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 那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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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療養院,沈岩坐回車裏。
    他閉上眼睛,將剛才的每一個畫麵,每一句對話,在腦中重新過了一遍。
    賀婉晴的警惕,她眼神的細微變化,她提起外公時不自覺流露出的脆弱。
    一切,盡在掌握。
    “沈總,需要繼續跟著目標嗎?”對講機裏傳來吳雅的聲音。
    “不用了。”沈岩睜開眼,恢複了往日的清冷。
    “收回所有對賀婉晴的監控。”
    “種子已經種下,現在要做的,是給它發芽的時間。”
    “是。”
    “吳東那邊呢?”
    “‘蜂鳥’傳回消息,他昨晚在蘭桂坊的一家私人會所,見了陳武弟弟陳澤的頭馬‘喪彪’,兩人談了兩個小時。資金方麵,有三筆總計五千萬的資金,通過幾個不記名的海外賬戶,流入了港城的一個馬甲公司。”
    沈岩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果然。
    陳家還是不死心,想借吳東這隻地頭蛇的手,來攪混這趟水。
    “繼續盯著資金流向,我要知道這筆錢最終會落在哪個盤口。”
    “明白。”
    結束通話,沈岩看了一眼車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
    港城,這座欲望之都。
    明麵上的牌桌,是拍賣會。
    暗地裏的牌桌,是資本和黑道的角力。
    而他,要成為那個通吃的莊家。
    “去環球置地廣場。”沈岩對司機說。
    “是,老板。”
    半小時後,車輛停在了港城最頂級的奢侈品商場門口。
    環球置地廣場,是亞洲的時尚風向標,也是檢驗一個奢侈品牌號召力的終極戰場。
    沈岩的深岩廣場正在內地進行大規模的升級改造,他需要一些靈感。
    走下車,一股混合著高級香氛和金錢味道的冷氣撲麵而來。
    他沒有像普通遊客那樣漫無目的地閑逛。
    他的每一步,都在丈量,在分析。
    他從一樓大廳開始。
    觀察著主動線的設計,如何引導客流自然地流向每一個角落。
    他注意到,這裏的燈光設計極有講究。
    重點照明打在櫥窗的C位商品上,營造出一種藝術品般的尊貴感。
    公共區域的光線則相對柔和,讓人感到舒適放鬆,從而延長逗留時間。
    他走到一樓的品牌分布圖前。
    卡地亞、寶格麗、梵克雅寶、蒂芙尼……
    所有頂級的珠寶腕表品牌,都占據著最核心,最顯眼的位置。
    它們彼此相鄰,形成了一個強大的“奢侈品引力場”。
    他走進其中一家店鋪。
    店員訓練有素,看到他衣著不凡,氣質沉穩,立刻微笑著迎了上來,卻又保持著一米的安全距離,不會讓人感到壓迫。
    沈岩的目光沒有停留在那些璀璨的珠寶上。
    他在看展櫃的布局,看天鵝絨托盤的顏色如何與鑽石的光芒形成最佳搭配,看每一束射燈的角度如何精準地激發出寶石的火彩。
    他在聽。
    聽銷售顧問如何向一對情侶講述一枚婚戒背後的品牌故事,如何將冰冷的價格,轉化為對永恒愛情的美好承諾。
    這賣的不是珠寶。
    是夢想,是符號,是階層認同感。
    沈岩一路向上。
    二樓是頂級成衣和皮具。
    三樓是生活方式和高端餐飲。
    每一層的業態布局,都經過了精密的計算。
    消費者的心理,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從激發購買欲,到提供社交空間,再到滿足味蕾的享受,形成一個完美的商業閉環。
    他在三樓的一家咖啡廳靠窗的位置坐下。
    從這裏,可以俯瞰整個商場的中庭。
    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每一個走進這裏的人,都在用自己的錢包,為這座商業帝國投票。
    沈岩的腦中,已經構建出了一幅全新的藍圖。
    深岩廣場的改造,不能再局限於簡單的品牌升級。
    他要做的,是一種場景革命。
    一種沉浸式的,體驗為王的消費空間。
    而維多利亞珠寶,如果能被他拿下……
    他想象著,在一個被曆史和文化包裹的空間裏,一個獨立的,充滿藝術氣息的角落。
    那裏沒有喧囂的叫賣。
    隻有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匠人,在聚光燈下,用最傳統的方式,為客人量身定製一款獨一無二的珠寶。
    牆上,是品牌百年來的設計手稿和黑白照片。
    旁邊,是一個小型的品牌曆史博物館。
    顧客買到的,將不僅僅是一件商品。
    更是一段曆史,一種傳承,一個可以講述的故事。
    這,才是維多利亞珠寶這個品牌,最核心的價值。
    也是賀婉晴拚死想要守護的東西。
    沈岩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他仿佛已經看到,一個沒落的貴族,將在他手中,重新戴上王冠。
    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吳雅發來的信息。
    “沈總,查到了。吳東用那筆錢,聯係了港城最大的拍賣行攪局者——‘鯊魚’林。林的目標,也是維多利亞珠寶。”
    沈岩看著信息,眼神沒有絲毫波動。
    他早就料到,這趟水,不會這麽清澈。
    他回了兩個字。
    “由他。”
    放下手機,他的目光重新投向樓下那個珠光寶氣的世界。
    鯊魚再凶,也隻是池塘裏的生物。
    而他,是來自深海的巨鯨。
    他要的,是吞下整片海洋。
    周日,港城會展中心。
    維多利亞珠寶專場拍賣會的現場,衣香鬢影。
    空氣中浮動著香檳的微醺和頂級香水的芬芳,混雜著壓抑不住的,對財富的渴望。
    一輛黑色的賓利慕尚在門口緩緩停下。
    車門打開,沈岩從車上下來。
    他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的手工定製西裝,沒有打領帶,襯衫的領口解開一顆扣子,沉穩中透著一絲不羈。
    吳雅跟在他身後半步的距離,一身幹練的黑色套裙,手中拿著一個平板電腦,神情專注。
    當會場那兩扇厚重的梨花木門被侍者推開的瞬間。
    大廳內原本流動的,低聲交談的聲浪,出現了一個極其短暫的停頓。
    像是電影被按下了零點五秒的靜音鍵。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或審視或好奇,都像被磁石吸引的鐵屑,齊刷刷地投了過來。
    “那是誰?”
    一個穿著珠光寶氣的中年女人,用手中的折扇遮住半邊臉,對身邊的男伴低語。
    “沒見過,臉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