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梭染塵道新途,七夕淵內藏暗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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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楠一行人踏入九州地界時,正值暮春。青石板路兩旁的杜鵑開得如火如荼,空氣中彌漫著不同於十洲的溫潤氣息,連風中都帶著江南水鄉特有的水汽。可剛過淮河渡口,便見岸邊停泊的商船都掛著白幡,碼頭上的百姓神色惶惶,像是遭遇了什麽變故。
    “請問老鄉,此處為何這般肅殺?”黃雪芸攔住一位挑著藥擔的郎中,對方卻慌忙擺手,指了指上遊方向,壓低聲音道:“莫提了!最近淮水接連出事,夜裏總傳來哭聲,撈上來的船板上都纏著黑絲,碰過的人不出三日便會皮膚潰爛……官府說是水祟作亂,可誰不知道,那是‘蝕骨門’的記號!”
    “蝕骨門?”魏楠眉頭微蹙,指尖的紫金氣悄然流轉,“從未在《帝王策》中見過這門派記載。”
    話音未落,水麵突然翻湧起來,一道黑色水箭直射而來,雲逸星紋劍出鞘格擋,水箭落在地上竟化作無數蠕動的黑蟲。岸邊的蘆葦蕩裏傳來桀桀怪笑,七個戴著青銅麵具的黑衣人踏水而來,麵具上刻著與蝕心石同源的血色符文,為首者手中握著一根纏著黑絲的骨笛,吹奏出刺耳的調子。
    “十洲來的貴客,倒是比預想中早到三日。”為首者聲音沙啞,骨笛指向魏楠,“教主有令,請諸位去‘沉淵閣’喝杯薄茶。”
    魏楠正要揮劍,卻見徐沐兒突然按住他的手腕,指尖指向黑衣人的腳邊——那裏的水麵雖被黑絲汙染,卻有幾尾銀魚正頂著黑絲逆流而上,魚鰓處泛著淡淡的金光,竟與歸墟碎片的氣息隱隱呼應。
    “這些人不對勁。”徐沐兒低聲道,“他們的步法帶著青丘狐族的影子,可氣息卻被濁氣扭曲了。”
    黃雪芸突然想起什麽,從懷中取出歸墟碎片:“這是歸墟的守護魚!它們在指引方向!”銀魚仿佛聽懂了她的話,突然調轉方向,朝著上遊一處廢棄的渡口遊去。
    黑衣人見他們識破詭計,麵具下的眼神一厲,骨笛陡然變調,水麵下升起無數黑絲組成的巨網。就在此時,渡口旁的酒肆裏衝出一個紅衣少女,手中雙劍如烈火般劈開黑網,劍氣中竟帶著與魏楠同源的紫金微光:“這幫雜碎竟敢冒充我族秘術!看劍!”
    少女劍法淩厲,雙劍交叉時會爆出金色火焰,黑絲遇火便化作灰燼。魏楠注意到她耳後有三枚狐族特有的朱砂印記,卻比青丘狐女多了一枚,顯然是更古老的狐族分支。
    “在下青丘赤狐族蘇璃,奉族長之命追查被竊的‘焚心劍譜’。”少女收劍而立,紅衣上沾著黑絲燃燒後的灰燼,“這些蝕骨門的人,用我族秘術後天催生出偽狐火,卻不知其中藏著蝕界濁氣,遲早會被反噬。”
    眾人正說著,徐沐兒突然指著黑衣人的屍體——那些麵具下的臉,竟與十洲幽冥教教徒的容貌重合,隻是眉心多了個灰色的“淵”字印記。
    “看來,蝕界的爪牙早已伸到了九州。”魏楠握緊星紋劍,紫金氣在掌心凝成一枚玉佩,“蘇璃姑娘,你說的焚心劍譜,是否與‘沉淵閣’有關?”
    蘇璃眼中閃過詫異:“你怎知沉淵閣?那是九州最大的藏書樓,卻在三個月前突然閉館,館主‘墨先生’據說能通天曉地,連朝廷都要讓他三分……”
    話音未落,渡口的石碑突然裂開,露出裏麵藏著的一卷黑帛,上麵用朱砂寫著:“沉淵閣內藏玄機,十洲貴客若想知蝕界本源,可於三更踏月而來。”落款處,正是一個“淵”字。
    雲逸指尖拂過黑帛,劍身上的符文突然躁動起來:“這上麵有空間傳送的痕跡,而且……”他看向魏楠,“這字跡的筆鋒,與千年前那位仙尊的手劄如出一轍。”
    魏楠望著上遊籠罩在暮色中的沉淵閣輪廓,突然想起血影臨終前的話:“蝕界之主從不親手殺人,他隻擅長讓獵物自己走進陷阱……”
    三更的梆子聲剛響,沉淵閣的大門便“吱呀”一聲開了。館主墨先生一襲白衣,手持玉如意立於中庭,月光灑在他臉上,竟看不出真實年紀。閣內的書架上擺滿了竹簡,其中一卷《蝕界考》正泛著幽幽綠光,封麵上的紋路與蝕心石一模一樣。
    “魏公子可知,為何十洲的蝕界之門總也封不絕?”墨先生抬手示意他們落座,玉如意輕敲桌麵,“因為真正的門,不在瀛洲,而在九州的‘地心淵’——那裏,沉睡著第一位仙尊的殘魂,也是蝕界之主最想吞噬的‘正氣本源’。”
    魏楠指尖的紫金氣突然劇烈跳動,他看向書架後的陰影,那裏的燭火正無風自動:“先生既知此事,為何不早說?”
    “因為時機未到。”墨先生微微一笑,玉如意突然指向蘇璃,“比如,要等赤狐族的‘焚心之火’現世,才能點燃地心淵的封印;要等歸墟碎片集齊四海靈氣,才能護住仙尊殘魂……”
    他的話音越來越低,白衣下的皮膚竟漸漸透出灰色,黃雪芸突然驚覺:“歸墟碎片在發燙!他在吸收我們的靈力!”
    墨先生臉上的笑容變得扭曲,白衣裂開,露出底下布滿血色符文的黑袍,正是幽冥教教主同款的服飾,隻是眉心的“淵”字印記更大了:“多謝諸位將十洲的正氣本源帶來九州!這具墨先生的軀殼,終於能承載蝕界之主的降臨了!”
    書架後的陰影中走出無數戴著“淵”字印記的黑衣人,正是十洲殘存的幽冥教徒,而沉淵閣的牆壁突然變得透明,外麵竟是無邊無際的蝕界混沌——他們踏入的,根本不是藏書樓,而是蝕界之主精心編織的“畫中獄”。
    蘇璃雙劍燃起焚心火,卻發現火焰在閣內竟無法蔓延:“這裏的空間被扭曲了!我們的力量被壓製了!”
    魏楠卻突然笑了,掌心的紫金氣化作一道光柱直衝屋頂:“你以為,我們真的毫無防備?”光柱穿透屋頂的刹那,沉淵閣外突然亮起無數光點,竟是九州各大門派的修士,他們手中的兵器都纏著與魏楠同源的紫金絲線——那是魏楠踏入九州時,沿途埋下的“正氣種”,遇邪祟便會喚醒當地的守護者。
    “你在十洲用怨魂做餌,我便在九州以正氣為網。”魏楠的聲音透過光柱傳遍畫中獄,“蝕界之主,你最大的錯,就是以為所有人都和血影一樣,會被欲望吞噬。”
    墨先生(蝕界之主)發出憤怒的咆哮,黑袍化作無數黑絲撲來,卻被九州修士的靈力與十洲正氣交織成的巨網牢牢困住。蘇璃的焚心火終於突破壓製,與歸墟碎片的藍光、星紋劍的金光合力,在閣內點燃了一道貫穿天地的“淨化之火”,那些被控製的黑衣人在火中發出解脫的呻吟,眉心的“淵”字印記漸漸消散。
    當第一縷晨曦照進沉淵閣時,畫中獄開始崩塌,露出底下那座通往地心淵的深不見底的古井。魏楠望著井中翻騰的混沌氣息,突然明白:真正的終局之戰,不在十洲,也不在九州,而在每一個人心中的“正邪之念”。
    “下去看看吧。”雲逸拍了拍他的肩膀,星紋劍在晨光中熠熠生輝,“那位仙尊的殘魂,大概等了我們千年。”
    井口的風帶著古老的氣息,魏楠轉頭看向身後的夥伴們——蘇璃的紅衣在風中獵獵作響,黃雪芸的歸墟碎片泛著溫潤的光,徐沐兒的流雲袖已蓄勢待發,筠塵的念珠在掌心轉動,王清源正對著井口推演陣法……他們的眼中,沒有恐懼,隻有同往同歸的堅定。
    地心淵的深處,傳來隱約的心跳聲,像是在呼喚,又像是在等待。這場橫跨十洲與九州的守護之戰,才剛剛揭開最關鍵的篇章。
    話說回來,就在此時此刻,就在地心淵的心跳聲與眾人的呼吸漸漸同步時,黃雪芸懷中的歸墟碎片突然掙脫掌心,化作一道藍光墜入井中。井底的混沌霧氣竟如潮水般退開三尺,露出一塊刻滿星圖的青石板,其中北鬥第七星的位置赫然空著,形狀恰好與魏楠指尖的紫金氣凝結的玉佩吻合。
    “原來歸墟碎片不隻是引路,”徐沐兒望著青石板上流轉的微光,“它在為我們鋪路。”
    蘇璃雙劍互擊,焚心火化作一道火線纏上井繩:“赤狐族古籍記載,地心淵每千年會有一次‘星竅’大開,看來就是此刻了。”
    魏楠將玉佩按入空星位的刹那,整座古井突然劇烈震顫,石壁上浮現出無數血色符文,竟與蝕骨門麵具上的圖案完全相反——那是壓製蝕界的上古封印。
    “難怪蝕界之主要找仙尊殘魂,”雲逸劍指符文,“這些封印,是用仙尊的正氣凝結的。”
    話音剛落,井底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混沌中伸出一隻覆蓋著黑鱗的巨爪,爪尖的黑絲觸到青石板,竟瞬間化作飛灰。魏楠等人對視一眼,同時縱身躍下——
    地心淵底並非預想中的黑暗,而是一片漂浮著星辰碎片的虛空。第一位仙尊的殘魂懸浮在中央,周身纏繞著半透明的鎖鏈,鎖鏈盡頭連著十二道光柱,正被蝕界之主的濁氣一點點侵蝕。
    “你們終於來了。”殘魂的聲音蒼老卻有力,“蝕界本是天地間的濁氣所化,唯有‘心正’能鎮之。可千年來,人心的欲望讓它越來越強……”
    魏楠突然明白血影臨終前未說完的話——蝕界之主真正的陷阱,不是畫中獄,而是讓世人相信“正氣終將不敵欲望”。他握緊星紋劍,紫金氣順著鎖鏈湧向殘魂:“那我們,就用人心的正氣,重鑄封印。”
    蘇璃的焚心火、黃雪芸的歸墟靈氣、雲逸的星紋劍氣……眾人的力量匯入殘魂,十二道光柱突然爆發出璀璨的光芒。蝕界之主的嘶吼在虛空中回蕩,濁氣如退潮般消散,而那些曾被控製的黑衣人,此刻正站在井口,用各自的方式守護著光柱的根基。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地心淵,魏楠等人回到地麵時,九州的杜鵑開得愈發繁盛。淮水的黑絲早已褪去,銀魚在清澈的水中遊弋,仿佛從未有過蝕界作祟。
    隻是沒人注意,沉淵閣廢墟的角落裏,一片沾著紫金氣的竹簡正在發光,上麵寫著:“下一處,人間。”
    雖然,現在看來,魏楠與他的師兄妹以及其他朋友夥伴一行人,此行很是順利。
    但是,這個幕後邪徒,也是在暗中醞釀著更為邪惡的計劃。
    那片發光的竹簡突然化作一道黑煙,鑽入地底。與此同時,九州各地的城隍廟中,泥塑神像的眼角竟滲出黑淚,淚滴落地處,生出大片暗紫色的苔蘚,苔蘚上蔓延的紋路,與沉淵閣廢墟裏的“淵”字如出一轍。
    淮河渡口的老郎中正在收拾藥箱,忽見藥杵上纏著的黑絲並未燒盡,反而順著木紋爬進藥罐,將一味“清心草”染成了墨色。他剛要驚呼,就見街上走過三個戴著鬥笠的行人,鬥笠下露出的手腕上,都有一圈淡淡的灰色印記——那是被蝕界濁氣侵蝕的征兆,卻比幽冥教徒的“淵”字更隱蔽。
    “師父,這味藥還能用嗎?”藥童怯生生地問。老郎中望著墨色的藥草,突然想起三個月前沉淵閣閉館那日,曾有個白衣人來買過“引魂花”,當時那人袖口閃過的符文,正與此刻藥草上的紋路重合。
    而在千裏之外的皇城,欽天監監正夜觀星象時,發現北鬥第七星的光芒忽明忽暗,星軌旁多出一道從未見過的暗線,直指人間煙火最盛的城南市井。他匆匆寫下密折,卻在遞出前,被窗縫裏滲進的黑絲纏住了手腕——密折上的字跡,竟自動變成了“淵”字。
    魏楠等人正沿著淮河而行,黃雪芸懷中的歸墟碎片突然再次發燙,這一次,碎片映出的不再是星圖,而是無數張凡人的臉:有賣花姑娘對著枯萎的杜鵑垂淚,有書生對著空白的書卷發呆,有商販數著銅錢時眼中閃過一絲貪婪……這些細微的情緒,正被某種力量悄悄收集,順著無形的絲線,流向人間深處的一座破廟。
    “蝕界之主沒被消滅。”徐沐兒指尖拂過碎片,“他把自己拆成了無數縷濁氣,藏進了人心的縫隙裏。”
    蘇璃雙劍上的焚心火突然變得微弱:“赤狐族的預言說,蝕界最可怕的形態,是‘潤物無聲’。”
    魏楠望著遠處炊煙嫋嫋的城鎮,掌心的紫金氣竟泛起漣漪——那裏的人間煙火中,混雜著一絲極淡的濁氣,正隨著柴米油鹽的氣息,滲入尋常巷陌。他突然想起仙尊殘魂的話:“心正能鎮之”,原來真正的戰場,從不是地心淵的虛空,而是這萬家燈火裏的方寸人心。
    破廟的蛛網後,一尊被香火熏黑的泥塑神像緩緩睜眼,神像底座刻著的“淵”字,正隨著往來香客的祈願,一點點變得鮮紅。而神像手中握著的,正是那卷失竊的《焚心劍譜》,隻是封麵上的“焚心”二字,已被改成了“惑心”。
    那尊泥塑神像的指尖,一滴渾濁的液珠正順著《惑心劍譜》的封麵滑落,所過之處,泛黃的紙頁上漸漸浮現出新的字跡。不再是赤狐族淩厲的劍招心法,而是一行行扭曲的短句:“贈花不謝,必生怨懟;落筆不成,當起貪嗔;錙銖必較,方見本心……”
    恰在此時,一個背著行囊的貨郎走進破廟避雨,他望著神像底座的“淵”字,突然想起今早收賬時多拿了賣花姑娘三文錢,此刻那三文錢在錢袋裏竟變得滾燙,燙得他指尖發麻。貨郎鬼使神差地從行囊裏摸出半塊幹餅,剛要供奉,卻見神像眼中閃過一絲綠光——他眼前突然浮現出妻子倚在門邊盼他歸家的模樣,耳邊竟響起低語:“若用這姑娘的花裝點行囊,歸鄉時定能讓她歡喜……”
    貨郎猛地驚醒,發現自己竟已攥著那半塊幹餅走出破廟,而錢袋裏的三文錢,不知何時變成了三朵枯萎的杜鵑,花瓣上還沾著暗紫色的苔蘚。
    與此同時,皇城的青樓裏,當紅的蘇小小正對著銅鏡描眉,鏡中突然映出《惑心劍譜》的殘頁,她畫眉的筆鋒陡然變得淩厲,眉梢竟多了一道與蘇璃相似的朱砂痕。樓下傳來書生的喝彩聲,她望著鏡中陌生的自己,突然將眉黛擲在地上——那眉黛滾到牆角,化作一縷黑煙,鑽入一個醉醺醺的富家子弟袖中。
    魏楠等人已抵達江南城,黃雪芸的歸墟碎片忽明忽暗,映出城中各處的異常:綢緞莊的掌櫃對著一匹染血的錦緞發笑,私塾先生用戒尺抽打學生時眼中閃過黑氣,連街邊玩耍的孩童,都在畫著“淵”字的沙堆旁爭吵不休。
    “這些濁氣在放大人心的惡念。”筠塵轉動念珠,念珠上的金光比往日黯淡許多,“尋常人的心防本就薄弱,一旦被蠱惑,便會淪為蝕界的養料。”
    蘇璃突然指向城東的戲台,那裏正演著《霸王別姬》,扮演虞姬的戲子手中的雙劍,竟燃起了與她相似的火焰,隻是那火焰泛著詭異的青黑色。“是偽狐火!”蘇璃雙劍出鞘,“他在用戲文裏的悲情煽動怨氣!”
    戲台下的看客們渾然不覺,隨著劇情悲泣時,眼角都滲出了與神像相似的黑淚。魏楠縱身躍上戲台,星紋劍斬斷戲子的雙劍,青黑火焰落地的瞬間,戲子突然癱倒在地,眉心的“淵”字印記一閃而逝——竟是淮河渡口那個藥童。
    “他被濁氣附身,卻不自知。”徐沐兒扶住藥童,指尖的銀輝滲入他眉心,“《惑心劍譜》的可怕之處,是讓受害者以為自己的惡念源於本心。”
    藥童悠悠轉醒,茫然道:“我……我隻是想來城裏找師父,怎麽會在這裏?”他衣兜裏露出半截竹簡,正是沉淵閣廢墟裏消失的那片,上麵新增的字跡赫然是:“七月初七,鵲橋會,人心碎,淵門開。”
    魏楠望著天邊漸圓的月亮,突然想起仙尊殘魂的話:“蝕界最懼赤子之心。”他看向街角追逐蝴蝶的孩童,那孩子手中的風箏線,正纏著一縷未被濁氣汙染的陽光。
    而這之中,恐怕…還隱藏著更大的“秘密”。
    那孩童的風箏突然斷線,飄飄蕩蕩落在一座宅院的牆頭。牆內傳來女子的啜泣聲,一個老嬤嬤正將一件繡著並蒂蓮的嫁衣扔進柴房:“小姐何必為那負心漢哭斷腸?他在京城早已娶了高官之女,這嫁衣留著也是礙眼!”
    嫁衣被扔進柴堆的刹那,絲線突然自行纏繞,繡著的並蒂蓮竟化作兩朵對峙的毒花,花瓣上的露珠滴落,在地麵拚出“淵”字。而那斷線的風箏落在嫁衣上,竹骨竟滲出黑絲,與嫁衣的絲線纏成一張細密的網——網中浮現出無數男女的麵容,有背棄誓言的書生,有棒打鴛鴦的父母,有因嫉妒而下毒的姐妹……皆是七夕前後因情生恨之人。
    魏楠拾起那截風箏線,指尖的紫金氣與線上的陽光相融,竟映出一幅古老的星圖:北鬥第七星旁,原本空著的位置突然多出一顆暗星,星名處刻著“織女星”三個字,卻被濁氣侵蝕得模糊不清。
    “蝕界之主在利用七夕的相思意。”雲逸劍指星圖,“鵲橋會本是人間至情的象征,他卻想將其變成怨氣的匯聚地。”
    蘇璃突然想起赤狐族的古籍記載:“上古時,織女的金梭能織出縛住濁氣的‘情絲’,可千年前金梭突然失蹤,有人說被仙尊封入了地心淵……”
    話音未落,黃雪芸的歸墟碎片突然衝天而起,在半空化作一麵水鏡。鏡中映出破廟那尊神像的背麵,竟刻著與金梭相似的紋路,而神像握著《惑心劍譜》的掌心,正嵌著半塊梭形的金片——另一半,赫然在魏楠腰間的玉佩裏,那是他自幼佩戴的飾物,此刻正與碎片共鳴,發出清越的鳴聲。
    “原來如此。”魏楠解下玉佩,金片與玉佩相合的瞬間,水鏡中浮現出真相:千年前,仙尊並非將金梭封入地心淵,而是將其劈成兩半,一半化作鎮壓蝕界的鑰匙,另一半混入人間,借凡人的真情滋養,待時機成熟便能重鑄金梭。
    “他要的根本不是仙尊殘魂,”徐沐兒望著水鏡中逐漸清晰的金梭虛影,“而是用人間的碎心之痛,汙染這半塊金片,讓重鑄的金梭變成撕裂淵門的凶器!”
    此時,街角的孩童正追著滾遠的風箏跑,路過柴房時,突然指著牆內喊:“姐姐快看!你的嫁衣在發光!”柴房裏的女子探出頭,隻見那件染滿濁氣的嫁衣上,竟有一縷金線正從並蒂蓮的殘骸中掙脫,朝著孩童手中的陽光飛去——那是未被汙染的情絲,源自女子心中未滅的期盼。
    魏楠握緊重鑄的金梭雛形,望著天邊愈發皎潔的月亮。七月初七的鵲橋,注定不是蝕界之門的開啟處,而是人心真情與濁氣的最終戰場。而那些被《惑心劍譜》蠱惑的人,或許並非不可救藥——就像那縷從絕望中掙脫的金線,真情隻要未絕,便總能刺破黑暗。
    本以為事情已然出現了轉機,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但是,魏楠他們卻始終都沒有料到,那幕後之人,正在細密的織就一張比先前更大的羅馬正在一步一步地等待著他們邁入其中,最後好一網打盡,坐收納漁翁之地。
    刹那間,隻見在暗處…通過青銅鏡和卜筮殘片,在看到魏楠一行人正不知不覺的一步步深陷入這“圈套”之中,那邪淵閣女閣女,不由得朱唇輕俏,在看向身旁的幾位得力侍從後不久…
    緊接著,她便輕聲笑道。
    “金梭重鑄之日,便是情絲斷絕之時。”女閣女指尖輕撫青銅鏡邊緣的血色符文,鏡中魏楠緊握金梭的身影漸漸被濁氣纏繞,“他們以為護住了凡人的真情,卻不知這金梭本就是把雙刃劍——用得越勤,越會勾起持有者心底最深的執念。”
    她身旁的侍從突然遞上一枚龜甲,龜甲裂紋中滲出的黑絲正與《惑心劍譜》的字跡共鳴:“閣女,江南城已有百餘人因情生怨,怨氣凝成的‘鎖心鏈’已能困住紫金色氣。”
    女閣女望著鏡中那縷從嫁衣上掙脫的金線,突然嗤笑一聲:“區區一絲未滅的期盼,也配與蝕界的濁氣抗衡?傳我令,讓戲班改演《長恨歌》,再把那負心書生的‘喜帖’,送到柴房那位小姐手上。”
    一枚繡著並蒂蓮的香囊從她袖中滑落,香囊裏的幹花竟在落地瞬間化作無數細小的黑蟲,順著門縫鑽入地底——它們正朝著魏楠等人的方向爬去,所過之處,連月光都染上了淡淡的灰翳。
    “魏公子,你的金梭…真的不會被執念汙染嗎?”鏡中突然浮現出徐沐兒擔憂的麵容,女閣女用指尖點了點鏡麵,那擔憂便化作一縷黑氣,纏上了魏楠腰間的玉佩。
    麵對這“突如其來”詭譎殘局,還有其中暗藏著的“殺機”,魏楠一行人和他們的朋友夥伴,又是否能夠及時反應,並依靠超強功法修為和聰明才智,打破這一“困局”?
    而在這之中,伴隨著機遇和挑戰,又會有哪些未知謎團和重要線索呢?
    接下來,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