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科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這些麻煩，任何一個都足以讓一個普通的房地產項目胎死腹中。
    寧客深吸一口氣，拿出了最後一份資料，上麵隻有一個名字和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光頭，脖子上盤著一條猙獰的過肩龍，眼神凶悍。
    “第三，也是最要命的，秦無畏。”
    “T市的地頭蛇，專門靠暴力手段處理爛尾樓的債權發家。鯨落灣裏，有二十幾家工程隊的債權被他用白菜價‘買’了過去。”
    “現在，那片地實際上就是他的私人倉庫和走私貨物的臨時中轉站。他就是那裏的土皇帝。想動鯨落灣，就必須先過他這一關。”
    寧客說完，整個辦公室陷入了死寂。
    他看著沈岩，想從他臉上看到一絲一毫的退縮或者猶豫。
    然而，沈岩的表情，平靜得像是一潭深水。
    他隻是安靜地聽著，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
    “銀行，散戶，地頭蛇。”
    沈岩輕聲重複了一遍，像是在給這些麻煩分類。
    “聽起來，確實很棘手。”
    寧客苦笑一聲，“何止是棘手，這簡直是個死局。沈總，我勸你三思。T市不止鯨落灣一塊地，我們……”
    “就要這裏。”
    沈岩打斷了他。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寧客愣住了。
    陳光科也愣住了。
    他們預想過沈岩的各種反應，唯獨沒有想到會是如此的幹脆。
    “沈岩，這……”陳光科忍不住開口。
    沈岩抬手，製止了他。
    他看著寧客，問道，“這些麻煩，如果用錢來解決，需要多少？”
    寧客下意識地在腦子裏算了一筆賬，隨即搖了搖頭。
    “這不是錢的問題。銀行的流程，供應商的情緒，秦無畏的蠻橫……這些都不是單純砸錢就能擺平的。”
    沈岩笑了笑。
    “在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問題，歸根結底都是錢的問題。”
    “如果錢解決不了，那隻能說明，錢還不夠多。”
    就在這一瞬間，寧客忽然覺得，自己麵前的這個年輕人，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氣場，甚至比他見過的那些成名已久的大佬還要可怕。
    那不是囂張，而是一種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絕對自信。
    沈岩的視線微微放空了一瞬。
    在他的腦海中，一個淡藍色的虛擬界麵悄然浮現。
    【每日情報已刷新】
    【情報一：盛通銀行總行不良資產處理部副總監馬東，因其子留學費用及個人投資虧損，近期急需一筆500萬的現金流。其年底的KPI考核，要求將部門不良資產率降低三個百分點，鯨落灣項目是他最大的包袱。】
    【情報二：鯨落灣一百一十七家債權供應商中，有三家（宏發建材、四海工程、順達物流）的負責人私交甚篤，在所有債權人中最具話語權。】
    【情報三：T市西城區“老船長”茶館，是秦無畏每周三下午固定與人談事的地方。】
    他用前陣子做任務攢下的財富情報換取了三個他用得上的情報。
    自從係統升級後，這個功能還是沈岩第一次用，看樣子，這功能還不錯。
    沈岩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寧客，光科。”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T市的萬家燈火。
    “準備一下。”
    “我們來把這些麻煩，一個一個地，從清單上劃掉。”
    解決麻煩的第一步，是從最講規矩，也最不講情麵的地方開始。
    銀行。
    寧客的判斷沒錯，正常流程下，想從三家銀行手裏盤下鯨落灣的債權，的確是曠日持久的拉鋸戰。
    但沈岩從不打常規戰。
    第二天上午，沈岩的電話，直接打到了盛通銀行總行副總監馬東的私人手機上。
    電話那頭的馬東，語氣充滿警惕和不耐。
    “你是誰？怎麽知道我這個號碼的？”
    沈岩沒有廢話。
    “馬總監，我是星河科技的沈岩。我對鯨落灣項目很感興趣，想整體打包收購你們三家銀行的全部債權。”
    “鯨落灣？”馬東的語氣裏帶上了一絲嘲諷，“年輕人，你知道那是個多大的爛攤子嗎？收購？董事會那邊……”
    “我出三個億。”
    沈岩直接報價。
    這個價格，是寧客估算出的銀行心理底價，能讓他們不虧不賺地把這個燙手山芋扔掉。
    馬東沉默了。
    三個億，不算高，但也不低。
    “這件事需要上會討論，流程很長……”
    “我沒時間走流程。”
    沈岩的聲音依舊平靜。
    “三個億現金，本周內，一次性付清。”
    “我隻有一個要求，由你來主導，說服另外兩家銀行，將所有債權統一打包出售給我。事成之後，我會以技術谘詢費的名義，額外支付一筆五百萬的款項，到你指定的海外賬戶。”
    電話那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馬東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五百萬。
    這個數字，像一把精準的鑰匙，瞬間打開了他心裏最深處的欲望之鎖。
    他兒子的學費，他的投資虧空，所有壓力，迎刃而解。
    而沈岩提出的要求，對他來說，不過是利用職權，加快一下流程，再給另外兩家銀行的同僚畫個“快速回籠資金，優化年底財報”的大餅。
    風險幾乎為零。
    利益，唾手可得。
    “我怎麽相信你？”馬東的聲音已經帶上了顫抖。
    “你別無選擇。”
    沈岩淡淡地說道。
    “或者，我們也可以聊聊你最近在澳門輸掉的那筆錢，我想貴行的紀檢部門，應該會很感興趣。”
    這是係統情報裏沒有，但沈岩讓寧客順手查到的信息。
    對付這種人，胡蘿卜加大棒，永遠是最好用的武器。
    “嘟——”
    馬東直接掛斷了電話。
    寧客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沈總，這會不會把他逼急了？”
    “不會。”
    沈岩把手機扔在桌上。
    “他會打回來的。”
    “因為貪婪，會戰勝恐懼。”
    半小時後，手機鈴聲準時響起。
    馬東的聲音，謙卑得像換了個人。
    “沈總，合作愉快。”
    搞定了銀行，下一個目標，是那一百多個散戶債權人。
    這件事，沈岩交給了陳光科。
    “光科，你的任務不是去談判，是去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