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讓他們的神請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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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岩沒有接話。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枚籌碼,放在吧台上。
    那不是普通的賭場籌碼。
    上麵用鑽石鑲嵌著一個複雜的家族徽記。
    瑞士聯合銀行,最高等級的匿名儲蓄憑證。
    見錢眼開的卡德,在看到這枚籌碼時,眼神卻變了。
    他那隻獨眼裏,閃過一絲忌憚。
    “你是什麽人?”
    “一個想去沙漠裏挖點土特產的遊客。”
    沈岩的語氣很平靜。
    “這個,算是問路的費用。”
    他將籌碼推了過去。
    卡德盯著那枚籌碼,沉默了足足一分鍾。
    酒吧裏的嘈雜,仿佛在這一刻都消失了。
    最終,他緩緩伸出手,將籌碼收了起來。
    “我可以帶你去。”
    “我也可以讓你見到‘沙蝰’的長老。”
    “但他們願不願意見你,就不是我能保證的了。”
    “可以。”
    卡德的獨眼,重新落在沈岩身上。
    “你想要的東西,在沙子下麵。”
    “但有時候,沙子下麵埋著的,不是黃金,是會吃人的怪物。”
    “明天一早,城外黑石加油站。”
    “過時不候。”
    說完,他不再理會沈岩,自顧自地繼續擦起了杯子。
    沈岩站起身,轉身離開了酒吧。
    門外的陽光,讓他微微眯了眯眼。
    他知道,這場漠城之行,才剛剛開始。
    真正的挑戰,不在談判桌上,而在那片無垠的黑金沙漠裏。
    次日,天際線剛剛泛起魚肚白。
    黑金沙漠的黎明,沒有半點溫柔。
    太陽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直接燙在了地平線上。
    空氣中,再也找不到一絲涼意。
    黑石加油站。
    與其說是加油站,不如說是一座用廢棄集裝箱和鐵皮搭建的堡壘。
    鏽跡斑斑的招牌在熱風中吱呀作響。
    沈岩的越野車,準時停在一個還能出油的加油泵前。
    他沒有下車。
    車窗降下一半,露出一雙平靜的眼睛。
    五分鍾後。
    另一輛更為破舊的皮卡,卷著黃沙,從沙漠深處駛來。
    車停穩。
    獨眼卡德從駕駛座上跳下。
    他扔給沈岩一個軍用水壺。
    “喝一口。”
    “進了沙漠,水比金子貴。”
    沈岩擰開蓋子,喝了一口。
    水裏帶著一股淡淡的土腥味。
    他麵不改色,將水壺還了回去。
    “走吧。”
    卡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煙草熏黃的牙。
    “夠膽色。”
    兩輛車,一前一後,駛離了人類文明的最後一道邊界。
    車輪碾過沙地,揚起的塵土,像是兩條黃色的巨龍。
    越往深處,越是荒涼。
    沒有路。
    卡德的車技,像是在沙海裏衝浪的魚。
    沈岩的車,緊隨其後,不差分毫。
    卡德通過對講機傳來沙啞的聲音。
    “東方人,車開得不錯。”
    “以前在沙漠裏待過?”
    沈岩拿起對講機。
    “沒有。”
    “隻是不喜歡被人甩在後麵。”
    對講機那頭沉默了。
    兩個小時後,地勢開始變化。
    巨大的蠍尾岩,如同一隻蟄伏的遠古巨獸,出現在視野盡頭。
    部落,就坐落在蠍尾岩的陰影之下。
    那不是想象中的帳篷群。
    而是一座座用岩石和沙土混合壘砌的堡壘式建築,與山體融為一體。
    入口處,站著兩個持著老式步槍的男人。
    皮膚黝黑,眼神警惕,像沙漠裏的鷹。
    看到卡德的車,他們沒有立刻放行。
    其中一人走上前,用本地土語和卡德交談著。
    卡德指了指後麵沈岩的車。
    那人的視線,像刀子一樣刮了過來。
    片刻後,他揮了揮手。
    路障被挪開。
    沈岩跟著卡德,將車開進部落的中心廣場。
    周圍的房屋裏,探出許多好奇又排斥的目光。
    卡德帶著沈岩,走到最大的一座石屋前。
    “長老就在裏麵。”
    “我去通報。”
    他掀開厚重的獸皮門簾,走了進去。
    沈岩站在原地,廣場上的風,卷起沙粒,打在臉上,有些微疼。
    他能感覺到,至少有十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鎖定著自己。
    沒過多久,卡德出來了。
    臉色有些難看。
    “長老說,‘沙蝰’不歡迎外鄉人。”
    “他不想見你。”
    沈岩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意料之中。”
    卡德皺起那隻獨眼。
    “那你打算怎麽辦?硬闖?他們會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來喂蠍子。”
    “不。”
    沈岩環顧四周。
    他看到了廣場中央那口幾乎已經幹涸的井。
    看到了部落族人臉上,那種被幹渴折磨出的焦躁。
    也看到了他們望向蠍尾岩時,眼神中混雜著敬畏與迷茫。
    “既然長老不願意見我。”
    “那我就讓他們的神,請我進去。”
    卡德愣住了。
    “你瘋了?”
    沈岩沒有理會卡德的震驚。
    他就在這片廣場上住了下來。
    沒有去打擾任何人,隻是靠著自己的越野車,觀察著。
    第一天,他看到部落的祭司,帶著一群人,在幹涸的聖井旁祈禱。
    他們吟唱著古老的歌謠,祈求沙神降下甘霖。
    聲音虔誠,卻透著絕望。
    第二天,沈岩看到兩個孩子因為搶奪半壺水而打架。
    被大人拉開時,一個孩子的嘴唇已經幹裂出血。
    第三天,清晨。
    沈岩找到了正在分配水的卡德。
    “卡德,帶我去見祭司。”
    “你想幹什麽?”
    “告訴他,我聽到了沙神的聲音。”
    卡德覺得這東方人徹底瘋了。
    但他還是帶著沈岩去了。
    祭司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老者,眼神渾濁,仿佛隨時會熄滅。
    他看著沈岩,像在看一個不知死活的闖入者。
    “外鄉人,沙神不會對血脈汙穢者開口。”
    沈岩沒有辯解。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天空。
    “今天正午,沙神會發怒。”
    “天空會被染成黃色,風中會帶著蠍子的毒刺。”
    祭司的臉上,露出不屑的冷笑。
    周圍的族人,也發出了嘲弄的低語。
    然而,到了中午。
    天空真的變了顏色。
    一場小型的沙塵暴,毫無征兆地席卷而來。
    風沙不大,卻精準地籠罩了整個部落。
    沙粒打在臉上,如同針紮。
    所有人都驚呆了。
    祭司渾濁的眼睛裏,第一次露出了驚疑。
    沈岩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裏。
    “沙神告訴我,它口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