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 我們又見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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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她爺爺一生的心血,在即將被踩進泥潭的最後一刻,被人用最強勢、最尊重的方式,捧上了神壇。
    她甚至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
    她隻知道,在賀家最黑暗的時刻,有一道光,撕裂了所有的羞辱。
    拍賣台上,拍賣師的手,在微微顫抖。
    他從業二十年,從未見過如此戲劇性的場麵。
    他的職業素養讓他迅速回過神來。
    “一……一億港幣!”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變調。
    “這位先生出價一億港幣!還有沒有更高的價格?”
    他的目光,穿過人群,投向了二樓的那個包廂。
    那裏,是風暴的另一個中心。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吳東的回應。
    包廂裏,死一般的沉寂。
    吳東的胸口劇烈起伏著,他想喊價,他想把那個價格壓下去。
    可理智告訴他,不能。
    為一個億的手稿,再加價,就不是鬥氣,而是愚蠢。
    他會成為整個港城的笑柄。
    鯊魚林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搖了搖頭。
    拍賣師看懂了。
    他舉起了手中的拍賣槌。
    整個會場,隻剩下他略顯幹澀的聲音。
    “一億港幣,第一次!”
    “一億港幣,第二次!”
    他的每一次喊價,都像是在敲擊著所有人的心髒。
    賀婉晴的雙手,在胸前緊緊交握,指甲深深陷進了肉裏。
    最後,拍賣師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沈岩的身上。
    那個男人,甚至沒有看他一眼。
    仿佛這一個億,對他來說,不過是隨手丟出的一枚硬幣。
    “成交!”
    木槌落下。
    咚!
    一聲悶響。
    一錘定音。
    整個拍賣會,在這聲槌響中,被推向了最高潮,也畫上了**。
    接下來的收尾工作,變得索然無味。
    人們的議論聲,始終沒有停下。
    他們看著沈岩的背影,像在看一個怪物。
    拍賣會結束。
    賓客們開始陸續離場,但許多人都沒有立刻離開,而是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興奮地討論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沈岩站起身,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西裝的下擺。
    他臉上的表情,和他剛來時,沒有任何區別。
    仿佛那一個億的豪擲,隻是他人生中一個微不足道的插曲。
    “老板,我去辦手續。”
    吳雅低聲說道,眼神裏卻閃爍著一絲崇拜的光芒。
    她跟在沈岩身邊這麽久,每一次,這個男人都能刷新她對“強大”的認知。
    “嗯。”
    沈岩點了點頭,抬步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
    一個略顯單薄的身影,攔在了他的麵前。
    是賀婉晴。
    她的眼睛又紅又腫,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
    但她的腰杆,挺得筆直。
    像一株在暴雨中,倔強不屈的白樺。
    “先生。”
    她開口,聲音還帶著一絲無法抑製的顫抖。
    她對著沈岩,深深地鞠了一躬。
    九十度。
    “謝謝您。”
    沈岩停下腳步,目光平靜地落在她的身上。
    吳雅識趣地退後了半步,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賀婉晴直起身,鼓起了畢生的勇氣。
    “我叫賀婉晴,是賀思南的孫女。”
    她做了個深呼吸,似乎接下來的話,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那三本手稿……是我爺爺的命。”
    “我知道,我接下來說的話,非常過分,也非常不自量力。”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但每一個字,都說得無比清晰。
    “但……我還是想請求您。請您……好好保管它們。”
    “如果……如果未來有一天,我有能力了,我……我想把它們贖回來。”
    “無論付出任何代價。”
    說完這句話,她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精神,身體微微晃了晃。
    她知道這個請求有多麽荒謬。
    一個傾家蕩產的落魄千金,對一個能隨手擲出一個億的神秘富豪,說要“贖回”他的戰利品。
    這聽起來,就像一個天大的笑話。
    可她必須說。
    那是賀家最後的根。
    隻要根還在,就有重新發芽的希望。
    她說完,便低下了頭,不敢去看沈岩的眼睛,等待著或嘲諷或拒絕的審判。
    然而,她等來的,卻是一片沉默。
    沉默中,她感到一道銳利的視線,落在自己的頭頂。
    她忍不住,緩緩地,抬起了頭。
    她終於看清了眼前這個男人的臉。
    不是在喧鬧嘈雜的會場裏,隔著人群的遙遙一瞥。
    而是在明亮的燈光下,近在咫尺的對視。
    棱角分明的輪廓,冷峻而深刻。
    高挺的鼻梁下,是兩片薄而性感的嘴唇。
    以及,那雙眼睛。
    深邃得像沒有星光的夜空,能吸走一切光亮。
    這張臉……
    好熟悉。
    賀婉晴的瞳孔,猛地一縮。
    記憶的碎片,在腦海中飛速地拚接、重組。
    周五。
    聖瑪麗安療養院。
    花園的長椅上。
    那個穿著休閑夾克,氣質溫和,自稱是研究植物藝術療法的學者。
    是他!
    怎麽可能是他?
    那個溫文爾雅的學者,和眼前這個氣場強大、揮金如土的商界巨鱷。
    兩個截然不同的形象,在她的腦海中,詭異地重合在了一起。
    巨大的震驚,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是……是你?”
    她失聲驚呼,聲音裏充滿了無法置信。
    沈岩看著她震驚到失色的臉,嘴角,終於勾起了一個若有似無的弧度。
    那弧度裏,帶著一絲掌控一切的淡然。
    “賀小姐。”
    他開口,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我們又見麵了。”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賀婉晴塵封的記憶。
    她的大腦嗡嗡作響,幾乎無法思考。
    眼前的男人,輪廓與記憶中的那個溫和學者重疊,卻又帶著一種截然不同的、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沈岩看著她蒼白如紙的臉,眼神裏沒有波瀾。
    他隻是淡淡地收回了目光,仿佛剛才那句石破天驚的話,不過是一句尋常的問候。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他的聲音不高,卻穿透了周圍的嘈雜。
    “跟我來。”
    這不是一個邀請,而是一個通知。
    賀婉晴還沒從巨大的衝擊中回過神來,身體已經下意識地邁開了腳步,跟在了他的身後。
    吳雅快步上前,為兩人開路,將那些試圖靠近搭話的人,用冰冷的眼神一一逼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