可能有子嗣，也有可能沒有。”
    “呃。”豎亥打消了心裏的不安，“原來算命的經典片湯話。”
    “剛才那麽驚心動魄，就這樣而已嗎？”
    “沒有後代也可以，如果禹能猛猛生一堆，我沒準可以過繼一個。”
    “不對，我應該去昆吾氏過繼。”
    “當然，如果我能教育有夏氏的孩子們，讓他們得到我的真傳，那他們就都是我的‘子嗣’。”
    豎亥點點頭，沒有露出任何不滿的神色。
    翻譯隨後又說道：“你，是來自很遙遠的時代。”
    豎亥的後背瞬間被汗水打濕。
    “哦，不對不對，應該是很遙遠的地方。”
    豎亥有一種要掐死翻譯的衝動。
    “大祭司說，你來自很遙遠的地方，你的心，會被摘下，拋向更遠的地方。”
    “那時，你才能體會到什麽是痛苦。”
    豎亥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也沒把預言放在心上，
    隨後他出於禮節，鄭重的向大祭司道謝。
    簡單的占卜結束，商均向大祭司遞上那塊據說是西王母贈送給黃帝的白玉環。
    大祭司端詳了好一會，隨後說了一堆話。
    翻譯磨嘰了半天，說道：“這白玉環和西王母手中的一塊玉環很像，但是要確認還是得拜會西王母。”
    豎亥有些迫不及待：“那我們怎樣才能見到西王母呢？”
    翻譯搖搖頭，隨後又和大祭司一番溝通。
    “西王母正在選夫，所以這段時間不會見任何人。”
    “為了送走寒冷，冬末他們會舉行大典。”
    “這次大典，又正好和西王母選夫的日子撞上。”
    “所以，接下來的一個月，會是西王母國幾十年難得一見的盛會。”
    商均聽的津津有味，豎亥則是連連搖頭。
    “商均，商均，你想幹嘛。”
    商均拍拍腦袋，滿臉堆笑的說：“沒事，沒事，正事要緊。”
    豎亥問道：“這和我們關係不大，既然見不到西王母，我們問大祭司也一樣，實在不行也可以自己找人問，雇傭當地人帶路。”
    隨即豎亥便讓翻譯傳達了昆侖海和天柱的事情。
    大祭司聽後，臉上的老樹皮一陣舒展，她帶著“不懷好意”的神色說了幾句。
    翻譯也若有所思的看著豎亥和商均，整理了半天詞匯才說道：“西王母選夫的這一個月，所有西王母國的適齡男子，和進入這裏的男子。”
    “都要參加。”
    “如果你們參加了，她才會告訴你們關於昆侖海和天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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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們之中有人成為西王母的夫君，西王母還能為她的夫君實現一個願望。”
    隨後大祭司好像是能聽懂似的，手掌拍打著柱子情緒高昂的說了幾句。
    翻譯道：“如果你們不參加，西王母國不會有任何人告訴你們想要知道的事情，帶你們去想要去的地方。”
    翻譯隨後自己補充了幾句：“豎亥，西王母在這裏如同神靈，大祭司隻是她的人間代言人，我們最好還是照辦。”
    隨後他又看了看豎亥的體格和麵容，笑道：“西王母的夫君，我們是爭不著了，但是整個冬末月，我們有喝不完的美酒，吃不完的肉。
    “西王母國的女人也會挑選如意的男人交媾。”
    “但是豎亥，你很有希望。”
    豎亥搖搖頭：“我有婚約在身。”
    話音未落，商均拉過豎亥，說道：“現在事情的全貌還不清楚。”
    我們東夷也有類似的風俗，比射箭，比摔跤，比打獵。”
    “如果也是比摔跤決鬥這些，我們三十多個好手，應該不少能走到最後。”
    “到時候誰願意留下來，大家自己人讓著點就行。”
    豎亥認為商均說的在理，雖然現在還不知道比什麽，但是無外乎是那些男人們日常做的事情，暴力、體力、勞力。
    西王母國人口眾多，生活富足，冶金製陶技藝高超，同時還馴養了大量的馬匹。
    莫說是送他們到未來的昆侖山腳下，就是送到古埃及也未必不可能。
    大祭司和豎亥等人又客套一番後，讓他們去尋那西王母國的武士長，由他介紹選夫的流程。
    豎亥剛走出屋，便望見苡中等人聚在一起看熱鬧。
    原來是不遠處，幾個蓬頭垢麵，衣衫襤褸，幾乎快要成為野人的外來人，正在和西王母國的居民爭吵。
    翻譯附耳說道：“聽不太懂那些野人說的什麽，但是好像是這裏的人不小心碰壞了他們售賣的武器，還不肯賠償。”
    一行武士趕來，野人們剛要解釋，便被武士們不由分說的抽了幾個耳光，隨後用長矛擊倒在地。
    那幾個西王母國的族人又狠狠踹了野人們幾腳，隨後才大搖大擺的離開。
    商均搖頭：“西王母國的人還挺橫，也不問清楚，隻幫著自家人。”
    豎亥歎氣說道：“這才是正常的，他們身後有強大的邦國母親。”
    把自己的族人劃成最低等人，才是蠢事。
    過於偏袒自己人不能做，
    但是到處拜“大人”，給予過高的待遇，甚至做不到一視同仁，秉公執法，還是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胡思亂想什麽呢。”豎亥無奈搖頭，“西王母國這樣偏袒自己的族人現在看來也不是最壞的事情。”
    看完熱鬧後，豎亥、商均順著巫女指的方向前行。
    路過那幾個野人時，商均見他們實在可憐，從口袋中掏出幾塊石頭餅遞給他們。
    其中一個野人轉過頭，看著豎亥，發出驚呼聲，兩隻腳不停地往後退去。
    豎亥見狀，略帶歉意的看著那人，以為是自己的身形嚇到他了。
    一旁的蟻這時大喊道：“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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