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草花之境,新途敵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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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入須彌山境的第一縷風,裹挾著雪頂融水的清冽與千年古木的沉香,撲麵便是與江南濕潤截然不同的凜冽靈氣。魏楠腰間的螭龍玉佩突然發出細碎的嗡鳴,原本內斂的紫金光澤如被喚醒的流螢,順著雲紋遊走蔓延,竟在腳下青灰色的石板路上烙出一串淡金色的足跡,每一步都似有靈泉在石下翻湧,踏出圈圈漣漪般的光暈。
    徐沐兒停在道旁一株靈草前,那草生著七片翡翠般的葉子,葉尖垂著晶瑩的露珠。她指尖剛一觸到露珠,那水珠便“啵”地綻開,化作三隻銀蝶,翅尾拖曳著細碎的光屑。銀蝶繞著她的發梢翩躚三圈,仿佛在辨認氣息,才振翅匯入遠處山澗騰起的白霧——那霧也並非凡物,細看竟由無數細小的光粒組成,流動間隱約能看見亭台樓閣的虛影。
    “這裏的靈氣凝實得像要滴出水來。”蘇璃抬手觸碰崖邊一道懸浮的光帶,指尖剛觸到那半透明的光暈,光帶便如活物般蜷曲起來,在她腕間繞了個圈,又化作星點消散。她耳後四枚朱砂印記泛起灼熱,“赤狐古籍記載,須彌山根是諸天靈脈的樞紐,地底埋著九顆‘定海珠’,千年流轉間,連石縫裏的苔蘚都能修出辨識人心的本事。”
    話音未落,眾人腳下的石階突然發出沉悶的聲響。青灰色的岩石緩緩隆起,竟化作一隻背甲斑駁的石龜,四隻短足穩穩撐住地麵,馱著他們向陡坡上行去。石龜行得極穩,連最陡峭的崖邊都如履平地,行至平緩處又悄無聲息地舒展開,變回普通的石階,隻在石麵上留下幾道淺淡的龜甲紋。
    黃雪芸掌心的歸墟碎片早已懸浮而起,水紋中光影流轉得愈發急促。畫麵裏,雲霧深處有座懸浮的宮殿,琉璃瓦在雲隙中偶爾閃過微光,簷角的青銅鈴明明在晃動,卻聽不見半點聲響;一群背生雙翼的修士圍坐在巨大的青銅羅盤旁,他們身著繡著星辰紋的長袍,爭執間揮手甩出的靈光竟能劈開雲層,而羅盤指針始終執拗地指向眾人前方的雲霧;最讓人心頭一緊的是畫麵角落——一塊斷裂的石碑斜插在亂石中,碑上“天池”二字已被風雨侵蝕得模糊,但其邊緣的裂痕,竟與天霞峰石壁上那些蝕界爪痕如出一轍。
    “看來天池的線索,就藏在那片雲霧後頭。”魏楠握緊手中的金梭,梭身突然發出一聲清越的鳴響,似龍吟又似鳳啼,穿透層層疊疊的山霧,直上九霄。幾乎是同時,遠處天際傳來一聲鍾鳴,那鍾聲並非凡鐵所鑄,沉渾中帶著金石之韻,每一聲都像敲在眾人心頭的鼓點,蕩開的漣漪讓他們體內流轉的靈力驟然加速,經脈中竟泛起微麻的癢意。
    而此刻,三十三重天的雲層深處,一座由千年琉璃築成的宮殿正泛著冷幽幽的光。殿柱上盤繞的金龍雕像雙目流轉著暗紫色的光,殿頂懸著的明珠照不亮角落的陰影,卻將寶座上那人的側臉映得愈發陰沉。
    玄色長袍的男子指尖撚著一枚蓮子,那蓮子通體漆黑,表麵纏繞著絲絲縷縷的黑氣,與當年侵蝕魏楠玉佩的濁氣同出一源。他望著身前水鏡中魏楠等人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青銅鏡廢了,倒冒出個能聚人間真情的金梭……這九州大地,倒是從不缺攪局的東西。”
    身旁侍立的黑袍人躬身垂首,兜帽下的聲音嘶啞如磨砂:“尊主,需不需傳訊給鎮守四方的‘四天王’?讓他們去會會這幾個小輩。”
    “急什麽。”男子手指一彈,那枚黑蓮子便化作一隻烏鴉,羽翼漆黑如墨,連眼珠都是純粹的黑,“須彌山底下壓著的‘老朋友’,也該醒了。讓它陪他們玩玩,正好瞧瞧,那金梭能不能護得住天池那群廢物。”
    烏鴉振翅衝向雲層的瞬間,須彌山深處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那聲音似獸吼又似雷鳴,震得崖邊的碎石簌簌滾落,連天空的雲層都被震開一個窟窿。
    魏楠等人猛地轉頭望去——遠處那座原本與天際相連的山巒,竟在緩緩蠕動。原本覆蓋著積雪的山脊漸漸拱起,露出青黑色的鱗甲,每一片鱗都有門板大小,反射著冰冷的光;山頂的積雪如瀑布般滑落,露出兩隻燈籠大小的金色豎瞳,瞳仁裏沒有絲毫溫度,隻有蝕骨的凶戾;最駭人的是它的身軀,蜿蜒千裏,竟將半座山脈都遮在身下,甩動尾巴時,直接將一座突兀的峰巒攔腰掃斷,碎石如雨點般砸向山穀。
    “是山蛟!”雲逸低喝一聲,星紋劍已“嗆啷”出鞘。
    金梭在魏楠手中劇烈震顫,梭身的歸墟藍光與焚心赤金瞬間交織成一麵光盾,將撲麵而來的氣浪穩穩擋在外麵。他死死盯著山蛟額間那道深紫色的印記——那印記形如扭曲的藤蔓,正隨著山蛟的呼吸微微搏動,散發出與蝕界同源的邪氣。“它被濁氣侵蝕了!歸墟碎片裏見過這印記!”
    “管它是什麽鬼東西,敢攔路就劈了它!”雲逸足尖一點,身形如箭般射出,星紋劍劃破長空,一道銀白劍氣直刺山蛟雙目。
    就在此時,山蛟突然張開巨口。腥臭的狂風裹挾著黑氣噴湧而出,齒間森白的獠牙如參差的石柱,而在那深淵般的喉嚨口,竟隱約可見一座被黑氣纏繞的石台。石台上捆綁著數十道人影,他們衣衫襤褸,卻仍能看出天池宗的服飾——正是失蹤的魏任銘宗師與諸位師兄妹!
    “師父!”魏楠目眥欲裂,金梭光盾陡然暴漲三尺,“雲逸,左翼!蘇璃,用火攻它額間的印記!”
    雲霧翻湧間,金梭的金光、星紋劍的銀光、焚心火的赤光交織成網,與山蛟的黑氣撞在一處,炸起漫天光雨。而三十三重天的琉璃殿內,玄色長袍的男子正透過水鏡,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場廝殺,指尖輕輕敲擊著扶手,仿佛在欣賞一出早已寫好的戲。
    山霧仿佛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對峙驚動,開始翻湧得愈發急促。徐沐兒指尖凝出三枚翠綠的葉刃,趁山蛟被劍氣逼得偏頭之際,精準地射向它頸側的鱗甲縫隙——那裏的邪氣流轉稍顯滯澀,顯然是濁氣侵蝕較弱之處。葉刃沒入的瞬間,山蛟發出一聲暴怒的嘶吼,巨尾橫掃而來,帶起的勁風將崖邊的古鬆連根拔起。
    蘇璃耳後的朱砂印記已紅得發燙,她足尖在光帶殘影上一點,身形如赤狐般掠至山蛟額前。指尖凝聚的焚心火驟然炸開,化作漫天火蝶,每一隻都拖著赤紅的焰尾,前赴後繼地撲向那道深紫色印記。“這邪氣怕火!”她高聲提醒,尾音卻被山蛟噴出的黑氣打斷——那些黑氣遇火竟不消散,反而凝結成利爪形狀,直取她麵門。
    “小心!”黃雪芸掌心的歸墟碎片猛地向前一推,水紋化作一道冰牆擋在蘇璃身前。黑氣利爪撞在冰牆上,發出刺耳的碎裂聲,而冰牆表麵迅速蔓延開蛛網般的裂痕。她盯著水鏡中青銅羅盤的指針,突然喊道:“它的弱點在喉嚨裏的石台!那些人影是它的精氣所係!”
    魏楠聞言眼神一凜,金梭光盾突然向前暴漲,硬生生在黑氣中撐開一條通路。他足尖踏著螭龍玉佩留下的金色足跡,每一步落下都有靈泉破土而出,化作鎖鏈纏向山蛟的四肢。“雲逸,幫我開路!”金梭在他手中旋轉變形,竟化作一柄長戟,戟尖的龍鳳虛影愈發清晰。
    雲逸的星紋劍突然爆發出璀璨的銀光,劍氣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將山蛟的注意力牢牢吸引。“就是現在!”他嘶吼著將靈力催至極限,劍身上的星紋亮起,竟在半空織成一張巨大的星網,暫時困住了山蛟的軀體。
    魏楠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長戟橫掃劈開腥臭的狂風,身形如箭般衝向山蛟張開的巨口。就在他即將觸碰到那座黑氣纏繞的石台時,山蛟額間的紫色印記突然爆發出刺目的光,無數扭曲的藤蔓狀邪氣從印記中湧出,瞬間纏住了他的四肢。
    “魏楠!”徐沐兒等人同時驚呼,卻被突然暴漲的黑氣阻攔,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些邪氣順著魏楠的手臂蔓延,試圖侵蝕他體內的靈力。
    危急關頭,魏楠懷中的金梭突然掙脫束縛,化作一道流光沒入他眉心。刹那間,無數溫暖的記憶碎片在他腦海中炸開——天霞峰上蘇璃遞來的療傷丹藥,徐沐兒為他縫製的護符,黃雪芸解讀歸墟碎片時的專注,雲逸醉酒後拍著他肩膀說的胡話……這些人間真情凝聚成一股灼熱的力量,順著他的經脈奔湧而出,竟將那些邪氣寸寸逼退。
    “原來如此……”魏楠猛地睜開眼,眸中金光乍現,“這金梭聚的不是情,是人心底的光!”他抬手抓住纏在手臂上的邪氣藤蔓捏碎,“被濁氣蒙了心的東西,也配擋我的路?”
    長戟再次化作金梭,這一次梭身流轉的不再是金光,而是無數細碎的人影——那是九州大地上無數生靈的信念所化。金梭拖著長長的光尾,如同一顆墜落的星辰,直刺山蛟喉嚨深處的石台。
    “不——!”山蛟發出一聲不似獸吼的慘叫,那聲音裏竟帶著一絲恐懼。
    而三十三重天的琉璃殿內,玄色長袍的男子猛地攥緊了拳頭,指間的黑蓮子瞬間碎裂。“不可能……人心的光怎麽可能……”他看著水鏡中那道撕裂黑暗的金光,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傳我命令,四天王即刻啟程,就算毀了整個須彌山,也得把那金梭給我搶回來!”
    兜帽下的黑袍人剛要應聲,卻見水鏡中的畫麵突然劇烈晃動——山蛟的身軀正在寸寸瓦解,而它喉嚨深處的石台,竟在金梭的光芒中緩緩裂開,露出了裏麵……一顆跳動的、散發著柔和白光的心髒。
    “那是……”魏楠等人都愣住了。
    石台徹底碎裂,那顆心髒緩緩升空,周圍捆綁的人影化作點點光屑融入其中。心髒表麵的黑氣迅速消散,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樣——那不是心髒,而是一枚半透明的玉符,符上刻著兩個字:天池。
    玉符飛入魏楠手中,突然化作一道光柱直衝雲霄,將籠罩在前方的雲霧徹底驅散。雲霧之後,一座懸浮在半空的天池赫然出現,池水如鏡,倒映著三十三重天的虛影,而池邊的石碑上,“天池”二字正散發著淡淡的金光,邊緣的裂痕正在緩緩愈合。
    “找到了……”蘇璃喃喃道。
    魏楠握緊手中的玉符,感受著裏麵流轉的純淨靈力,抬頭望向三十三重天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來有人急了。”他轉身看向眾人,“既然來了,就沒道理空手回去。諸位,隨我去天池看看,到底藏著什麽秘密。”
    金梭再次發出清越的鳴響,這一次,鳴響中帶著的不再是警示,而是一往無前的決心。眾人相視一笑,緊隨其後,向著那座懸浮的天池飛去。而遠處的天際,四道身影正破開雲層,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朝著他們的方向疾馳而來。
    四道身影破開雲層的刹那,天地間的靈氣驟然變得粘稠如漿。持國天王懷中的琵琶弦未動,卻已有肅殺之音在風中凝結,弦波掃過之處,連空氣都泛起細碎的裂紋;增長天王手握青光寶劍,劍脊上流轉的光華竟能割裂空間,留下道道轉瞬即逝的暗痕;廣目天王肩頭的赤龍吐著信子,鱗片開合間噴吐的雲霧帶著蝕骨的寒意,所過之處連靈草都瞬間枯萎;多聞天王托著的寶傘緩緩轉動,傘骨間垂下的瓔珞如鎖鏈般交織,隱隱要將整片天空都罩入其中。
    “四天王竟真的親自來了。”黃雪芸掌心的歸墟碎片劇烈震顫,水鏡中突然閃過無數破碎的畫麵——崩塌的宮殿、斷裂的鎖鏈、還有一群身著天池宗服飾的修士,正將某種發光的液體倒入天池。“他們在守護的不是天池,是池底的東西!”
    話音未落,持國天王的琵琶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鳴響。那聲音並非入耳,而是直接鑽入識海,魏楠隻覺腦中劇痛,金梭的光芒都險些黯淡下去。他強忍著眩暈望去,卻見徐沐兒已捂住雙耳,臉色蒼白如紙,七片靈葉在她周身飛速旋轉,才勉強擋住那魔音的侵蝕。
    “專攻心神的音波術。”魏楠咬破舌尖,劇痛讓識海清明了幾分,“蘇璃,用火牆護住大家!”
    蘇璃耳後的朱砂印記驟然亮起,焚心火如潮水般湧出,在眾人身前築起一道丈高的火牆。奇異的是,那火牆並未散發熱浪,反而如琉璃般晶瑩,琵琶的魔音撞在牆上,竟被折射成無數細碎的光點,消散在風中。“赤狐族的‘焚心壁’,專克陰邪音煞。”她額間滲著細汗,顯然維持這道火牆並不輕鬆。
    就在此時,增長天王的青光寶劍突然化作一道流光,直刺火牆中央。劍未至,淩厲的劍氣已在火牆上割開一道縫隙,寒芒透過縫隙射來,竟在魏楠手背留下一道血痕。那傷口並未流血,而是迅速凝結成青黑色的冰晶,順著經脈向上蔓延。
    “是蝕骨劍氣!”雲逸星紋劍一揮,銀白劍氣與青光撞在一處,兩股力量炸裂開來,震得他連連後退。“這劍氣能凍結靈力!”
    廣目天王肩頭的赤龍突然昂首咆哮,噴出的雲霧瞬間化作漫天冰針。黃雪芸歸墟碎片中的水紋驟然暴漲,將冰針盡數卷入其中,卻見那些冰針在水紋中竟化作無數細小的毒蟲,啃噬著水紋的邊緣。“是幻術!別被表象迷惑!”她急喝著將靈力注入碎片,水紋中突然浮現出無數鏡麵,將毒蟲的虛影照得無所遁形,頃刻間便消散無蹤。
    而多聞天王的寶傘已轉得越來越快,傘骨間的瓔珞垂落如簾,竟在眾人頭頂織成一張巨大的光網。光網緩緩降下,所過之處靈氣寸寸斷絕,魏楠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的靈力運轉愈發滯澀,仿佛被無形的枷鎖捆住。
    “不能被網住!”魏楠將金梭拋向空中,梭身綻放的光芒突然化作無數絲線,與光網的瓔珞纏繞在一起。奇異的一幕發生了——那些原本帶著死寂氣息的瓔珞,竟在金梭的光芒中泛起淡淡的暖色,仿佛被喚醒了某種沉睡的力量。
    “這金梭……竟能淨化天王的法器?”三十三重天的琉璃殿內,玄色長袍的男子猛地站起身,水鏡中的畫麵讓他眼中閃過一絲驚疑。
    魏楠此刻卻無暇他顧,他感覺到金梭與光網相觸的刹那,無數古老的畫麵湧入腦海——四天王曾手持法器守護諸天,那時他們的寶具流轉的是浩然正氣,而非如今的陰戾。“你們被濁氣侵蝕得太久,連自己的本心都忘了!”他對著天空中的四道身影朗聲喝道,“看看你們手中的法器,它們本該守護生靈,而非助紂為虐!”
    持國天王的琵琶突然發出一聲哀鳴,弦身竟自行震顫起來,似在抗拒主人的操控。增長天王的青光寶劍上泛起漣漪,劍脊的光華忽明忽暗,仿佛在掙紮。廣目天王的赤龍低伏下去,不再噴吐寒氣,反而用頭蹭著主人的手臂,像是在懇求。多聞天王的寶傘轉速漸緩,瓔珞上的暖色越來越濃,竟有幾朵潔白的蓮花在傘沿悄然綻放。
    “放肆!”持國天王厲聲喝道,強行催動靈力按住琵琶,“區區凡夫俗子,也敢妄議天規!”
    就在這僵持的刹那,天池的池水突然劇烈翻湧起來。池中央浮出一座白玉高台,台上懸浮著一枚通體剔透的水晶,水晶中封存著一縷金色的火苗——那火苗明明滅滅,卻散發著能讓天地都為之安寧的氣息。
    “是‘本源之火’!”蘇璃失聲驚呼,“赤狐古籍記載,這是開天辟地時殘留的火種,能淨化世間一切濁氣!”
    水晶中的本源之火似感應到了什麽,突然化作一道流光飛出,直撲四天王的法器。琵琶上的肅殺之氣在火光中迅速消融,露出溫潤的木色;青光寶劍的戾氣被燒得一幹二淨,劍身在陽光下泛著澄澈的光;赤龍身上的寒氣盡數散去,鱗片變得赤紅如瑪瑙;寶傘的瓔珞上蓮花盛放,散發出沁人心脾的清香。
    四天王同時悶哼一聲,身形竟在本源之火的照耀下變得有些透明。他們看著手中恢複了本來麵目的法器,眼中閃過迷茫與痛苦,最終化作四道流光,消失在天際。
    魏楠等人皆是一愣,還未反應過來,黃雪芸的歸墟碎片突然發出一聲輕響,水鏡中浮現出最後一幅畫麵——玄色長袍的男子站在琉璃殿前,抬手將一枚黑色蓮子按入自己的心口,他周身的黑氣瞬間暴漲,連三十三重天的雲層都被染成了墨色。
    “他要親自來了。”魏楠握緊金梭,望向天池中央的白玉高台,“看來最後的秘密,就在那水晶裏。”
    眾人相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決心。金梭在前引路,焚心火、星紋劍、歸墟碎片、靈葉緊隨其後,五人並肩向著那座懸浮的高台飛去,身後是翻湧的天池碧波,前方是即將揭曉的終極答案。
    白玉高台的玉階觸手生溫,每一級台階都流轉著細碎的光紋,踏上去時,仿佛有無數古老的符文順著足尖湧入體內。魏楠指尖的金梭與高台共鳴,梭身浮現出與光紋同源的印記,竟在半空織成一道金橋,將眾人穩穩托至台頂。
    水晶中封存的本源之火已不再明明滅滅,而是化作一團跳動的金焰,焰心處隱約可見無數星辰生滅的虛影。黃雪芸的歸墟碎片突然與水晶相吸,水紋中浮現出完整的星圖——原來九顆定海珠並非埋於須彌山根,而是化作了支撐三十三重天的星柱,而天池正是連接諸天與人間的星軌樞紐。
    “難怪他要奪取本源之火。”蘇璃耳後的朱砂印記突然灼熱如焚,赤狐古籍的殘頁在她眼前翻飛,“這火種能重鑄星軌!若是被濁氣汙染,整個九州都會淪為蝕界的養料!”
    話音未落,天際突然裂開一道墨色縫隙。玄色長袍的男子踏著黑氣而來,周身纏繞的濁氣已凝聚成實質的鎖鏈,每一步落下,都有星辰在他腳下湮滅。他心口的黑蓮子已徹底融入血脈,原本俊朗的麵容爬滿蛛網狀的紫紋,唯有那雙眼睛,仍閃爍著偏執的寒光。
    “本源之火,本就是開天辟地時的混沌所生,憑什麽要用來守護這些脆弱的生靈?”男子抬手一揮,黑氣化作萬千利刃,“今日我便以自身為爐,重煉這天地秩序!”
    魏楠將眾人護在身後,金梭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些由人間信念凝聚的細碎人影,此刻竟化作一張張熟悉的麵孔——天霞峰的師兄弟、江南小鎮的百姓、甚至是曾與他們擦肩而過的陌生修士。“你看清楚了!”他聲如洪鍾,金梭直指男子心口,“這不是脆弱,是生生不息!”
    本源之火似被這股力量感召,突然衝破水晶束縛,與金梭的光芒交織成一道貫穿天地的光柱。光柱中,魏楠看到了男子的過去:曾是守護星軌的神將,卻因目睹太多生靈毀滅而心生冷寂,最終被濁氣趁虛而入。
    “原來你也受過傷。”魏楠的聲音軟了幾分,金梭的光芒卻未減弱,“但真正的守護,不是毀滅重來,是帶著傷痕繼續前行。”
    男子愣住的瞬間,本源之火已順著光柱湧入他體內。黑蓮子的濁氣在金焰中痛苦掙紮,卻被無數信念人影緊緊包裹。他心口的紫紋漸漸消退,黑氣翻湧間,竟露出原本銀白的戰甲一角。
    “不可能……”男子看著掌心浮現的星辰印記,那是他守護星軌時的證明,“我明明已經……”
    “沒有人會真正被遺忘。”黃雪芸的歸墟碎片突然映出男子與天池宗初代掌門對弈的畫麵,“你當年埋下的定海珠,本就是為了守護而非毀滅。”
    本源之火最終在男子心口凝成一顆金色蓮子,與殘存的黑氣形成微妙的平衡。他望著重新變得澄澈的三十三重天,突然自嘲地笑了:“原來我執著的,從來不是秩序,是有人能證明,這天地值得守護。”
    話音未落,男子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化作點點星光融入星軌。而天池的池水開始倒流,順著光紋注入大地,那些曾被濁氣侵蝕的山巒草木,竟在金光中重煥生機。
    魏楠手中的金梭突然輕顫,化作一道流光沒入天池。水麵浮現出魏任銘宗師與天池宗弟子的身影,他們並未死去,而是化作了守護星軌的靈體。“去吧,孩子們。”魏任銘的聲音溫和如春風,“九州的未來,該由你們書寫了。”
    五人並肩站在白玉高台,望著重新流轉的星辰軌跡。徐沐兒的靈葉在風中舒展,蘇璃的焚心火溫暖如陽,雲逸的星紋劍映著漫天星光,黃雪芸的歸墟碎片封存了完整的星圖,而魏楠腰間的螭龍玉佩,正與三十三重天的星柱遙遙共鳴。
    山風拂過,帶來了江南的濕潤與須彌山的清冽。遠處的天際,四天王的身影在雲層中若隱若現,這一次,他們的法器流轉著真正的浩然正氣。
    “回去吧。”魏楠轉身看向眾人,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明亮,“還有很多故事,等著我們去續寫。”
    天池的碧波在他們身後翻湧,化作一道連接天地的光河,河麵上倒映著無數溫馨煙火氣息圖景,那是人間最珍貴的模樣。
    緊接著,就在這之後不久,在一係列突如其來的臨時危機與挑戰都結束之際,魏楠一行人便再無顧慮,踏入這片草木蔥蘢的靈境與智慧薈萃之地大陸其中的各大城池,還有四周與草木相生相伴的各式寺廟院落與亭台樓閣,以及少林寺等修習武藝場所,更讓他們深切感受到此地的非凡氣象。
    而在這之中,他們也是與城中的民眾百姓一樣,開始在街市上遊曆探索,去感受這草花之境所帶給他們的非凡感受。
    街市上的青石板路被往來行人磨得發亮,兩側的酒旗在靈風裏招展,旗麵上繡著的靈鳥圖案竟似要振翅飛出。魏楠指尖的螭龍玉佩微微發燙,引得路邊攤位上一串琉璃珠鏈共鳴作響——那珠子裏封存著晨露凝結的光,轉動時能看見細碎的雲影在其中流轉。
    “嚐嚐這個?”徐沐兒舉著一串糖畫回來,竹簽上的靈狐造型栩栩如生,鼻尖還沾著點金箔似的光屑。她剛遞到魏楠麵前,糖狐突然眨了眨眼,化作一道流光沒入他掌心,留下淡淡的甜香。攤主是個鬢角染霜的老者,見狀捋須笑道:“這靈糖得遇有緣人,能安神定魂呢。”
    蘇璃正站在一家古籍鋪前,指尖拂過泛黃的書頁。那些記載著修行心法的竹簡突然自行翻動,在她眼前拚出半幅星圖,與天池的星軌隱隱呼應。掌櫃的是位盲眼婦人,卻能精準地遞過一支狼毫:“姑娘既識得星象,何不為這殘卷補全注解?”
    雲逸被街角的兵器鋪吸引,案上一柄鏽劍在他靠近時突然嗡鳴,劍鞘上的銅環化作兩隻小獸,親昵地蹭著他的手腕。鐵匠師傅掄著靈火淬煉的錘子,朗聲笑道:“這‘斷水’劍等了三百年,總算盼來能讓它出鞘的人。”
    黃雪芸則在一處茶攤前駐足,茶湯注入青瓷碗時,水麵竟浮現出歸墟碎片的虛影。賣茶的少女眉眼彎彎:“這雲霧茶采自九山靈脈,能映出人心底最念的事呢。”碗中光影流轉,正是天霞峰上眾人初遇時的模樣。
    行至街市盡頭,一座紅牆環繞的寺廟映入眼簾。山門處的石獅子口銜寶珠,珠上刻著“須彌”二字,與魏楠腰間的玉佩共振出清越的音。進得寺內,恰逢僧人敲鍾,那鍾聲不似凡響,竟讓隨行的靈寵們都伏在地上輕鳴,連簷角的銅鈴都跟著和聲。
    偏殿裏,幾位武僧正在演練拳法,拳風卷起的氣流在空中凝成金色的符文。見魏楠等人駐足,為首的僧人合十行禮:“施主若有興致,不妨切磋一二?這‘伏魔拳’,需以誠心方能催動。”雲逸躍躍欲試,星紋劍與拳風相觸的刹那,竟有蓮花在半空綻放。
    暮色降臨時,眾人坐在寺外的石階上,看著街市亮起的燈籠。那些燈籠裏點的不是燭火,而是修士煉化的靈光,照亮了孩子們追逐靈蝶的身影,也映著老者們在棋盤上落子的從容。魏楠望著天邊漸次亮起的星辰,與天池的星軌遙遙相應,突然笑道:“原來這非凡氣象,從不在驚天動地的神跡裏,而在這人間煙火中。”
    徐沐兒指尖的靈葉輕輕晃動,蘇璃耳後的朱砂印記泛起柔和的光,雲逸擦拭著星紋劍上的霞光,黃雪芸的歸墟碎片倒映著萬家燈火。風過處,遠處少林寺的鍾聲傳來,與街市的喧囂、寺廟的梵音交織在一起,成了這靈境最動人的回響。
    隨後不久,正當他們要前往新的地區收集更多與在天霞峰天門靈墟暗藏萬千神兵,同時機關與敵人危機挑戰無盡的眾多石洞石室中尚且受困且生死未卜的天池宗師伯魏任銘和其他師兄妹的重要情報並準備,並最後親自前往其中,準備查明一切真相,同時及時製止結束因《八方怪誌圖》和其他重要線索信息,以及其中暗藏萬千神兵獲得之後便能一統天下宗門,因而引起不同大陸各方勢力相互爭鬥,最後釀成不可挽回的災難局麵的情報信息之餘。
    突然之間,隻見這淩空寺的主持長老以及十八僧人羅漢突然叫住了他們,並將他們邀請至寺廟寺院之中,似乎是看到了他們身上蘊含著的強大力量,或許能夠協助他們破除不久之後即將舉行的佛陀法會和三界眾生比武大會背後所牽扯出的一係列不可告人的懸案秘聞,同時查明真相,奪回原本失去的力量,更好守護這一片天地的和平安寧。
    “阿彌陀佛……”淩空寺主持長老雙手合十,僧袍上的灰布在靈風裏微微拂動,眉宇間的褶皺裏仿佛藏著千年的風霜,“小友請留步,貧語法明,觀諸位身上靈氣流轉,似攜天地正氣,卻又隱有殺伐之相,想來是肩負著重任吧。”
    魏楠等人對視一眼,金梭在袖中輕顫,似在感應對方的氣息。法明長老身後的十八羅漢皆是金剛之相,袈裟下的手掌骨節分明,指尖隱有金光流轉,顯然皆是內家修為深厚的武僧,卻無半分驕躁之氣。
    “長老慧眼。”魏楠上前一步,腰間螭龍玉佩與寺內的銅鍾共鳴,“我等正欲追查天霞峰靈墟之事,救回被困的師長同門。”
    法明長老聞言,渾濁的眼珠裏閃過一絲精光,抬手引著眾人往寺內深處走去:“諸位可知,三日後的佛陀法會,本是為鎮壓寺底的‘鎮界碑’而設?此碑乃上古佛陀以自身舍利鑄就,能鎮住連通蝕界的裂隙。可三年前,碑上的符文突然黯淡,寺內珍藏的《大智度論》抄本也不翼而飛——那抄本裏,藏著修補鎮界碑的秘法。”
    穿過香火繚繞的前殿,來到一處幽靜的禪房,法明長老掀開案上的布幔,露出一幅殘缺的壁畫。畫中描繪著佛陀講法的盛景,卻在角落處有一片焦黑的痕跡,隱約能辨認出幾個扭曲的符文,竟與《八方怪誌圖》扉頁上的印記同源。
    “更蹊蹺的是,”一位羅漢上前一步,聲如洪鍾,“近月來報名參加三界比武大會的勢力中,有不少人腰間佩著蝕界濁氣凝結的令牌。他們明著是為爭奪‘神兵譜’榜首,暗地裏卻總在打聽鎮界碑的位置。”
    蘇璃耳後的朱砂印記突然發燙,赤狐古籍的殘頁在她腦海中翻動:“《八方怪誌圖》裏提過,鎮界碑下埋著‘定界神針’,能號令天下神兵!難道他們的目標是這個?”
    法明長老歎了口氣,敲響了案上的木魚:“貧尼夜觀天象,見紫薇星旁有黑氣纏繞,與三百年前那場‘萬佛劫’時的星象如出一轍。當年正是魏任銘宗師的師父,以天池秘術暫時穩住了鎮界碑……如今看來,諸位與天池的淵源,或許正是解開這一切的關鍵。”
    禪房外突然傳來一陣風鈴聲,黃雪芸的歸墟碎片泛起漣漪,水鏡中浮現出詭異的畫麵:一群蒙麵人潛入寺內藏經閣,正用黑布擦拭著一塊石碑,碑上的“鎮界”二字正被濁氣侵蝕,化作血色的紋路。
    “他們要動手了!”雲逸握緊星紋劍,劍身在燈光下泛著寒光。
    法明長老卻抬手示意稍安勿躁,指尖在壁畫上輕輕一點,焦黑處突然亮起金光:“貧尼請諸位留下,一來是想借金梭的淨化之力,暫時穩住鎮界碑;二來,比武大會的擂台上,有麵‘照心鏡’,能映出任何人的真實身份——或許能從中找出藏在各方勢力裏的蝕界細作。”
    魏楠看著水鏡中逐漸清晰的蒙麵人身影,突然發現他們腰間的令牌上,刻著與山蛟額間相同的藤蔓印記。他握緊金梭,梭身發出清越的鳴響:“長老放心,此事既與蝕界有關,我等絕無袖手旁觀之理。隻是還請長老留意,這些人或許也在追查天池宗的下落。”
    法明長老合十行禮,十八羅漢同時頷首:“阿彌陀佛,若能借此次大會揪出幕後黑手,不僅能護這方天地安寧,或許還能從他們口中,問出天霞峰靈墟的線索。”
    禪房外的月光透過窗欞,在地上織成斑駁的網,與眾人身上流轉的靈光交相輝映。魏楠知道,這場即將到來的法會與比武,注定不會平靜——它既是揭露秘聞的契機,或許也是一場更大危機的開端。而他們,已別無選擇,隻能迎著風雨前行。
    而在另一邊,尚且隱藏在幕後,滴水不漏幕後邪徒,見此情形,也是不由自主的冷笑幾聲,然後便在原先的基礎上,編織更加完全且範圍更廣的“灰網”之陰謀來。
    “一群跳梁小醜,也配妄圖撼動鎮界碑?”陰影中,一道沙啞的聲音裹挾著寒氣響起,案上燃燒的油燈突然化作一團幽藍鬼火,將說話人的麵容映得愈發詭異——正是那曾在三十三重天侍立的黑袍人。他指尖把玩著一枚刻滿藤蔓印記的黑玉令牌,令牌上的邪氣與山蛟額間的印記如出一轍。
    身後跪著的幾位蒙麵人瑟瑟發抖,為首者顫聲道:“尊使,那魏楠等人已答應法明老禿驢的請求,三日後的比武大會,他們定會護住鎮界碑……”
    “護住?”黑袍人嗤笑一聲,鬼火突然暴漲,將整間密室照得如同冰窖,“我早已在參賽的各方勢力中埋下棋子,連那照心鏡的鏡靈,都被我用‘蝕魂香’迷了心智。屆時隻需一聲令下,讓他們在擂台上自相殘殺,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他頓了頓,指尖的黑玉令牌突然刺入身前的地麵,一道黑氣順著地磚縫隙蔓延開,在密室中央凝成一幅微型地圖——正是淩空寺的布局圖,鎮界碑的位置被用血色標出。“而真正的殺招,在寺後的‘萬佛窟’。我已讓蝕界的‘影蛛’在窟內結網,隻待法會開始,便讓它們順著地脈潛入碑底,將那舍利的靈光啃噬殆盡。”
    一位蒙麵人突然抬頭:“可那金梭能淨化濁氣,若是被魏楠發現……”
    “發現?”黑袍人猛地轉身,兜帽下的雙目閃過猩紅,“我早已備下‘鎖靈陣’。那陣法以百具修士骸骨為基,能禁錮一切靈力,就算金梭是太陽,也得在陣中熄滅!更何況……”他從懷中掏出一卷泛黃的帛書,上麵用鮮血寫著《八方怪誌圖》的殘頁,“魏任銘那老東西就在天霞峰靈墟的最深處,隻要放出消息,說定界神針能救他性命,你說魏楠會不會不顧一切?”
    鬼火突然熄滅,密室重歸黑暗。黑袍人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在陰影中回蕩:“傳令下去,讓比武大會上的棋子故意示弱,引魏楠等人放鬆警惕。萬佛窟的影蛛,今夜便開始行動。我要讓這淩空寺,在三日後的法會上,徹底淪為蝕界的入口!”
    地麵的黑氣地圖緩緩消散,隻留下那枚黑玉令牌,在黑暗中泛著不祥的光。而此時的淩空寺禪房內,魏楠腰間的螭龍玉佩突然發出一聲微弱的嗡鳴,似在預警著什麽。他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總覺得這場即將到來的風波,遠比想象中更加凶險。
    話說回來,就在這之後不久,在三日之後啟迪靈智佛陀法會和三界比武大會到來之際,魏楠一行人,還有主持方丈十八羅漢和淩空寺其他僧人們,在與擂台上諸位對手友好切磋比武之中,按照原有的計劃,他們是否能夠收集到更多重要的關鍵情報信息?
    與此同時,麵對這幕後邪敵愈發明顯且不懷好意的陰謀詭計,他們又能否從中脫身,同時在危機挑戰之中找到機會機遇,順藤摸瓜,趁勢反殺,進而解開背後更大的謎團呢?
    接下來,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